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下雪了,鋪天蓋地都是飛雪撲地的簌簌之聲。

三人馬不停蹄連夜趕路,三更天終於在邊陲小鎮——青鳳鎮,找到唯一家客棧落腳。

白茫茫雪地裡,亦有一高一矮兩位女子跋涉而來。

“公主,不,小姐,你看前面就是青鳳鎮唯一一家客棧了。”

“我看到了,趕緊走。”

兩人氣喘吁吁,面色悽惶。

“都什麼人啊,冰天雪地要大半夜投店。”店小二不耐煩道:“沒房了,最後兩間剛剛也住滿了,實在騰不出房間。”

矮一點的女子哀悽道:“公......小姐,我們現在怎麼辦?”

身材纖細高挑的女子,沉斂氣息,握握她的手,對小二說道:“有柴房嗎?我給你客房的錢,住柴房也行。”

“柴房倒是有,我帶你們過去,馬上會給你們送被子過來。”店小二在前頭引路,帶兩位女子去了後院。

“我們到今天也僅僅走了一半路程,這幾天暴雪連天,很難分清方向,小姐,您這是何苦?”

“我這輩子只嫁孝威哥,非他不嫁。”說話的是太嵩長公主江容。“我要去找孝威哥,現在已經沒有退路了。”

事情回到三天前,太嵩王突然宣江容去書房議事。

江容見到父親,說道,“參見父王,這麼晚了,找容兒所為何事?”

太嵩王正在書房看書,見她進來,將書放下:“你過來。”

江容走至父親跟前,接過父親遞給她的一紙信函。

她腳步踉蹌一下,“父王,您要將我許給亢金蒼王?”

太嵩王沉聲道:“男大當娶,女大當婚。將你許配給亢金蒼王有何不可?”

“那也不應該是他!”江容失聲道:“父王,你明知我有喜歡的人!”

太嵩王面露不悅:“放肆!皇室婚姻豈容你私定終身?”

江容驚愕,“這麼多年,您和母后默許我和孝威互通書信,我以為您是同意的。”

太嵩王嘆了一口氣,“你大哥嗜賭成性,被我逐出宮門貶為庶人,他不僅不反省,乾脆在民間開辦賭場。你二哥整天遊手好閒,跟一群狐朋狗友沾花惹草,橫行霸道,欺壓百姓。你三哥跟人私下串通,自挖皇族牆角。怪我太過驕縱,如今後悔已經太遲。”

“父王,這跟我的婚事有何關係?”

“還不明白嗎?鄰國夷族屢屢犯境,畢月也虎視眈眈,太嵩兒孫不成器,如今勢孤力薄,亢金國最為富庶強盛,如果你能嫁過去,再不濟也可以借亢金國的威望穩固我國地位,萬一兩國交戰還有求援之地。太嵩唯一的希望在你身上,要是大國將傾,還談什麼兒女情長?”

江容哭鬧,“憑什麼三位哥哥不爭氣,就要犧牲我的幸福,我不管,不嫁不嫁!”

太嵩王不耐煩揮手,“本王已經決定,容不得你耍性子!回去準備準備,過兩天送親隊就啟程!”

江容回憶到這裡,低頭落淚。

忽聞門外有人,傳來咚咚敲門聲。

“客官,店裡提供免費夜宵,給您送來了。”一名女子聲音傳來。

連夜趕路本就又冷又餓,疲睏交加,此時有了避風雪的地方,還真覺得飢腸轆轆。

“這店家真善解人意。”丫鬟驚喜道。

對方是個女子,江容也就放鬆警惕。“嗯,你去拿進來吧。”

那女子送來吃食,便離開了。

緊接著又傳來敲門聲,以為是女子還有話要說,沒想到是一位頭戴白紗斗笠年輕公子。他輕道:“食物有毒,別吃。”

“啊?”兩人面露驚色,將食物丟得遠遠的,“你又是誰?”

“不用管我是誰,我不會害你。”他丟來一隻貓,撲上去呼嚕呼嚕吃了兩口,便口吐白沫翻地掙扎,很快僵直不動。

兩人嚇得花容失色。

看不清年輕公子長相,聲音卻清朗動聽:“如果我沒猜錯,給你們下毒的是想冒名頂替你嫁去亢金的人。你們如果不配合演一齣戲,只怕還會招來殺身之禍,再也見不到威將軍了。”

丫鬟緊張的揪緊主人的手臂。

這位太嵩公主倒是有幾分膽魄,“少俠所言我相信,依你之見,我們該怎麼做?”

“假裝中毒,事後自會救你們,並讓人將你主僕二人護送到威將軍麾下。”年輕公子氣質儒雅,舉止斯文,語氣倒也真誠。“服下藥丸即可。”

“好!”太嵩公主當即答應。

“小姐。”丫寰如受驚之鳥,不敢相信此人。

“不用害怕,若真要怎麼樣,剛才我們早就沒命了。可以跟這位公子賭一把,只是我還不知道公子尊姓大名。”

“喬瑜是也。”

喬家在北嵩也是有名的大戶人家,一半族人從商,富可敵國,一半族人走上仕途,官蓋京華。像這樣商仕兩全的混合大戶倒也不多見。

“可是御史大夫喬之銘的族人?”江容很快便猜到他的身份,御史大夫一身正氣,自有一番人格魅力。身份顯赫,為人中正,朝中上下皆賣他幾份人情。

“喬之銘是在下二叔。”

“那就對了。”落實猜測,江容公主便接過藥丸,跟丫寰服下。

五更天,門栓被一根細長髮釵撥開,進來一位女子,她探探兩人氣息,確定人已死亡。露出微微冷笑,便轉身離去。

這邊晝短夜長,再加上雪天,本就陰沉,天亮得晚。

很多客人急著趕路,天不亮就退房離開了。

店小二便想著去後院柴房,告知二人現在有客房住了。敲門不見回應,推門見到二人口鼻流血慘死在柴房,嚇得魂飛魄散。

“付城,下面發生了什麼事,這麼聒噪?”龍少慕起床,叫來付城。

付城進來說道,“客棧裡死了兩名女子,據說是昨天夜裡進來投宿,因客棧住滿,自已要求住進柴房,今早上店小二在柴房發現二人身亡。沒有打鬥痕跡,倒像是服毒自殺。哦,青鳳鎮的衙役過來了,正在店裡排查問話呢。”

龍少慕闖蕩江湖十餘年,對這類案件司空見慣,不甚在意:“嗯,我師父呢?”

“左年先生應該還沒起床,我去看看。”付城退出房間。

龍少慕洗漱時,付城突然推門進來,“公子,先生不見了。”

“你說什麼?”龍少慕跟了付城一起出去。

出門時被衙役攔住,“正在調查案件,任何人不得離開。過去,登記資訊。”

龍少慕只好配合問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