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倫敦繁華又寂靜,小雨也掩蓋不住花叢的春意。

斯見微的跑車就停在自家別墅區不遠處的綠化帶邊,掩在百年老樹的陰影裡。

他掛了給阮流蘇的電話,將手裡棕色瓶子的龍舌蘭扔到副駕駛座位上驅車離開。

阮流蘇又在撒謊。

送阮流蘇回來的那輛車,斯見微認識,他還幫那男的洗過外套呢。

和阮流蘇一起去人實驗室還衣服的時候恰好見過這輛車。

本來以為讓阮流蘇去幫他追鍾慈,能好好刺激一下她,沒想到最後刺激到的竟然是自已。

阮流蘇還真是誰都能招惹一下,都被男人送到家門口了。

至於麼?

當他小區裡高薪聘的保安是白髮工資的?

阮流蘇看起來心情很好,臉也紅撲撲的。

斯見微終於明白為什麼每週五到週日,阮流蘇總會提前問他有什麼安排。

他還以為她是真的關心人。

事實是她怕斯見微回家,因為她和朋友們要去喝酒,唱歌,又或者另有安排。

原來她也不是那麼喜歡和他待在一起,她從顧策車上下來的笑是她自已都察覺不到的鬆弛和高興。

連續趕了好幾天工作的斯見微突然不想回家了。

他發動車,打了個電話,掉頭去了秦書淮家裡。

進門之前,斯見微又把副駕駛的那瓶龍舌蘭捎上。

秦書淮家門的密碼斯見微知道,抬手還沒輸入,袁盈盈突然開門,她衣服胡亂裹著:

“好巧...”

脖子上的草莓印有點欲蓋彌彰。

要是斯見微沒和阮流蘇睡這麼久,他說不定還真純情的以為這是蚊子叮得。

“你們?”

斯見微突然覺得自已來的可能不是時候:

“我是不是打擾了?”

袁盈盈反問:“你和蘇蘇吵架了?”

“沒,我找阿淮喝酒,一起麼?”斯見微晃了晃酒瓶。

斯見微帶來的酒肯定是稀有品,正常情況下以袁盈盈的性格,她肯定會說:

“來啊,不醉不歸。”

但今晚她擺擺手:“不了,尷尬。”

知道尷尬就別睡啊,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呢。

斯見微冷嗤一聲,沒說話,拿著酒進屋。

秦書淮一身睡衣出來,臉上滿是饜足:

“喝酒?”

“行。”斯見微不是多嘴的人,清醒狀態下,有些事心裡明白就行。

他輕車熟路地去秦書淮的冰箱裡拿了酒杯和檸檬,把檸檬切片去籽又抹上海鹽。

秦書淮看少爺居然願意服務,樂得坐在吧檯上看他忙活:

“今天挺閒?沒回家?”

斯見微蹙了下眉:

“耽誤你事兒了?”

秦書淮“喲”了聲:“那可不敢這麼說,陪少爺喝酒我樂意。”

斯見微輕哼一聲,將之前秦書淮說他的話原封不動地還了回去:

“你現在滿臉都寫著,我今晚性生活非常不錯。”

秦書淮頂他的話:

“謬讚,你現在滿臉都寫著,我今晚慾求不滿。”

“呵。”斯見微只蹦了一個字兒出來。

真稀奇,平時最能懟的人這會兒居然懂謙讓了。

秦書淮可算逮住機會了:

“真慾求不滿?”

“滾。”

“和阮流蘇吵架了,她不讓你碰?”

“滾。”

“你不會被攆出家門了吧,少爺?”

“滾蛋。”

藍色龍舌蘭填滿12個shot杯,斯見微仰頭喝下,吸了檸檬進唇,再把乾癟的外殼扔進酒杯裡,幾乎沒有停歇,他連喝了三杯。

秦書淮可沒他這麼幹脆,他只品了一杯,安靜地在斯見微身邊等。

等斯見微酒勁兒反上來,才突然冷不丁冒出來一句:“她騙我。”

“騙你什麼了?”

斯見微又悶頭喝酒,喝完了往吧檯上一趴,不講話。

秦書淮清了最後一杯酒,端過一排酒杯去清洗,看少爺的樣子,還得再切個檸檬。

斯見微掏出手機,拉過各種訊息,有國內的,有歐洲這邊的,新增好友那裡直接多成紅點。

他回覆了一些緊急工作的,然後往下滑,看到阮流蘇給他留言,還是剛才他把電話掛掉之後的時間:

“又喝酒了嗎?少喝點。”

“明天柏林大降溫,你記得穿件厚外套。”

她還以為他在柏林沒回來。

斯見微回她:“不記得。”

阮流蘇還沒睡,斯見微這樣回覆多半又是不知道什麼事情惹他心情不好了。

他天生反骨,生氣了就喜歡跟人反著來。

說不記得就一定是記得。

阮流蘇不跟他槓,秒回一句:

“在做什麼?還沒睡嗎?”

斯見微手機反手一摁,不想看了。

秦書淮又端了檸檬和酒杯過來,這麼多年相處下來,斯見微喝沒喝爽,他還是能看出來的。

一瓶龍舌蘭很快乾完。

兩個人都有點上頭,藉著醉意,他們同時問對方:

“今晚怎麼回事兒啊?”

“今晚怎麼回事兒啊?”

又同時回答:

“就你猜的那樣兒唄。”

“就你猜的那樣兒唄。”

秦書淮比斯見微外放也更好說話,他主動說:

“我要跟袁盈盈好,談戀愛,男女之間談戀愛的那種好。”

斯見微毫不客氣:“你搞你未來嫂子啊?”

秦書淮又“喲”了一聲:“阮流蘇偷見前男友了啊?”

溫禮剛到倫敦,斯見微就知道。

之前他那未婚妻楚楚被斯見微懟了後,就火速和溫禮撇清關係。

溫禮那媽也挺會來事兒的,楚家千金不行,又找了個鐘家的。

鍾慈本身沒什麼問題,也沒瞎眼,她和阮流蘇一樣,都是表面上看著文靜聽話,其實骨子裡可有想法了。

鍾慈自已提出來和溫禮協議訂婚,互不干涉對方的事情,這樣既能擋住雙方控制慾爆棚的家長,又能安心幹自已的事兒。

溫禮本身也是有目的的,他來倫敦就是為了找阮流蘇,還藉著阮流蘇父親的事偷偷約她見面。

斯見微不愛遮遮掩掩的,這些他都是從鍾慈親哥那裡打聽的。

後來他問了阮流蘇好幾遍,溫禮找過她沒。

她都一臉虔誠地望著他說沒有。

“他媽的,她當我是傻逼嗎?她在酒吧甜品檔當收銀,溫禮只要落地倫敦,就在卡座找一位置守著。”

斯見微蹙眉吐出檸檬:

“這綠我綠的也太猖狂了吧?”

秦書淮樂了:

“不能吧,快兩年了啊,誰都能看出來人阮流蘇怎麼對你的,你是不是多想了?”

斯見微餘光看著手機螢幕又亮了幾下,把手機挪遠,說:

“你不懂,她早就說過了,根本就不喜歡我這款的。”

還有人對斯見微這種款的不感興趣?秦書淮來了興致:

“真的假的?什麼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