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處刑

“我們做個交易吧。”西宮鈞面無表情,他也不敢表露出任何表情,北堂月蝶是他的軟肋,但是這份柔軟絕不能出現在祂面前,只有表現得越不在乎北堂月蝶,他才有和上祖談判的資本。

“僭越!”祂嘴角揚起,戲謔著喝道。

慘白色的紙人瞬間聽從上令,一股強大的偉力瞬間就掐住了西宮鈞的脖子,將他高高舉起旋即猛然轟擊在地面上。

西宮鈞被巨大的力量按在了地面上,整張臉撞擊在堅硬的路面上,頓時將柏油路面砸出一個小坑,整個臉上血肉模糊。

“你們是九祖的罪人,有什麼資格和我談條件?”祂冷笑一聲,“從始至終,你都只有一個選擇,交出祖靈臺,或者看著北堂月蝶被折磨致死!”

上祖抬頭,看向懸在半空中的真言·劍獄,接著道,“以北堂月蝶的血源,她還能撐得住不下十把劍,能撐住神熾的炙烤至少一小時,或者換其他的刑罰,我可以讓北堂月蝶剩餘的幾十年一直生不如死!”

西宮鈞艱難的從地上爬起來,漠然看著上祖,熔紅的黃金瞳中是決然的冷漠,沉聲道。

“很好,那我換個說法,這不是交易,這是威脅!”

“如果北堂月蝶死了,或者受到什麼生不如死的折磨,九祖就永遠別想從我這裡得到祖靈臺的下落!”

上祖咯咯笑了兩聲,乾枯冰冷,“西宮家主殺伐,後人各個都是好漢,至於北堂月蝶更是九祖最傑出的作品,我就算折磨你們,你們也定然能受的住這些刑罰。”

西宮鈞看向上祖的眼睛,熔紅的黃金瞳彷彿擇人而噬,鮮血順著臉頰流下,他面色冰冷但心中卻升起了些不好的預感。

上祖低聲陰沉地說:“但你又能承受多久,愛人在面前受這些刑呢?這個過程,可能很長,會是幾十年,我還挺想看看你是否有這樣的決心,看著愛人受刑幾十年。”

西宮鈞輕輕蹭了蹭臉上的鮮血,怒斥道,“卑鄙!”

“你要認清現實,你們的生死不由你們掌控,是生是死,只在我一念間。”上祖說。

“交出祖靈臺,這是你唯一的出路!”

西宮鈞看不到上祖眼睛中屬於人的光,正如他們對上祖的稱呼,禍祖,腐朽愚昧過往之鬼,上祖沒有一絲一毫的人性,祂眼中只有九祖那腐朽的榮光。

上祖不接受威脅。

“所以我說啊,你實在是太愚昧腐朽了。”西宮鈞輕輕地說道,熔紅的黃金瞳中顏色漸漸褪去,他的血源被推進到極致已有好一會,沒有墮為惡孽已經是上祖格外的仁慈。

上祖默然,不明白西宮鈞所言何意。

北堂月蝶先是愣了一瞬間,旋即厲聲喝道,“西宮鈞你敢!”

“現代科技真的是造福了人類。”西宮鈞身上那猙獰的龍化現象在迅速褪去,身上的白衫早已被鮮血浸染成殷紅色。

“知道祖靈臺下落的只有兩個人,其中一個是我。”西宮鈞面帶微笑,下一刻不知名的火焰全面催動,瞬間就將他身上的白衫徹底點燃。

上祖瞳孔驟然收縮,腐朽的身形瞬間化作一道黑影,爆發出了與之前的遲緩完全不相配的速度,衝向了西宮鈞。

轟!

只聽一聲巨響,一股強烈的爆炸產生,西宮鈞那略顯單薄的身軀,瞬間就被這猛烈的爆炸與高溫徹底衝擊成碎肉和飛灰!

這個瘋子竟然在自已的身上攜帶了巨量炸藥!他從一開始,就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和上祖魚死網破的打算!

九祖中家族長們何嘗沒有想到過二人自裁,真言·劍獄,能夠封鎖斷絕一切其他真言發動,就是為了阻止他們自裁而準備的,但就連劍獄都沒能阻止西宮鈞。

正如西宮鈞所言,上祖實在是太過腐朽愚昧了,達成這一切的,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打火機和工業雷管。是有別於真言這種玄妙能力的,現代科技的力量。

“真是剛烈的西宮家子孫啊……”上祖嘆氣道,“還真是簡單粗暴的手段。”

北堂月蝶熔紅的黃金瞳中滿是不可置信之色,隨後撕心裂肺的哭喊聲響起,她掙扎著想爬向西宮鈞爆炸的地方,但是卻被劍獄那數不清的刀劍徹底固定在了地面之上,無法動彈。

很顯然那剩下的一個就是北堂月蝶,如今北堂月蝶成為了這世上惟一一個知曉祖靈臺的人,再接著折磨她也就毫無意義,只要她不想說,九祖就永遠不可能得到祖靈臺的下落。

上祖面色陰沉,雖然心中不抱希望,但還是看向了北堂月蝶,“交出祖靈臺!”

北堂月蝶沒有回應,在親眼目睹了西宮鈞那慘烈的死亡之後,她的眼睛中流下血淚。

沿海公路上死寂一片,只有暴雨落下的聲音,大自然是無情的,隨著雨水的沖刷,無論是北堂月蝶流下的眼淚,還是西宮鈞飛濺的到處都是的血肉,都會隨著暴雨消失不見,彷彿從未出現過。

只有柏油路面上因宏偉的巨力以及慘烈的爆炸後,所產生的深坑,能夠蘊含著一絲曾經存在過的痕跡。

“九祖賜予你的一切,你的武器、你的真言包括你的血源,都由九祖收回!”

上祖語氣冰冷,手指一動,依舊懸在空中的鍊金刀劍立刻聽令,瞬間在不同的部位再度將北堂月蝶貫穿。

“九祖最強的產物,接受點雨水應該沒什麼大不了的吧。”

無數刀劍中不同效果的鍊金領域全力催動,竟然協同起來,將北堂月蝶面朝下壓在了積水之中,此刻積水水位雖然有些下降,但仍然讓她呼吸有些困難,不停嗆水。

屬於北堂月蝶的瑰麗如同紅寶石一般的鮮血開始被排出,在古奧詭異的鍊金領域催動下,她浸泡在積水中的其他傷口,竟然開始吸收地面上那髒汙的積水!

何等殘忍的極刑!

作為最優秀的融血裔,北堂月蝶擁有著極強的自愈能力,換血過程中一直嘗試著自愈傷口,但鍊金領域不僅僅在給北堂月蝶換血,還在換血的過程中持續撕裂著她已經修復好的傷口。

瑰麗的血花在北堂月蝶的身上不斷綻開,難以言喻的痛苦一寸寸的碾過北堂月蝶的每一處身體,她在恐懼中顫抖戰慄,失去力量的無助醞釀著無盡的絕望。

北堂月蝶承受著人類難以承受的極致罪的極刑。這個持續行刑剝奪折磨的過程很長,長到似乎沒有盡頭。

但無論多漫長多黑暗的夜,總會有黎明的到來。

遠處的海平面上,金紅色的太陽緩緩升起,無形的領域消失,祂眸光中帶著冷厲,停止了劍獄的行刑與剝奪,緩緩坐回了硃紅色的棺材之中。

眾多殘留的紙人一齊,將帝轎抬起。已經成為了一個血人,上下血肉模糊的北堂月蝶被一個紙人拎著一條腿,拖拽著,旋即走回海面,逐漸淡化消失。

金色的輝光帶著來自太陽的溫度,洋洋灑灑地鋪滿了整個海面,海面上呈現出一種浮光躍金的破碎閃亮的光澤。

持續了一天一夜的暴風雨,在巨龍死去的瞬間就在逐漸停止,隨著處刑的結束,暴雨漸歇,陸壓也終於迎來了那遲到的日出。

溫暖的日光輕柔的撫在封裝真言上面,原本堅不可摧的“畫地為牢”彷彿泡沫一般,終於將其中的囚徒釋放了出來,只是有些太晚了。

什麼是死亡?

陸壓其實沒有概念,但就在親眼目睹西宮鈞被迫以自爆這種慘烈的方式自裁,北堂月蝶被處以極刑,被那尊名為禍祖的存在剝離了全部的權能之後。

他能夠感覺到,連線著他與北堂月蝶和西宮鈞的那根無形的細細的絲線已經斷開了,他也就明白了,西宮鈞已經死了,北堂月蝶生死不知。

死亡是終點,是訣別,是不可挽回,是無限追悔,也是永恆的失去。

或許早一些日出,處刑就能早一些結束,西宮鈞和北堂月蝶所受的痛苦就會少一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