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越往別墅區開,人越稀少。

斯見微將車窗打下來,迎著風終於冷靜了不少。

他身上只一件薄T短袖,被風吹的緊緊貼在身上,顯出緊實挺括的身材。

“你手很涼,是不是冷?”

阮流蘇終於察覺到他有些不對勁的情緒,默默把車窗升上去一點,又把身上的米色披肩披到斯見微身上。

少爺抿嘴“嗯”了聲,又拽緊了她的手。

震驚,後怕的感覺逐漸消失,斯見微只覺得空出來的那部分成了個傷口,緩緩地流著血。

他從沒有過這樣的感覺。

下車的時候,秦書淮十分有眼色地把不再害怕的阿May牽走:

“你倆說會兒話吧,我進去教訓秦舒苒。”

剛剛出來那陣兒一團亂,都在著急,秦書淮還下意識地維護自已親妹妹。

出去找了阮流蘇,他才明白,覺得挺對不起這女孩的。

況且斯見微在車上這態度,明顯就是不好當著阮流蘇發作。

秦書淮朝阿May發號施令,阿May看了看阮流蘇,被她拍了拍腦袋:

“去吧,安全啦。”

阿May才跟著秦書淮離開。

-

斯見微不想在車裡待,他將身上的披肩裹回阮流蘇身上,鬆開她的手,說:

“過來。”

阮流蘇就聽話地跟在他身後,也沒問為什麼。

她心裡還是有歉意的,還想再說一遍:麻煩你了,因為我的亂跑,要半夜出去找我。

但斯見微現在這個態度,明顯不會買賬。

兩個人在草坪上走了一圈兒,斯見微終於忍不住問:

“你就沒什麼對我說的?”

“對——”

“別他媽道歉,沒用。”斯見微果然不買賬。

阮流蘇癟著嘴就不講話了。

斯見微好不容易壓下的火氣又上來了,他自顧自地往前走了兩步,回頭看阮流蘇又沒跟上。

一把把人抱過來,放到旁邊的黑色鋁合金室外桌上。

雙手撐在她腿邊,把人圈在桌上湊過去。

阮流蘇看他突然靠近,下意識地往後躲了一下。

“坐好。”斯見微只好拉開了點距離,拉住她的雙手:

“我們談談?”

“談什麼?”阮流蘇看向他問,很快她又發現他的視線又燙又灼人,她不敢再對視。

將眼神挪到別處。

院子裡的燈光很弱,周圍有點黑,只有天上的星星和月亮有光。

“定點兒規矩。”斯見微將掌心覆在她手背上,沒用多大力氣,安慰意圖明顯。

可嘴裡卻說著不容阮流蘇拒絕的規矩:

“第一,以後晚上十點之前,必須回家,天黑的時候,從六點到十點,每隔一個小時給我發個訊息。”

阮流蘇點點頭,她今晚也害怕了,她不知道原來國外的治安這麼差勁。

斯見微將她身上的披肩掀開,提了提白裙上的吊帶:

“第二,不準再穿這種衣服出去,暴露的上衣,短褲都只能在家裡穿,不準當著別人的面兒。”

這衣服是出門前換的,阮流蘇想著既然出來了怎麼也要去大本鐘那邊打個卡拍照,就換了出片的衣服。

她想反駁,看斯見微不容拒絕的眼神,又下意識點點頭。

“第三,離秦書淮家裡那個狗東西遠一點兒,以後更不能為了狗,不顧自已安全。”

斯見微想起來這次的遛狗,就要炸:

“狗重要人重要?它腿軟跑不動,你不知道把它丟了自已先跑?”

最後這句,阮流蘇終於意識到斯見微是真的有點擔心她了。

她怯生生地用手指戳戳斯見微的掌心,看他偷過來的銳利目光,不好意思地笑笑:

“你不喜歡狗狗嗎?阿May真的很可愛呀,我以後可以帶它在院子裡遛,不出去了。”

“不喜歡。”想起阿May害得她差點出事,斯見微義正言辭地回答。

看著阮流蘇有點討好的笑,斯見微又怕自已心軟,再讓秦書淮把狗東西帶過來陪她玩。

斯見微裝作生氣地繼續說:

“別跟我嬉皮笑臉的!把我剛才說的三點再重複一遍。”

阮流蘇“哦”了一聲,慢慢回想著說:

“十點之前要回家,從晚上六點開始,要給你主動報備;不能穿太暴露的衣服出門;還有,以後要離狗遠一點,你不喜歡。”

斯見微想著她話裡的意思,總覺得有些不對,但大體又大差不差,他想起什麼,又補充說:

“還有很重要的一點:是我把你從國內帶到倫敦的,我得對你負責,你也得信任我。”

他將阮流蘇的披肩重新圍好,把人拉近叮囑道:

“以後遇到危險,首先要想到向我求助,知不知道?”

“知道了。”阮流蘇眼睛有那麼一點紅了。

其實遇到危險的時候,很多人擁擠到咖啡店避險,她第一時間就想打電話求助的。

但遠在異國,她不敢告訴媽媽和小姨,也沒把握如果告訴斯見微,他會不會嫌棄她麻煩。

又或者斯見微因為她出來亂跑的事情罵她一頓。

他講話真的很不好聽,如果在那個時候她聽到他陰陽怪氣嘲諷的話,會更害怕更恐懼的。

阮流蘇其實想了很多人,也不知道該打給誰,直到人群越來越多,手機沒了訊號。

等警察來了,治安稍微好了那麼一點,她看著手機裡幾十通未接來電,又看到斯見微在街口那樣慌張找她的背影,阮流蘇覺得,好像今天也沒這麼糟糕。

“斯見微,我可不可以抱你一下?”

她的眼睛在星光之下因為蓄著一點眼淚而亮晶晶得:

“謝謝你今天這麼擔心我。”

阮流蘇咬了咬嘴唇,努力把眼淚憋了回去,她還沒足夠的安全感,能夠在斯見微懷裡哭一場。

斯見微看她努力裝作很雲淡風輕的模樣,心又開始揪著一顫一顫得。

他伸手將阮流蘇摁進懷裡,用力地擁抱她。

斯見微的懷裡溫暖又寬闊,他的手扣在她的腦後,一點一點輕輕安撫。

“其實我今天撒謊了。”

阮流蘇抱著他腰腹的手慢慢收緊,她逐漸放下防備,小聲傾訴著自已的害怕:

“聽到槍聲的時候,不是阿May腿軟,是我腿軟。”

斯見微手抖了一下,掐住她的脖頸,猛然將人拉開。

他手上的力氣很大,捏得阮流蘇不舒服,她微蹙著眉,掙扎兩下。

斯見微就覺得,阮流蘇是真的會拿捏她。

讓他一顆心一整晚忽上忽下地。

他再也忍不住了,擠壓一晚上的怒火在此刻又被她撩到頂峰。

“阮流蘇,你知不知道,我現在真他媽的想——”

斯見微頓了一下,最終還是忍不住,第一次對她說了無比下流粗俗的想法:

“真他媽的想幹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