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故友”

念舊湖的水面之上到處漂著屍體與肉塊,而那怨靈背後,則纏繞著體型猶如巨山的藤蔓。

鐮刀男來到了這裡,怨靈注意到了他,她輕輕一笑,將還未吞嚥完的肉塊拋入湖中餵給了藤蔓。

“別來無恙啊,孤影~”

女怨靈一臉花痴的樣子望著孤影,舌尖將手指上存留的血液舔食乾淨。

“你知道嗎~鬼界這幾年一直相傳你已經被人類捕殺了,我還真信了…幾百年前有幸殺掉你的兄長,從那以後我才知道,原來你們擺渡人的肉質是如此鮮嫩啊…”

孤影都快把刀柄握斷了,一瞬間飛向女怨靈朝她斬去。

“還是一樣啊~”

一大團的藤蔓護住了女怨靈,孤影不斷躲閃藤蔓的攻擊,卻使終找不到接近女怨靈的機會,他退到了岸上,高舉鐮刀向怨靈喊道:

“琴晚!!!百年前沒能將你斬首是我當時做為七大殿主的失職,如今我早已隱退到靈蘭山,就是封君主之令來尋你已保百姓安危,杏魚村既已失守,那我便在這裡將你處決!”

琴晚大笑不已,瞳孔越發深紅。

“你我已是百年之交,每次相見卻都要以刀相待,看看我現在的樣子!我在這念舊湖湖底每天靠吃魚為生,吸收湖中精氣已養身心,怎麼說也早已是千害級別的怨靈了,你已不是當年的七大殿主之了,如今這亂世只有屠殺與強暴才能久命!”

孤影低頭不語,突然將面具摘去,帽子放下,一頭烏黑的長髮隨風向後揚去。

他的右眼眉處印著一個蝶翅斑,緊接著雙眼睜開,那碧藍的瞳孔與猶如長刀的眼線,少年之清秀模樣與面具裝戴之時截然不同。

“嗯?…那個斑紋是……”

一陣微風過去,孤影的瞳孔突然變成血紅色,接著快如閃電擊落一般衝飛到後一刀斬去,那刀氣如同流水又像電鳴,一聲巨響,濃煙滾滾。

孤影的斬擊沒有讓琴晚料到會如此之快如此快,她的身體被狠狠地斬了半截,左半部分的身體連同左耳一同被斬下,她藉助藤蔓飛速逃命到岸上。

鐮刀的氣流與孤影驚人的速度,使得身體面部全非鮮血之流,她趴在地上疼得大聲尖叫,聲音撕心裂肺,因太過突然連她背後的藤蔓都一併衰死墜入湖底。

琴晚的身體越發抖動,眼神驚恐地注視著孤影。

“血…血花鈴眼?!這不是隻有萬害級別的怨靈王才會擁有的樣子嗎?!你…你究竟是擺渡人還是怨靈!!!”

又一陣氣流閃過,孤影如幻影一般瞬移到琴晚身旁,站立在她的身旁,邊舉鐮刀邊在她的耳邊低語道。

“我…只是一位被冤死的人類……”

刀尖閃落而過,鮮血噴灑四濺,豔姬的頭顱被斬落到地上,孤影的瞳孔也變為回了碧藍之色,他拾起面具,再度帶上.…

(千害怨靈—琴晚—斬首)

時間已是黃昏, 零落躺在船蓬之中, 孤影則在船頭用著竹竿盪漾著。

零落迷迷糊糊地醒來,她已睡了近六個時辰,很快她就察覺到了不對。

“好窄……我在一葉木舟上?…”

零落思索著。

“周圍的氣息清鮮潮溼,想必在水上,只是這水質的味道不像念舊湖的啊,莫非我離開了杏魚村,那這裡就是……羅塘江?!”

零落驚恐地跳起來,卻一頭撞上了頭頂的船板。

“呵…有夠笨的。”

“哎?!你是誰!!!”

零落嚇得一震,不停往後退縮,卻突然回想到了睡前的記憶。

“哦!!你是孤影!我爹讓…”

“我已經完成了那位老先生的委託了。”

“啊?…那我現在為什麼在這?我爹他又去哪?

孤影回頭看向了零落,又立馬繼續划船。

“你爹有要事在身,就讓我先行照顧你。”

孤影沉默片刻…

“還有…你們杏魚村被怨靈襲擊了,所有人應該都死了,靈蘭山一帶不安全,我現在要帶你去往一個城都。”

零落愣住了,她不知她睡著的期間裡發生了什麼。

“你說杏魚村被怨靈襲擊……那我爹他活著嗎?!”

“不知道…”

零落驚恐的大喊:“你騙人!!!”

零落起身衝向孤影,抓著他的衣領大聲怒吼。

“你是擺渡人吧!!!為什麼不去救那裡的村民!!”

孤影狠狠地推倒了零落,使她摔在船板上。

“該做的職責我都做了,你最好聽點話。”

“職責…你所定義的職責就是放任人們的生死不管嗎?!”

孤影不想做過多的解釋,他選擇了沉默。

零落的白布下流出兩行淚水。

“原來你們擺渡人的做事風格是這樣…活該你們被人類捕殺!!!”

這句話激怒了孤影,他衝飛到零落身前,狠狠地拾著她的脖子,零落的臉部通紫,幾條青筋在下巴處明顯得勒著。

孤影鬆手,再次將零落打暈。

“真是個煩人的孩子,你繼續睡覺去吧…”

夜幕籠罩山頭,半懸著的明月在天的一角,好似天的那邊微有些紅暈的雲霞上方慢慢流去。

彼時之景,同萬古流年歲月中抽取一切美好的意景拼湊在一起,如同天際被打碎了一般,不協調的天之區域又令人微感幾許舒緩。

夜空被濃聚為四處顏墨,北方為靜雅如玉的淡紫,南方為水靈如梅的纖粉,東方為熱烈如火的深赤,西方則為清淡如雨的墨藍。

這種意象不同於夜晚的黑暗,這是一種充滿生機與希望的自然氣象,那…便是擺渡人會聚之際的象徵——命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