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話黃粱一夢

“啊！”男人突然驚醒，大口的喘起粗氣。

背後一雙冰涼的手搭了上來，男人一顫，瞬間毛孔放大，隨即整個人起了雞皮疙瘩。

“你怎麼了？”

溫柔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男人此時卻有些呆住了。

“你，是誰？”

“你這個傢伙，做夢做傻了嗎？”女人說話間，伸出手按下了床頭的開關，隨後整個房間亮了起來。

突如其來的燈光刺痛了男人的眼睛。

閉上眼，緩解了一會，男人才慢慢睜開，映入眼中的身影先是一團模糊，隨後幾個重影匯聚成女人的模樣。

“你又做噩夢了，叫你平時少看那些鬼鬼怪怪的東西，你不聽，現在好了吧。”

女人的語氣有些嗔怪。

聞言，男人捏了捏眼皮，隨後兩隻手在太陽穴上按了起來。

見狀，女人也沒有說話，熟練的坐到男人身後，伸出雙手開始給按壓起男人的肩膀，彷彿一切都成了習慣。

……

清晨，男人吃完早飯，和往常一樣的來到公司，隨後開啟電腦，重複起每日的工作。

“什麼時候，我才能擺脫打工人的命啊！”

靠在椅子上，感慨了幾句。

一旁的同事聞言發出了調侃。

“命是天定的，就我們這種‘嗎嘍’，這輩子想改命基本上不可能了，只能怪我們的父輩不夠努力啊。”

說罷，幾人笑了起來。

“其實，做個豬也挺好，每天吃飽了睡，睡醒了吃，雖然最後也逃不了那一刀，但是它活的舒坦啊，沒有壓力，哪像我們，不是車貸就是房貸。”

“誰說不是啊，你看看我，上個月家裡又添了個花錢的，現在各種嬰兒用品什麼的，哎，不說了，我要開始賺今天的奶粉錢了。”說完，手中的速度快了起來，不一會兒，辦公室就傳來了此起彼伏的鍵盤敲擊聲。

男人看著幾人的樣子，不由的搖了搖頭。

“還好我沒孩子，車子房子家裡也都安排好了，暫時沒有那麼多壓力。”

“對了，阿風，你們打算什麼時候要孩子啊？”

說到孩子，幾個大姐開始你一言我一語起來。

“是啊，孩子一定要趁著早生，這樣子對你老婆的恢復也好。”

“是啊，現在生了你們的爸媽還能幫著帶帶，不然再過兩年，他們身體也吃不消了，這個我就深有體會。”

“可不是嘛，不過現在的年輕人和我們那時候怎麼比，他們現在基本上都是晚婚晚生。”

......

聽著幾人的話，男人笑著應付著。

下班後，男人回家路上，經過了一家花店，似是想到了什麼，去花店買了一束玫瑰。

進門後，看著圍著圍裙正在廚房燒飯的女人，男人眼中露出一抹笑意。

“老婆，辛苦了。”

男人從背後抱住女人，溫柔的聲音在女人耳邊響起，隨後一束鮮豔的色彩映入女人眼中。

“三週年快樂。”

聞言，女人眼中閃過一絲驚喜，轉過身來，雙手環住男人的脖子，眼中洋溢著深情。

“我還以為你忘了呢。”

“怎麼會呢，這麼重要的日子。”

————

飯桌上，幾根蠟燭燃起，玫瑰花散發著它獨有的氣息，昏黃的燭光讓整個空間充斥著曖昧的情調。

“風，一晃我們認識也都十年了吧，這樣的場景你曾經幻想過嗎？”

男人搖了搖。

“說實話，最近感覺心裡有些空落落的，不知道是不是缺失了什麼，不過有你在我身邊，我又覺得什麼都不缺了。”

聽著男人的深情，伴隨著剛剛好的氣氛，女人的眼神都變得拉絲了起來。

窗外，一彎弧弦被淹在夜色中，屋內，兩道身影緊緊貼合。

————

————

“臭乞丐，給本公子滾遠一點，別拿你的髒手碰我”

“臭乞丐，你找死，你們，給本公子踩死他。”

……

隨著馬蹄落下，乞丐閉上了眼睛，下一刻，男人從夢中驚醒。

“怎麼會做這種夢，真奇怪。”

男人呼了口氣，轉頭見女人還在熟睡中，給女人蓋好被子下了床。

喝下一口水，透過客廳的窗，昏沉的天際映入眼簾。

陽臺上，男人點起一根菸，靜靜地佇立著，直到菸絲燃盡。

“最近怎麼老是心神不寧的，總感覺要發生什麼大事一樣，難不成患上焦慮症了。”

沉思間，天邊突然劃過一顆流星，灰暗的夜空出現了短暫的清明，男人的注意力也被吸引住了。

“那是，什麼？”

恍惚中，男人的腦海中閃現過諸多的片段，隨後整個腦袋開始刺痛起來。

男人蹲在地上，抱起頭，整個身體不停地顫抖起來。

良久，

感受著一雙手觸碰到自已，緊接而來的是女人溫柔如水的聲音。

“老公，你怎麼了，生病了嗎？”

聞言，男人抬起頭，顫抖的雙眼中，女人的身影顯得有些模糊，直到女人抱緊了自已，男人才慢慢平穩了下來。

“老公，你生病了。”

女人伸出手背，摸了摸男人的額頭。

站起身來，準備將男人扶回屋內，下一刻，男人抓住了女人的手。

“老婆，我沒事。”

“你發燒了。”女人還想說些什麼卻突然被男人擁入懷中。

“老婆，和你在一起很開心，這些年有你的陪伴我覺得好幸福，如果這是一場夢，我希望永遠都不要醒過來。”

聽著男人話，女人感到一絲莫名其妙。

“你真的發燒了，現在都開始說胡話了。”

“老婆，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一定要好好的活著。”

“你這傢伙到底怎麼了？你不要嚇我。”女人睜大眼睛，一層水霧在眼眶中泛起。

見狀，男人手上的力道更大了幾分。

女人用力掙脫男人的懷抱，直視他的眼睛，嚴肅地問道：“你是不是有事情瞞著我？”

男人眼神有些躲閃，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女人的眼淚再也控制不住，滾落下來，她帶著哭腔說道：“你到底怎麼了？我們是夫妻，有什麼事情不能一起面對？”

男人看著傷心的妻子，心中滿是愧疚。

他深吸一口氣，緩緩說道：“老婆，沒什麼大事，只是我最近老是做一些奇怪的夢，我覺得這可能是某種預示，也許我會遇到危險，我不想你受到任何傷害，所以才會說出那樣的話。”

女人聽完，擦掉眼淚，握住男人的手說：“別怕，不管未來會發生什麼，我都會一直陪在你身邊。我們一起面對，相信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

次日，起床後。

男人發現昨晚的頭痛消失了，他覺得那些夢可能只是因為近期壓力過大。他決定放鬆心情，和妻子一起度過一個美好的週末。

兩人一起去了公園散步，享受著大自然的寧靜。他們談笑風生，回憶著相識以來的點點滴滴。

晚上，他們在家重溫了一部浪漫的電影，共享溫馨的時光，在妻子的陪伴下，男人的心情漸漸平復。

然而，當他們準備入睡時，男人又一次看到了那顆流星。這一次，流星似乎變得更加明亮，彷彿在向他傳遞著某種資訊。男人的心中湧起一股不安，但他似乎下定了某種決心，他緊緊擁抱著妻子，進入了夢鄉。

————

“國主施恩，開倉濟糧。”

“國主施恩，開倉濟糧。”

……

響亮的聲音在整個街道上回盪開來。

殘破的小廟中，一群乞丐圍在篝火旁，瑟瑟發抖。

突然，大門被推開，一道人影夾雜著刺骨的寒風急匆匆的闖了進來。

“快走，國主施恩了，放糧了，大家能吃頓飽飯了。”

聞言，眾人滿臉的不可置信。

“當真？”

“哪有時間騙你，要不是回來喊你們，我都拿到糧食了，現在街上到處都是官兵，快走，不然去晚了，我怕分不到了。”

“那還等什麼，走啊！”

眾人踏出門口，一個小乞丐頓了一下，隨後轉過頭，看向躺在角落的身影。

“對了，那他？”

“一個要死不死，整天沉迷於五石散的廢人，管他作甚，讓他繼續做夢吧。”

聞言，小乞丐也沒再說什麼，跟著眾人疾馳而去。

……

許久，那道躺著的身影，彷彿被噩夢驚擾，忽地彈起，如遭雷擊般呆坐原地。任憑寒風如何肆虐，他那木然的面龐亦如死水般平靜，不見絲毫波瀾，唯有兩行清淚，沿著眼角緩緩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