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夫人疑心的事並沒有發生,林家的二公子真的變得勤奮好學了起來,連學堂裡曾經大罵林隨“朽木不可雕也,糞土之牆不可圬也!”的李夫子也對他改了觀,開始誇讚他“士別三日,即更刮目相看。”

很快冬去春來,庭院裡的積雪都化的差不多了,地卻還是濡溼的,只待幾個晴日曬幹了才好 。人們日升而起、日落而息、飲食清淡,生活規律且不急躁,倒使林隨的身子將養的越來越好,林隨感到精力很是充沛,那是前世從沒有的。

林隨照例每日給林楊氏請安,林隨曉得性情大變未免讓人生疑,為了不露出破綻,以防多生事端,便也學著些林二公子的性子處事。上一世,林隨最擅長的就是偽裝,不論內心如何波濤洶湧、痛苦不堪,表面永遠都是溫溫柔柔的樣子,當然也羨慕極了那些灑脫大方自信的女孩,更何況現在自已是“男人”呢?死過一回,反而卻又生出了妄念,想做些不一樣的。

看著隨哥兒遠去的背影,劉嬤嬤笑著說:“隨哥兒啊,真是長大了,懂事了,老夫人您該放心了。”林老夫人和小孫兒關係極親近,敏銳地察覺了些不同來,隨哥兒比以前話少了些、沉穩了些,活脫脫像是變了個人,尤其在讀書上,用功極了;但又像沒變,還是那個哥兒,或許真的是長大了吧。

自從接觸到學堂裡的詩書典籍,林隨彷彿是開啟了新世界,憑藉著林二公子的底子,認得那些古字也不是十分困難,且林隨驚奇地發現,原身的識記能力竟很強,而逃學也只是純粹的不喜歡讀書。林隨本就偏愛古文化,但以前在大學上了理科專業,學的十分痛苦,卻沒有膽子逃課。現在能在課上聽的津津有味,林隨想,就這樣學著,也挺好。

一日下學,一個俊秀的小郎君攔在了林隨的面前,那郎君正是曹逸之,穿著深綠色暗繡春衫,上半身著了個淺灰毛邊比甲,臉小小的,很是斯文,個子卻比林隨高了許多,眼下喘著氣,兩頰紅紅的,應是跑著來的。

林隨想起了老夫人的囑託,不過老夫人可冤枉了人,說是曹逸之帶壞“她”,倒不如說是“她”帶壞了曹逸之。記憶裡眼前的小郎君是個極單純簡單的,還很好說話,這樣的人,自然成了別人欺負的物件,而小霸王林二可看不慣,為他出頭多了,也沒人再敢欺負他,而曹逸之也成功的被“誘拐”,林二公子為了好逃課,總對祖母說起曹家的小兒子,漸漸的,便讓林老夫人誤會了。

若是我,只是那個被欺負的物件,何談會為別人出頭。

曹逸之看著林隨靜靜地看著他不說話,急的快要委屈的哭起來,眼瞼低垂,秀氣乖巧的眼睛紅紅的。“阿隨,你這幾天怎麼不理我?你不來找我,我就來找你了。”

林隨有些哭笑不得,不忍心他那樣好看的額頭皺著,自已可是個二十歲的人,怎麼再耽擱一個乖少年的學業。

“沒有不理你,只是我突然醒悟了,覺的不能荒廢學業,要專心讀書了。”林隨有些心虛,隱約記得原身經常逃學,態度裡大有我命由我、誓不讀書的勁頭。

“啊!原來沒有不理我!讀書啊……好啊好啊,我也要好好讀書。”曹逸之高興起來了,先前困擾良久的陰霾一吹而散,嘴角咧的老高,激動地拉著林隨的手。

“我就知道……阿隨和我關係最好了。”少年的情緒不懂遮掩,愛恨都寫在臉上,逗的林隨也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