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隨躺在床上,想著該如何做才能免了丫鬟阿吉的懲罰,讓她回來,想了想原身的家人、朋友 ,思緒又飄了很遠,自已欺騙江昭,讓他去買鮮花餅,他回來的時候會不會怪自已……林隨想了很多很多事,眼皮重的抬不起來,一會兒就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沒有像之前夜夜噩夢纏身、痛苦不堪,林隨睡的很沉,這一覺彷彿有一輩子那麼長,只是沒等阿喜喚醒她,林隨就醒了。

林隨緩緩睜開了眼,感覺通體舒暢,絲毫沒有了之前的倦意,目光突然冷不丁地觸到床簾上投著的一個巨大影子。

“是誰在那!”

林隨嗓音沙啞,猛然坐了起來,打了一個激靈,後背冒出絲絲薄汗,隨後便聽到一聲溫和的輕笑。

“哈哈,阿隨,是哥哥,哥哥嚇到你了嗎?”

林家二公子只記得她只有一個哥哥,名喚林渡,比自已大了七歲,但卻並不知相貌,眼前的男子樣貌年輕清俊、身材魁梧,穿一身柔藍的厚袍子,披著的灰斗篷上落了雪花,笑著打了床簾,還自稱“哥哥”,想必應該就是林渡了。

林渡一怔,先前在正堂匆匆見了弟弟一面,他意識不清,許是喝的太醉,有些邋里邋遢,穿著的肥大燈籠棉褲沾了灰,翻領襖上還劃了一個豁口,那時並未細看樣貌,如今一打床簾子,只看一眼,卻一驚,忙合上簾子,後退了幾步,低下了頭。

林渡沒想到見到的會是這副場面:阿隨穿著雪白的寢衣,兩腮通紅,散亂的頭髮披在兩邊,額頭和兩頰的碎髮粘在臉上,顯然是剛剛睡醒,因為受了驚嚇而身子後仰……林渡掀開幃簾,驀然撞上的就是那小鹿般驚慌失措的眼睛。

燭火搖動著,林渡也晃了眼,他不自覺握緊了雙手,腦海中忽地湧現出在軍中士兵那裡見過的密圖冊子,其中有一頁的圖旁題了詩“……暈嬌黃、玉色清明。”

這……怎麼和傳說不一樣?自家弟弟怎麼有點像個……女人。

林渡有些不自在,感覺再多看一眼都是冒犯,隨即又覺得好笑,都是男人怕什麼!

“記得我和父親離家時,阿隨你尚在襁褓,小小的一個,那時我也才七歲,轉眼間我已經二十有一,阿隨也已十四……嗯……哥哥的冠禮已過,教導我的老先生在幽州時給我取了表字,阿隨可知?”

“自然,……不知。”

林隨確實不知道,緩過神後坐直了身子,答道。

“表字取的是‘其淵’”

“嗯。”

床幃裡傳來細如蚊蠅的回應,之後是短暫的沉默。

“哥哥,要不……你先出去,等弟弟穿戴整齊之後再談?”

林隨打破了有些詭異的氛圍。

“好……好,你……先穿衣服,我喊阿喜進來,剛剛正巧她來叫醒你,我在門口碰見她,便讓她在外等著了。”林渡本想問問弟弟是否喜歡自已送給他的禮物,可等他疾步走出房門後才想起這樁事,見了阿喜,便讓她進去了。

阿喜有些奇怪,大公子不是從二公子房裡出來嗎?怎的走那麼快?活像有人攆著似的,難道二公子做了什麼事?

阿喜進屋後看見二公子正坐在床邊慢條斯理地穿衣,這也不像幹了什麼壞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