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是白茫茫的一片,大雪紛紛揚揚的,正在下著,雪花如柳絮般隨風密集地擠進敞開的大門。

\"逆子!\"

曾隨先帝起事,幾經征戰助力建立鳳鳴朝,因戰功顯赫而被當今聖上親封為屹毅大將軍的林言章,此刻正在自家府邸被嫡幼子林隨氣到怒不可遏,原本一張威嚴凜然的臉變的扭曲,眉頭皺成川字,鬢角青筋隱現,讓正堂的氣壓更低了幾分,僕人多寶立在一側,聞聲抖了一激靈,幼子屋裡一眾奴僕在門口烏泱泱跪了一大片,皆額頭緊緊地貼著地面,儘管露在外面的臉和手凍的通紅,但都嚇得大氣也不敢出。

\"我不回來,你是不是就無法無天了!小小年紀!小小年紀!就敢……跟著京中那幫紈絝到處廝混!芳華閣那種地方也是你能去的!可憐我林家世代清清白白……都被你……你這個逆子!來人啊!把這個有愧祖宗的東西拖出去,杖打!\"

“父親,不可!您息怒,這……想來,阿隨也還年幼,且體質弱,怎可動刑! ”隨同父親歸京的長子林渡不忍幼弟受罰,連忙擋住弟弟跪在地上,面露焦灼。

“渡兒,你莫要阻攔,我今天一定要讓他長記性!”

\"嘶……冷……好冷啊\"

林隨感覺到周遭刺骨的冰冷,如同置身地獄,身上每一滴血液都在叫囂著,那是極致的痛苦,緩緩地折磨,她的意識漸漸微弱,腕上的刀口隱隱發痛,到最後,什麼都感覺不到了。

只剩下,徹底地,寂靜。

然後是,吵……

太吵了!

\"死了也不讓我安寧麼?\"林隨自嘲般地想著,她本想睜開眼看一看,以為已經沒有力氣,沒想到竟然十分輕鬆地睜開了!

突如其來的灼目光亮照在林隨的眼睛上,她下意識地閉眼,接著,忽然感覺到一陣暈眩,還伴隨著劇烈的頭痛。

\"難道……我還沒死麼?天怎麼那麼快就亮了?呵,真像……做了一場夢啊。\"

林隨半跪在地上,雙手捂著嘴巴,忍著想要嘔吐的不適,又睜開了雙眼。

入目是一個魁梧高大的男子,穿著一雙黑色皂靴,身著深灰色圓領袍,面板黝黑,蓄著有些潦草的絡腮鬍……當目光觸及這男子的臉時,林隨不由地瞪大了雙眼。

″爸……您……怎麼……\"林隨輕聲呢喃著,滿眼的不可置信。

眼前的男人像極了過世多年的父親,來不及驚其裝扮的怪異,林隨心口一緊,瞬間便紅了眼眶。

林言章不耐煩地揮了揮手,示意左右把林隨拖下去處置,抬頭忽見幼子雙眼蓄滿了淚水,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心裡咯噔一下,又猶豫了幾分。

\"怎的這般小女兒姿態,莫非是我罰的太重?唉,到底是個孩子,我和隨兒那麼多年沒見,若是……罰他太重,他定然和我生分,要不……換個輕點的?\"林大將軍本來怒火中燒,可想到這孩子從出世後就沒了母親,而自已又常年外派邊塞,聚少離多,讓他自小便由祖母領著,不能親自教導,便有些愧疚,而今不過是個未及束髮之年的小兒罷了!眼下看兒子這可憐模樣,哪裡還忍得下心!

正欲俯身聽清兒子在說些什麼,林隨已經笑出了聲,口齒清楚,嘴角上揚,語氣似驚似喜,作勢就要撲上來,

\"您!您怎麼還活著!\"

\"混賬東西!\"

林言章頓時火冒三丈,氣的面如菜色,嘴唇發白,一腳踹開他那不孝的兒子,

\"愣著幹什麼!我常年在外,你們難道都忘了誰才是一家之主了嗎!還不快把這逆子拖下去杖打!哼!反了!真是反了!遲早我要被這個逆子氣死!\"

侍衛看見老爺震怒,嚇得忙拽著林隨向外拖去,七手八腳地把他抬上長凳,兩人立於兩側,操起木棒正欲施罰,忽見老夫人身邊的小廝阿木冒著大雪氣喘吁吁地趕來。

\"慢……慢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