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魚村已是百年水村,常年風光耀眼,水景唯美動人。

“爹!爹——”

一個身穿灰衣,上下下不少補丁和灰塵的女孩,從碼東頭回來,背後揹著一大筐的魚,她雖用白布遮住雙眼,卻能讓人分辨出這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

村裡的人都明白她是一個瞎子,無奈老餘在她兩歲母親病亡時收留了她,才換回現在一個聰明能幹的溫柔女兒。

“這次捕了這麼多魚啊零零。”

老餘從茅屋裡走出,肩上陳舊的蓑衣如同他的年齡與相貌一般。

“今日不知怎的,念舊湖的水靜的多,魚卻意外的好捕。”

“嗯,去放到後院掛上吧。”

零落是個從小就雙目失明的瞎子,但她卻出奇的能幹,鄉親們都待她十分呵護。

正午的太陽慢慢下去了。是啊,今天的念舊湖靜得有些古怪。

“滴……”

湖心中央泛起了少許波紋,微風盪漾,楊柳依依,片片花瓣墜入湖中,粉紫交錯,使這本就明如玉冰的湖面添上了幾許羞澀。

漁民們忘卻一切憂愁般的呆站在湖岸,那些蓑衣也只不過是“心”的呼喚。

零落被外面讚歎不止的聲音吸引了出來,她摸索著走到門口,一個厚重的胳膊卻攔住了她。

“別……別去!!”

老餘的臉上佈滿汗珠,眼神驚恐並死死地瞪向湖心中央,他的身子抖得厲害,時不時拉著零落向後挪移。

“聽我的話零零!快去後山的梅雨石窟!”

“可…怎麼這般突然?”

老餘拉著零落的左手,拽著她跑到後門,突然間蹲下,身體緊緊抱著零落那嬌弱纖細的身體。

“答應我……後山梅雨石窟!去找一個名為孤影的男子,站在石窟溪水旁,大聲呼喚他的名字!告訴他日轉血湖!!”

零落剛想再問些什麼,卻被老餘一把推向前方。

“快!快點過去!記住方才的那些話零零!”

零落來不及多想了,拿著她的竹竿便向後山一路小跑過去了。

她的身影越發模糊,淚水也圍困了老餘的雙眼,那是他很久沒見過的落淚了。

天邊光影愈發昏暗,兩三點如同冰晶的雨點,從上空悄然落下。

又下了,又下起了杏魚村常年存在的濛濛細雨,頓時間煙雨和雲霧盤踞在了靈蘭山,人間……再一次朦朧了起來。

零落打著竹竿,這條山間小路,對小時候經常來這遊玩的她並不陌生。

山茶的香還是那麼濃郁迷人,雨天的山林之氣,也頗有一番清鮮與動人。

她好似是屬於這片深山的孩子,一身灰衣與竹竿富有節奏的樣子,彷彿這世間自然之萬物,早就與她達成了共鳴。

“泥土的氣息,雨點的聲音,山茶的香氣……一切好像什麼都不曾變過一般。”

山林的深鬱與唯美,映照了一切心靈的歸宿,慢慢的泉水的清響迴盪在了零落的耳中。

“好久沒來了…”

她順著溪流,俯下身子,摸索著岩石確定了方向,一步一步小心地向上走去,溪水之間的草木也越發翠綠與柔美。

零落來到溪水源頭,這是一片瀑布所靜養的清湖。

“孤影——孤影!孤影——!!!”

呼喚之聲迴盪在整座靈蘭山。

“孤影——!!!”

零落喊的汗珠都從臉上落下來了,老餘口中的男子卻從未出現。

“日轉血湖!我的父親餘晚竹讓我來找您!他什麼也沒說,只讓我告訴你日轉血湖!”

還是那般平靜,能聽到的只有溪水細流的靜雅。

“難道…我找錯地方了?”

猛然之間狂風大起,零落的頭髮全部隨風飄起,不少梅枝片瓣也從空中隨之舞動,她的背後則站立著一個手持鐮刀的人……

他身披類似斗篷的大衣,上面破舊不堪,還沾染了不少泥土與塵屑,那張四隻眼孔微微發青光的面具,使人頓感不適與壓抑。

零落察覺到了身後有人,大喊:“是……是誰?!”

鐮刀男子並未回覆,零落髮覺此人身上的氣味與平常的人類大有不同。

突然間,一陣花雨下過,鐮刀男子瞬移到了零落身邊,在她耳邊用著清脆靈秀的聲音低聲說道:“好夢……”

鐮刀男子將零落打暈,左手護著她將她抱入懷中,來到山腰前一躍而下,斗篷隨之向後揚去,那如同雀巢的黑帽,披在鐮刀男子的頭上,神秘中又流露幾分文雅。

鐮刀男飛躍到了杏魚村村口,將零落輕輕地放入同毛毯般的綠草坪上。

待他踏入杏魚村之際,這裡已被鮮血浸染了一遍,石路上到處是屍體和屍塊,念舊湖已失去先前的青綠,只剩血湖……

這慘狀的一幕,讓鐮刀男呆愣了幾下,隨後將脖子中掛著的“符蚓”拿出,符蚓紅光四散,最終落腳到了念舊湖的湖心位置。

鐮刀男緊握鐮刀朝湖心位置飛奔了過去。

而這念舊湖的湖心處,正盤踞著一個長滿藤蔓猶如觸手的女性怨靈。

嘴上,還正啃食著漁民的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