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隨才一會兒便收拾妥當,卻在房中躊躇良久,不知道接下來該如何應對那位“哥哥”,直到阿喜在一旁出聲提醒,才終於回過神,下定決心出了房門。

“哥哥,你找弟弟……有何事?”

林渡負手在門口等著,正疑惑為何穿個衣服要如此之久,忽聽見身後淡淡的聲音傳來,轉過身,只見阿隨面色平靜地立於屋簷下,身子嚴嚴實實地攏在斗篷裡,手裡抱著只銅手爐,正直直地看著他。

明明是幼態的外貌,林渡卻從弟弟身上瞧出了一種不符合年齡的老成穩練,一雙漆黑的眼睛望不到底,一時倒揣摩不出他的心思。

林渡溫和地笑了笑,“父親也回府了,哥哥正準備去祖母處吃午飯,阿隨同我一起吧,我們路上說。”

“好。”

大雪已經停了,院中一隅青竹叢中傳來幾隻鳥兒尖利的鳴叫,乍然飛出棲立於廊下,用力地抖動著漆黑的翅膀。廊外白茫茫的一片,寒涼的霧氣氤氳,凍的林隨的鼻尖通紅。

林二公子的個頭兒比林大公子要矮的多,林大公子本就身體底子好,加之久居幽州軍營歷練,並不畏寒,大步流星地走在前面,林隨揉了揉耳朵,低著頭邁著小步子緊跟在林渡身後,靜靜地聽著他講話。

“阿隨,你可見了哥哥帶給你的禮物?雖你我兄弟二人這麼多年未見,但往日京中來信至幽州,信中總提及有關我們阿隨的隻言片語,哥哥這才曉得些你的愛好,請了工藝師傅做了彩陶娃娃……”

“不知道阿隨喜歡不喜歡?”

林渡見無人應聲,突然轉過身來,林隨走的急,正想著該如何回答,一不留神便撞在了林大公子堅硬的胸口上,結結實實地吃了痛,退了幾步,卻腳底一滑,竟摔坐在地上,疼的飆出了生理淚水。

“嘭!”

與此同時,林隨抱著的手爐摔落,戲蟲紋爐蓋被甩開,爐身側翻,香碳撒了一地。

阿喜跟在林隨身後,聞聲連忙去扶,卻不及在林隨身邊的林大公子快,被他搶了先。

林渡低頭只看見弟弟烏黑的發頂,突然驚覺生了變故,他趕忙俯身伸出雙手去扶。

“怎的這般冒失?”林渡一隻手拉著弟弟的手臂,另一隻手環扶著弟弟的腰,待立定後卻緊皺眉頭。

“你這身子……也”

“好疼……”

“嗯?難道……就要露餡了嗎?”林渡的一隻手還捏著自已的胳膊,林隨顧不了摔倒的疼痛,看著林渡複雜欲言的表情,動也不敢動。

“只知弟弟活潑好動,卻不知,身子竟這樣瘦弱,這手……軍中年十四五的男子也不見如阿隨這般纖細軟和。”林渡捏了捏弟弟的手,一臉的惋惜。

“好歹也是將門之後,唉!可有大礙?”

林隨鬆了口氣,暗暗掙脫了林渡的手,後退一步,理了理衣袖。

“哥哥……不用擔心 沒什麼事。”

“公子,可否換衣?”廊道地面溼滑,林隨的衣服上浸了汙水,阿喜在一旁低聲詢問道。

“不用了,對了……手爐被我不小心弄掉了。”

林隨反應過來,俯身伸手欲撿,

“不用公子,奴婢這就收拾。”

阿喜拿著那隻手爐,卻有些疑惑。

“二公子,這是什麼?”阿喜看到地上有一枚小巧的藏青穗玉環佩,又俯身撿起呈在林二公子面前。

“之前怎麼沒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