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算是徹底惹到蘇迪雅了。可她又不能開口罵人,只能生生忍下這口氣。

這個新來的兆佳氏,很好,她記住了。

烏常在恩綽跟南呂算是舊相識,她已經看到了皇后愈發難看的臉色,打著圓場:“南呂姐姐入宮才幾日啊,她懂什麼前程不前程的。”

容姝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烏蘇氏,你這是在說咱們三阿哥的前程不遠大嗎?”

易安知道這話已經過分了,她足夠理智,貼著容姝的話便道:“萬歲爺的孩子也不多,都是龍子鳳孫,定然是每個阿哥前程都遠大。”

還不待易安說完,坐在她右前方一直沒說話的霜月忽然開口:“程貴人,你是江寧人嗎?”

所有人都被霜月的這一句愣住了,包括京舒。

京舒不知道霜月要幹什麼,只答道:“是,我父親便是現任的江寧織造。”

“哦,”霜月淡淡的,“都說江寧富貴,我還以為烏沉香是江寧送上來的。”

聽到霜月這麼一說,眾人才想起這一切都是京舒的話挑起來的,尤其是被她連累說錯話的恩綽和南呂,看她的眼神已經很不善了。

“是啊,我在家時常聽說江寧富貴。先前我和蘇姐姐想的一樣,原來江寧也不過如此啊。”

丁貴人玉倩輕飄飄的一句話,再加上霜月嘴裡的那句,已經把京舒惹惱了。她一直活在程家的潑天富貴下,怎麼會容忍別人詆譭?

“你胡說什麼?你去過江寧嗎?烏沉香的確不是江寧產的,可你們在紫禁城用的哪一樣不是從我們江南送過來的!我程家一年往紫禁城送的銀子怕是你十年都沒見過,你也配在我面前說?”

玉倩被她的話砸懵了,但她生於市井,可不會慣著京舒,“這天底下都是萬歲爺的,什麼叫你們程家,便是換個張家王家,江南的供應也會源源不斷的送來,你還真拿自已是碟子菜啊。”

再說下去,可就不止是後宮糾紛了。

蘇迪雅厲聲制止:“夠了!一個兩個吵吵鬧鬧的像什麼樣子!這是坤寧宮,不是菜市場!”

玉倩很不屑,倒是京舒,咬著牙說道:“是奴才失言了。奴才知錯,謝皇后主子提點。”

玉倩翻了個白眼,“奴才謝皇后主子提點。”

希音幫忙打著圓場,“好了,咱們快去壽康宮請安吧,大阿哥鬧人,我真怕吵到太后主子。”

剛才一言不發的,除了蒙古的那三個,章常在靈芝和馬常在伊萊也是一句話都沒說。

七個新秀裡,她倆一無太后太嬪姑姑給她們做依靠,二無顯赫家世。兆佳氏如今是個伯爵,烏蘇氏有個男爵,這兩位至少家裡有爵位。

往壽康宮走的路上,靈芝率先向伊萊示好,“馬姐姐,我還是第一次去壽康宮呢。”

伊萊回道:“我也是呀,壽康宮是萬歲爺特地為太后主子修繕的,聽說比慈寧宮寬闊多了。”

伊萊足夠聰明,她看出了靈芝的示好,也欣然接受這份示好,畢竟只有她們倆能抱團兒了。

坤寧宮早上發生的口角,晌午傳到了養心殿,倒不是哪個妃子嘴快,而是坤寧宮有溫都禮的人。

“厚賞丁氏。”溫都禮聽完只吩咐了一句。

陳康平連稱是,去庫裡挑東西了。

只不過,早上丁貴人和程貴人鬧了那麼一通,萬歲爺晌午就賞了丁貴人,不免讓人深思。

也許是敲打程貴人的意思,亦或是,敲打程家。

蘇迪雅累了一整日,晚上才倒出口氣兒來,有著宮女為自已梳洗,她忽然問:“今夜是誰?”

“今夜萬歲爺翻了嘉主子的牌子。”

嘉嬪嗎?新秀們入宮已經有三日了,萬歲爺還是一個都沒去看,還是去看了蘇氏。

萬歲爺一直都很喜歡蘇氏,蘇迪雅一直都知道。

本來她覺得程氏可用,可今日一事,她才意識到程氏背後是程家。而程家,不會再輝煌了。

程家富貴已有三代,萬歲爺不會忍下去的。

綿溫成器與否,的確還得再等等,可若是真的不成器,她就不能只有綿溫一個兒子了。

可她的身子,早在生過兩個孩子後便虧空了,如今連月事都不穩,再想懷上,也很難啊。

榮暄二年十月初三日,行皇后、瑩妃、愉妃、儀嬪、慶嬪、宜嬪、嘉嬪冊封禮。

天漸轉涼,除了晨昏定省,妃嬪們都不大樂意出去挨凍。新秀們挨個兒侍過寢後,溫都禮心裡漸漸也有了些衡量,自然,也有了偏愛。

七個新人裡,數南呂和烏林珠受寵,布日朗和伊萊次之,當然,舊人們也沒有被落下。

但有時候,恩寵和福氣是兩回事。縱然霜月半個月見了四回龍顏,也不耽誤貞貴人哈琳娜有喜。

靈芝亦同,她也是隻見了一回萬歲爺,在轉年的二月初就有孕了,比哈琳娜略晚三個月。

按照蘇迪雅的吩咐,這兩位也被好好供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