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話彼岸花

曾有人說過，我們都是滄海中的一粟，就如同那卑微的蜉蝣一般，飄蕩不定。

有時候，我也會迷茫的看著這世界，以天為蓋地為爐，而我們，就好像這爐子裡的一粒香灰一樣，也許，也不盡然……

————

睜開眼，我只身走在白茫茫的路上，眼前除了一團光亮，再無其他。

別無選擇的我，只能在這條路上不斷的行走著。

不知走了多久，但眼前的一切似乎一直沒有變化。

“小祺。”耳邊突然傳來的聲音讓我一怔，隨即整個腦海開始翻轉，眼前的畫面也變得支離破碎起來。

下一刻，我有些呆呆的看著眼前的景象。

一臺臺的儀器排列在一旁，儀器之上不斷浮動的線條讓整個空間都變得壓抑起來，整個房間內的人影都似乎有些忙碌，略顯灰調的床上，他的身體躺在那裡一動不動。

“那是、”

“我嗎？”

有些驚訝過後，我的腦海變得空白起來。

伸出手，想要去觸及這咫尺之間的溫度，下一刻，一切變得虛妄起來，我站在一片花叢之間。

轉頭向四周環顧而去，一望無際的紫褐色花海，頓時讓我的眼，迷失了。

“曼珠沙華。”我喃喃低語。

“我是，到了忘川了嗎？”

站在原地，久久無語，我的腦海中，許多片段開始反覆重現。

從出生，到開始走路，然後一段段的歷程都在眼前飛速閃過，彷彿一切都像是過眼雲煙一般，漸行漸遠。

最終我的記憶淹沒在一陣陣的急救聲中。

“原來，已經結束了，只是，似乎短了點。”

思緒惆悵間，眼前的景象再次變幻，下一刻，我站在了一條長長的隧道前，四周都是漆黑一片，只有那正中間，一點狹長的光團點亮了我的眸中的迷茫。

獨自行走在隧道中，不知道盡頭通往何處，也不知道會走到什麼時候，只是似乎有著一股執念，一直在牽引著我。

在無盡的徘徊中，我好像迷失了。

“我是誰？”下一刻，我便開始自言自語起來。

“我要去幹什麼？”

寂靜的空間裡，卻沒有人給我回應。

——

——

“不要走，不要離開我…”

斷斷續續的聲音在耳邊迴盪起來，我一抬頭，前方的光源似乎越來越遠，見狀，我也不由的皺了皺眉頭，內心浮現出一絲緊張的感覺，隨即，有些木訥的追隨著那光遠去。

良久，

直到整個眼前陷入了黑暗，我的內心也變得空落了起來。

此時的我意識越來越模糊，忘記了我是誰，也忘記了前因後果，忘記了這是哪裡，也忘了我應該做些什麼，只是無助的蜷縮在黑暗中，像只被人遺棄的小貓一樣，靜靜聆聽著死亡的鈴聲。

——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以為我再也睜不開眼睛了，但是腦海中，重複著一聲聲滴滴的響聲。

這聲音從小到大，隨後在寂靜的空間中響徹不停。

我緩緩的睜開眼睛，隧道盡頭的那一束光不知道何時又出現了。

我坐在原地不知所措，隨後，一道女人的抽泣聲在空間內此起彼伏，聽著這聲音，我感覺到有些熟悉，同時，似乎也喚醒了我一些被埋葬的記憶。

“我是誰？”

我又開始喃喃自語。

那一絲光芒映入眼中，我發了好一會呆，卻也沒能記起什麼。

只是那道光中，似乎有什麼讓我渴望的東西。

我掙扎著爬起身來，木訥的眼神慢慢堅毅起來。

隨後邁開腳步，朝著那團光源走去。

不知多久，光散了，我的眼中，又出現了一片紫褐色的花海。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這一次，我感覺眼前的這些花，都活了，它們盯著我，似乎有一種貪婪的渴望。

想到這裡，我的精神變得緊張了起來，整個人頓在原地，不知道何去何從。

抬起腳，正準備踏出，下一刻，我的面前鋪滿了一地的白骨，一股腐爛的氣息鑽入了鼻子，瞬間，我產生了一陣作嘔的感受，慌亂中，向後退了幾步，不知道撞上了什麼，轉過頭去，一棵‘老槐樹’高聳挺拔，望不到盡頭，粗大的樹幹橫在眼前，我甚至看不見全貌，只是樹幹之上，此時，流轉著一絲絲烏青幽暗的氣息，讓人寒毛豎立。

滿地的枯骨似乎嗅到了老槐樹的氣息，下一刻，開始蠕動起來。

我閉上眼睛，在恐懼中，默默地期望這一切能快點結束。

沒過多久，突然感受到似乎有什麼東西在拉扯著我的肩膀，我睜開眼睛，眼前的景象已經沒有了適才的詭異，我站在一處懸崖跟前，山壁上垂落的藤蔓勾住了我的上半身。

費了一些功夫將藤蔓全部解開，我正準備打量身前的環境，下一刻，我腳下的懸崖便開始崩裂，隨即，我在絕望的吶喊聲中，跌落了下去。

“噗通！”濺起的水花讓我體會到劫後重生的後怕。

吐出一口黑水，我狂嘔了起來，還沒來得及反應，整個河水變得湍急了起來。

我連忙起身，穿過河水，渾身溼漉漉的躺在了岸上。

上方的懸崖此時在眼中，只剩下一個光點。

我呆呆的躺在地上，精神和身體的雙重壓力讓我變得麻木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我感受到身邊的環境似乎又開始變幻起來，只是這次，我沒有做任何反應，只是那樣靜靜的躺著。

不知不覺間，我的眼皮變得沉重起來，我想要就這樣睡過去，迷糊間，不知道是否錯覺，上空似乎有一道身影瞥了自已一眼。

睏意襲來，我實在撐不住了，眼皮也開始緊緊貼了下來，腦海中，那個隧道的光團也越來越遠，似乎就要再次陷入黑暗了，手臂上突然的刺痛，讓我掙扎著睜開了眼睛。

轉過頭，紫褐色的花海已經將我包裹了起來，手臂上，不知何時，也已被花枝上的尖刺深深扎入，它此時，似乎在貪婪的吸噬著我的血液。

我想要反抗，但伸出的手卻使不出半點氣力，就只能靜靜的感受著生命的流逝。

“小祺！”那道溫柔的聲音再次響起，只是此時，就好像一道催命的魔音，在我的心頭盪漾開來。

生命的終點，我的意識開始慢慢消散，我無力的感受著這一切。

突然，一塊巨大的黑石從空中砸下，將整片花海淹沒，連同我，一併湮滅在這片空間中。

————

“醒了！醒了！”

重症監護室內，兩個女人張大了嘴巴，不可置信的看著病床上的男子睜開眼睛，隨後相擁而泣。

“醒了，我的小祺！”

剛恢復意識，看見眼前兩個人影，我的眼中一怔，隨後一抹笑意勉強擠出。

其中一個女人眼中閃過一絲寒芒，隨後很快的掩飾了下去。

“活著真好。”感慨了一聲，隨後腦中一閃，一道模糊的身影轉瞬即逝，我閉上了眼睛，緩解著眩暈感。

——

“呵呵，有趣，似乎，又出現了一個‘反骨’，不過，這樣玩起來，才有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