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審訊

一道巨大的雷鳴響徹天際,彷彿是諸神之間的戰鬥在這一刻達到了高潮。雷聲震耳欲聾,傳遍整個學院,讓人心悸不已。

在陸壓被帶到審訊室後,原本還是晴朗夏日的下午,忽然就烏雲密佈,黑暗籠罩了整個學院,暴風緊隨其後,鋪天蓋地而來。

電閃雷鳴之中,諾維科夫鐵灰色的眼睛反射出閃電慘白色的光,眼神犀利。

“第一個問題,你進入教室之後,有沒有選擇釋放真言,不用想著撒謊,教室中的監控同樣加速了四倍,依舊能夠清晰的拍下你的一切舉動。”

他雙手放在桌子上,“別給我提什麼你用不了真言,你我都是滿月,八戒最多限制盈月血源,你瞞不過我。我想應該用不了多久,技術部門的同事應該就能提取出對應的片段來。”

“沒有。”陸壓平靜地說,“我還沒有對自已的記憶力那麼沒自信,需要用真言來鈍化時間來聽的更加真切,你現在盯著我也沒用,我再來一次神諭日考試也能寫出來同樣正確的答案。”

諾維科夫身體微微向前傾,“你很有自信,和年輕的我一模一樣。”

烏雲密佈的天空中,閃爍著兇猛的電光,如同上天的怒火在釋放。風勢漸起,帶著凜冽的寒意,呼嘯而至。校園中的學生匆忙躲避,但他們的身上早已溼透。

“第二個問題,關於你血源的穩定性,能夠造成這樣的影響,你有什麼想說的?”諾維科夫目光如炬。

“你們神格塔學院就是這麼調查學生的?”陸壓不由得嗤笑一聲,“什麼證據都沒有,就認定是我的真言效果?”

諾維科夫沒有回應,思索了一會,旋即看向了身旁的朱塞佩,“叫校醫院的醫生來吧,進行對應的身體素質和神識餘量檢查。”

他隨後再度將目光投向了陸壓,“被統御之後的結果,就是短時間內無法釋放真言,以及自身神識的全面虧空,身體素質方面的短暫下降,這些都是物理層面上的特徵。”

“只要做個簡單的檢查,一切就會真相大白。”朱塞佩開口說,相比諾維科夫的生硬語氣,朱塞佩心中更多的是惜才之心。

“如果這群學生之中只有你陸壓的神識滿溢,那麼就能夠說明,即便你不是那尚未甦醒的純血龍類,但也和純血龍類脫不了干係。”諾維科夫微微揚起頭顱說。

“我有異議。”李孤月打斷了諾維科夫。

“說來聽聽。”

“諾維科夫校董,在座的哪一個,和純血龍類沒有關係?”李孤月酒紅色的瞳中閃著寒光,說。

不大的審訊室中擠著四五個人,每一個都是頂尖融血裔,每一個的祖先都和龍類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絡。

“這種依據身體素質和神識的評判手段是不嚴謹的,我希望你能夠在掌握確鑿證據之後,再進行這種違反神聖八律法的發言。”

李孤月酒紅色的眼睛中開始出現了幾分冷意,“我希望你尊重我李孤月的學生!”

“老師。”陸壓試圖從審訊室的椅子上起身,但卻忽略了椅子的固定效果,沒能走出李孤月的庇護,他看向李孤月,“我不能讓你為難。”

“陸壓!”李孤月向陸壓輕喝一聲。

陸壓抬眸,對上了諾維科夫那雙帶著鐵灰色的眼睛,冷銀色的眼睛中沒有絲毫退縮和畏懼。

“諾維科夫校董,我初步瞭解了六十年前統御帶來的可怕後果,也能理解你們的心情,我會配合你的檢查,只因為到現在,我還是神格塔學院的學生,遵守老師的合理要求是學生的本分。”

樹木在風中搖擺不定,發出嘶嘶作響的聲音,校園青石板路上的垃圾被風捲起,在空中翻飛,形成一幅混亂而詭異的畫面。

嗒嗒嗒!

審訊室的大門被敲響了,朱塞佩起身,門外是一位身著白色大褂,但卻溼了大半,冒著暴雨而來的醫生,褲腳和鞋子上還沾著泥土和細碎的枯葉,白大褂上不住的向下淌著水。

陸壓的眼睛中是冷漠之色,“但如果,在這位醫生檢查之後,我的神識指標正常,我希望你能向我的老師道歉。”

諾維科夫凌厲的目光盯在陸壓的臉上,他僅僅思考了不到三秒鐘,“我答應你。”

“那就來吧。”陸壓看向那位剛剛從暴雨中衝出來的醫生,“麻煩你了,大暴雨天還要親自跑一趟。”

醫生原本利落的身形微微一滯,沒有言語,提著手裡行動式的檢查儀器,小跑兩步上前,示意陸壓解開校服襯衫的扣子。

陸壓脫下墨色的校服和白色的襯衫,露出了裡面白皙但是略顯肌肉的上身。

醫生動作神速,數秒之內,不少白色的電極貼片就立刻粘在了陸壓的身上,每一片的末端都有一根細細的導線與儀器相連線。

他微微有些緊張,額頭上開始浮現細細的冷汗,雖然手有些抖,但還是有條不紊的操作著儀器,對陸壓目前的神識總量進行測量。

滴——

一聲脆響,儀器得出了結果,所有人都在等待著醫生宣佈結果。

“陸壓目前的神識總量——”醫生先是抹了把額頭上的汗珠,然後顫抖著聲音說道。

“到底是什麼?”朱文和不耐煩地喊了一聲。

“是零,近乎沒有。”醫生目光從儀器上移開,眼睛在圍觀的眾人身上掃過。

雨水傾瀉而下,如同傾盆大雨。水滴狂舞,擊打在大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校園石板小路上的積水迅速擴散,形成了小小的汪洋,吞噬著一切。

“好。我知道了。”李孤月平靜地說,隨後抬眸看向了諾維科夫,酒紅色的眼睛中已經是掩蓋不住的冷意,“現在你滿意了?諾維科夫校董?”

“嗯。”諾維科夫很平靜地接受了眼前的結果,“這麼看來,我們的研究方向,很有可能還有很大問題,或許真言·統御的等級並不是零級,可能只是一級。”

“竟然真的是這個結果啊……”朱文和皺褶的面龐有些顫抖,他長長嘆息一聲,“那堪稱神蹟的,神秘的統御,你到底是什麼啊?”

雖然還沒有到自由交流的環節,但諾維科夫和朱塞佩已經在心中默許了李孤月和朱文和的發言,在座的每一個人心中,都五味雜陳。

朱文和緩緩抬頭,先是看向了陸壓,而後又轉頭看向了一旁的李孤月,渾濁的眼睛中是幾分追憶之色。

“李孤月校長,陸壓同學,我代表我自已,以及諾維科夫校董向你們道歉,懷疑一位剛入學的新生是純血龍類,並且在沒有任何證據的情況下隨意猜測誹謗,這是我們的過失,請你們原諒。”

“我可以很負責任的告訴你,諾維科夫。”李孤月冷著聲音,甚至省去了對這位神格塔學院副校長的尊稱。

“從一開始,你和朱教授想要插手研究真言·統御這個課題我就是不同意的,我知道你們會帶著個人情感去以偏執的態度對待這個課題。”

“奈何朱教授經歷喪子之痛,你又極力推動此事,我沒有和你們計較,任由你們調動學院的資源進行研究。但你們一再執迷不悟——”

李孤月的話語戛然而止,沒有再說下去,她冷冷地在二人的臉上掃視而過,冷漠的眼神中所帶著的寒氣讓眾人不由得後退一步,沒有人敢質疑這位最強融血裔的威嚴。

她從來不需要給任何人面子。

因為她是李孤月。

審訊室中沉默了許久,直到有輕輕的哭泣聲。

“我只是痛恨苟活下來的竟然是我們,我們這六十年間竟然毫無作為。”

朱文和老淚縱橫,無法抑制自已的情緒。

“為什麼死的會是泉勝不是我啊?我活了太久了,他還年輕啊。”

“我在無數個睡不著的晚上捫心自問,難道我真的已經忘了死去的那些同胞了嗎?為什麼連統御的御使者究竟是什麼東西都無法查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