第15章 死也不會說真香

趁著白天，楊煜在不大的村裡挨個找歲歲家，運氣不錯，找到第八家就看到一個被打破的大水缸，灰塵蛛絲遍佈的屋內，楊煜找到一件用好幾塊布料拼成的女孩衣裳。

楊煜將這件衣服給抖乾淨，攥在手裡沒放。

歲歲的家不大，一張木板床，可以想象當初一家四口擠在一起入睡的場景，床底下有塊木板，拉開來是個小小的坑，這應當就是歲歲當初抱著弟弟逃過一劫的\"地窖\"吧...。

家徒四壁...除了一張床一張桌一個被打破的缸，歲歲家中也沒啥大物件了。

或許原本是有其他傢俱或很具生活氣息的籮籮筐筐，可能被飢不擇食的亂兵搶了？可能是被其他村民拿了？

手上這件衣服還能在，興許是沒人看得上。

楊煜仔細地疊好歲歲的衣裳，收進了空間中，就擺在裝錢的那個箱子上。

那個箱子又讓楊煜想起柳如煙，裡面的銀兩跟銅錢的鏽漬還不知道怎麼擦...。

楊煜在歲歲家的小屋前，為歲歲和她的家人舉行了一個簡單的葬禮，沒香燭沒紙錢的，楊煜也只能把剩下的虎妖裡脊肉和兩塊虎膝髕骨都給埋在屋前，充當祭品。

楊煜在心中默禱：我會繼續前行，如果遇見了不公或苦難，行有餘力之際，依然會拔劍而戰，只為那些無辜的生命討點公道...。

對不起，我沒能見到妳弟弟...。

................

從夏天走到秋天，翻山越嶺的楊煜終於到了燕國都城。

薊城的規模遠遠大於那坑了楊煜兩千錢給巡檢\"打賞\"的小邊城，墊土夯實後築成的城牆，夯土勻稱、厚薄均勻，四面呈梯形向上延伸。

排了隊、驗了身帖、繳了錢，楊煜走過長長的甬道後，遠方的高臺建築，那逐層木構的屋宇，組成了大型的建築體外觀，一看就很奢華。

中軸線佈局的城市規劃，由楔形磚或空心磚搭蓋而成的房屋，櫛比鱗次地分佈在道路兩旁，有高有矮參差不齊中有種熱鬧的煙火氣息。

外面的大城居民區叫\"郭\"，國君居住的小城叫\"宮城\"，聽說裡面建有大量的亭臺水榭、樓閣廊軒，不過也只是聽說，導遊自已都沒見過。

是的，初來乍到的楊煜，被熱情招攬下，還是聘了個導遊...。

外城的郭內有個市，是由官府管理的商業區，商品交易可以是貨幣，也能是另一種商品，在那兒做生意得向官府上稅。

還有六個坊，從中央主道分隔，東西各有三個，坊一開始是由民間自主聚集交易的小市，發展到現在，管理人成了薊城六大幫，彼此間常為了搶地盤合縱連橫、你來我往。

想要吃喝嫖賭，在坊裡都有，商家不用向官府上稅，就是得交保護費。

聽起來就龍蛇混雜...楊煜當務之急是得把身上這套破爛長袍給換了，然後找個落腳之所，至於後續想幹些什麼？慢慢再來思量。

導遊免貴姓湯，名字一聽有點香...湯達仁...。

楊煜在湯達仁的慫恿下，跟他吃了頓一百錢的午飯，也搞不懂是貴還不貴？一人一碗加了三片薄薄羊肉的面片湯，湯鮮味美，摺合現代幣值兩百塊錢...。

跟機場高鐵站相比起來算很坑，但這年代半斤白糖一千五百文，就要走楊煜三千塊錢，如此一想，似乎又很合情合理？

想到那隻舔了兩口就弄丟了的白糖，楊煜心如刀割...。

湯達仁眼尖，看到了楊煜默默流淚給面片湯加鹹味，手腳麻利地從老闆檔口上，一把拿過鹽罐，唰唰唰地就給楊煜加了三勺鹽。

楊煜虎軀一震，不由分說地，在湯達仁的苦苦哀求下，換了兩人的麵湯...。

吃完湯達仁難以下嚥的午飯後，楊煜買了兩套新衣服，本來得量身定做的高定武服，店老闆說剛好有兩套楊煜合身的，交了定金後一直沒人來拿，如果楊煜不嫌棄，只要付清尾款就能帶走。

看著質料不錯的黑衣黑褲，正符合楊煜對顏色的喜好，至於款式嘛...這年頭都長差不多一個樣，也沒啥好挑。

就是左胸口上都用金線繡了個\"爽\"字...這個必須給拆掉，爽個啥勁也不知道。

線拆掉了卻留下爽字的繡痕，這也不好看呀！楊煜讓老闆給縫了個口袋上去，很有西裝那範兒，老闆驚為天人，還有這種設計？！

在付了二十兩黑黑的白銀後，楊煜帶著湯達仁揚長而去，一套好衣服花了兩萬塊錢，半斤白糖三千塊錢，楊煜越想越不對勁，喵的，絕逼被邊鎮的無良老闆給坑了！

在住的問題上，楊煜與湯達仁充分交流了完整的意見，原本湯達仁手上是有個自已珍藏許久的好物業，要不是自個兒有家了，都想搬過去住。

還有這種好東西？展開說說。

賣豆腐的王寡婦想找人合租，男女不拘。

最重要的...王寡婦是街頭巷尾公認的豆腐西施，享譽薊城六大坊。

無兒無女，空閨寂寞，想著找人一起住，掙點房租，也有個伴兒。

這怎麼好意思...那就...去看看？

湯達仁帶著興高采烈的楊煜穿街過巷，七彎八繞地，終於找到王西施的家。

門一開啟，此女果然氣質高雅、容貌端莊，五十年前的美貌可以想象。

這是王婆吧...楊煜客客氣氣的婉拒了王寡婦的盛情邀請後，扯著湯達仁一路小跑。

楊煜邊拉著湯達仁跑，邊斥責道：

\"你說！這物業哪裡值得你珍藏許久，還想搬過來住了？\"

\"我...我就喜歡老的...。\"

................

最後湯達仁還是不負重望地，幫楊煜在城東的常樂坊，給找了間柴房改建的單身公寓。

借用董老師的話來說，狹窄、偏仄。

擺張單人木板床之後，就剩沒多少空間了，勉強塞個小方桌，還得坐在床沿。

不過走出巷口很熱鬧，吃吃喝喝都少不了，房租也確實便宜，每月兩千銅錢。

楊煜不禁想起前世的出租房，唉，哪哪都不容易。

住的地方解決了，楊煜打發走湯達仁後，自已一人開始四處閒逛，遇到順眼的鍋碗瓢盆，就大手一揮直接買下。

常樂坊裡攤位不少，讓人逛得不亦樂乎，走著走著，就聽到兩旁有姑娘叫喚著：客官來玩呀～。

也能看到有五大三粗的壯漢守門，裡面傳來大大大！小小小！此起彼落的呼喊。

還有幾間客棧，可以住店，也能喝酒吃飯。

有人當小偷被追逐，有人耍流氓捱了女子一巴掌，有人贏錢揮金如土，有人欠了賭債被當街毆打。

正當楊煜樂呵呵地看著常樂坊中的俗世百態時，一個高大壯碩的中年男子，赤裸著上身，紅色長褲的腰間圍了塊鹿皮，身後跟著六七個嘻嘻哈哈的年輕人，大搖大擺地走來。

每經過一個店家或攤位，老闆夥計都連忙哈腰作揖喊著：虎哥。

幾個顧客見狀，也都紛紛起身見禮，那些一頭霧水沒有任何動作的，都是跟楊煜一樣，不知道這位虎哥是誰的外來人。

小流氓以挑事為樂，那群年輕人中，有個瘦皮猴瞧見楊煜站在原地不動，轉著手上的短棒就囂張地走近。

虎哥沒有阻止的意思，甚至連前進的腳步都沒停下，幾個年輕人倒是頗有興致地叫囂著幫瘦皮猴鼓勁。

瘦皮猴嘴上喊著：你瞅啥？舉起短棒就往楊煜臉上削來。

楊煜一臉不耐煩，左手反手就甩了個逼兜在瘦皮猴臉上。

啪！的一聲大響，瘦皮猴被拍掉顆牙，幾個年輕人紛紛舉起短棒朝楊煜衝來，虎哥也停下腳步扭頭回望。

煩！楊煜沒慣著這群混混，一拳猛砸在當先的那人臉頰，左手搶過他手上的短棒，咔咔兩聲格擋後，啪啪啪啪敲在其餘四人腦門上。

六個來找事的混混躺在地上嗚嗚哎哎，還剩一個舉著短棒全身顫抖，不知該如何是好？

眼見楊煜落了他的臉面，虎哥扳著手指，咔咔作響地怒氣衝衝朝楊煜大步走來。

楊煜先發制人，一個進步刺拳，讓虎哥曲起雙臂擋下，左拳橫擊、右拳橫擊，連兩下也讓虎哥攔下，最後一下左拳直刺封喉，虎哥的雙手已經被打麻無力阻攔，就在虎哥正要閉眼迎接這碎喉一擊斃命時，楊煜止住了攻擊，食指輕彈虎哥喉頭。

虎哥著實被嚇得不輕，連忙感謝楊煜的不殺之恩，楊煜沒有多加理會，轉身揚長而去，徒留圍觀群眾的複雜神情。

常樂坊來了個高手，昨夜將虎哥一行人打的滿地找牙。

隔日一早，諸如此類的流言便四處傳播，虎哥在常樂坊耀武揚威許久，第一次在不知名人士手上吃了癟，街坊鄰里間最愛這種話題八卦。

對於揍了虎哥一頓的高手身份，眾說紛紜，有路過的修行者、落難的高人、燕國敗將、宮城侍衛...楊煜坐在小攤上吃豆花喝豆漿，聽得也很起勁，直到聽到太監宦官的說法，這才一拍桌面，揚長而去。

走出兩步後，又在老闆的殷殷呼喚中，回來付錢...。

................

蘇家大宅果真名不虛傳，紅牆黑瓦大門氣派，從牆外看去，裡頭最少有三層高的全木造建築好幾幢，從寬闊的當街外牆，就能估算出裡頭佔地面積的廣大。

楊煜坐在對街的客棧二樓，倚著欄杆，眺望著蘇家，有花園有小橋流水，還有位美女在盪鞦韆。

盪鞦韆的其實有兩位，一位穠纖合度容貌絕美，一位體格粗壯肥頭大耳，如果猜的沒錯，應當是蘇珩、蘇壩兩姐妹。

兩人身後各有位女婢在幫忙推動鞦韆，一位悠哉悠哉，一位汗如雨下。

透過向客棧小二的打聽，楊煜知道了一些蘇燦本人不知道的八卦，大家都在講：蘇家只有二小姐是蘇大爺親生的，長女和兩位公子，可能不太樂觀。

蘇燦給四位子女取的名字也挺有意思，珩行壩道，橫行霸道，真有你的，燦哥。

長子蘇行和次子蘇道早已成婚，高富帥不愁沒人嫁，兩個兒子結婚後，都搬出去住，各有各的豪宅。

兩位女兒倒是都尚未成親，長女蘇珩是太多人爭著要，次女蘇壩是找不到人要。

當姐姐的很有義氣，妹妹沒嫁我不嫁，這可把蘇燦給急壞了，女大不能留，這年頭過了二十還沒出嫁，長得再美都會有人說閒話。

好面子的蘇燦怎能忍受得了他人的說三道四，但是又不能隨便找個男的就把二女兒給嫁了！

在蘇燦的百般尋求下，終於給他找到一個家族剛敗落的前任公子哥兒，好說歹說誘以重利下，才同意娶走蘇家二小姐。

結果事情壞就壞在，蘇壩沒事就愛出門溜噠，這一溜噠，讓這公子哥兒給當街撞見，立即提出解除契約：就算是窮死、就算是餓死，我也不會說真香！

蘇燦何許人也，男子漢大丈夫，一口唾沫一個釘！說好的事情怎能說毀約就毀約，不行！必須娶！大不了加錢！！

就在兩造雙方當事人僵持不下之時，不知道是哪個喪天良的給公子哥兒出了個爛主意：找個流氓混混去玷汙蘇壩！這樣蘇燦就沒臉再逼著公子哥兒履行婚約了。

公子哥兒當即拍板定案，說幹就幹，幾番周折下，便有了汪通夜襲蘇二小姐，潛逃邊關被懸紅追捕的局面。

根據客棧小二的可靠訊息來源指出，汪通當時其實壓根就沒得手，是蘇壩看上了汪通的英武健碩，才會寧願自毀名節，也要蘇燦想辦法把汪通抓回來成親。

反正現在事就是這麼個事，汪通到底騎沒騎上龍？如騎...。

原來這個異世界，女子年過二十還沒嫁，就會被說閒話啊～？

耳邊聽著客棧小二講八卦，心裡卻抓了奇怪重點的楊煜，怔怔地看著鞦韆盪來盪去，一道窈窕身影浮現眼前。

那我家秋秋都二十四了，不得早作準備？

【關你屁事】

《不是，布哥，你就非得露個臉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