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江沅能有幸去過黎掌門的地下室就一定可以立馬認出來,那個背影正是被關在房間裡的黑袍男。

他的臉虛實相交,一會兒是黑影一會兒清晰,黑霧越來越濃漸漸包裹住兩人,可以看到他們的生命力在飛速流逝,臉上開始長出屍斑。

看到這一幕,江沅有一點著急,她知道自已只是旁觀者,沒有辦法做出任何改變,可她還是努力的想喊醒他們。

她對著那個可恨的黑影揮拳,卻連一點點氣流都沒揮出來。

好在故事並沒有在這裡結束,黎酌意的小指動了動,隨後被奪走的生機又被搶了回去,黑袍男的頹勢漸漸顯現。

他本就只是一個小鬼,想一口吃一個胖子併為此遭到了反噬。

作為鬼族,他還是有一些法器傍身的,對於黎酌意這樣百年難得一遇的大肥羊,他是絕對不會錯過。就算捨棄,也只能捨棄旁邊那個靈氣不太濃郁的半吊子。

於是他潛入了江聽風的意識,他引誘江聽風:“你是為了無妄果而來的吧?我能看到你內心的執念,你要用它去救你最重要的人,但是今天,你和你旁邊這位只能活一個。”

江聽風完全沒有質疑黑袍男這話的真實性:“您是看護無妄果的人?請您贈予我一些,我願意付出任何代價。”

黑袍男發出怪笑:“你的命也可以嗎?”

江聽風猶豫了,如果他死了,黎酌意絕對不會用那樣兇險的辦法去救他的阿珂。

不行,他不能死!他一個人代表了兩條命。

黑袍男看到他猶豫了,眼神裡透露出劇烈的掙扎就知道自已選對了。

一個自私的人,會是殺死他朋友的刀,會成為他的合作伙伴。

果不其然,江聽風似乎是下定了決心,他抬頭看向黑袍男:“你需要我怎麼做?”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是個聰明人,我喜歡和聰明人打交道。”

他索性不再賣關子,坦誠了自已的要求:“你想要無妄果,而我想要和你同道而來的這位朋友的精魂。本來我可以自已去取,可惜你這位朋友也精通體修的路子,我沒法輕易的拿到他的精魂。這倒是便宜你了,只要你能幫我讓他靈魂出竅,我可以將我這幾株無妄果連根都送給你。怎麼樣?是個不錯的交易吧?我猜你要救的那位只怕幾顆無妄果是不夠的,我將它整顆送給你,春去春來,無妄果取之不竭,再也不用求什麼朋友陪你一起冒險求果。”

他的聲音帶著蠱惑,同時也說中了他擔心的事,阿珂的情況需要一直消耗無妄果……

他對於黑袍男的提議心動了,這對他來說沒有一點點損失,黎酌意的死活又有什麼關係呢?如果他什麼也不做,死的人只會是他。

黎酌意用一條命換了他們兩個人,這很值,想必心繫天下蒼生的蜀山派掌門一定會理解他的選擇的。

沒有過多猶豫他悶聲開口:“你需要我怎麼做?”

黑袍男正焦灼於應付黎酌意的反抗,此時聲音有些急切:“想辦法讓他靈魂波動!”

江聽風不太理解:“靈魂波動?具體應該怎麼做?”

黑袍男的聲音帶著不耐煩:“抖出他做的虧心事,或者能影響他道心的大瓜,什麼他愛她他不愛她之類的一般最好使。”

江聽風沉默了。

黑袍男急了:“不會吧?這麼大年紀不會還是個老處男吧?怪不得道心這麼穩固。”

他這下完全不確定拉攏江聽風到底有沒有用了,這種人,沒有羈絆,沒有後顧之憂完全無敵啊。

“不然你想想他有沒有什麼八歲還尿褲子的事?或者說奪他功法,搶他秘籍?”

江聽風:……

他沒聽取黑袍男不靠譜的建議,反而呈現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讓我連線上他的意識,你只需要等他靈魂波動就行了。”

黑袍男愣了一下:“他不會真有什麼八歲還尿褲子的囧事吧?”

嘴上是這樣吐槽著,但是江聽風此人身上的陰暗氣質並不低於小鬼,他相信此人不是什麼好東西,大機率會給他帶來驚喜,於是很放心的把他與夥伴的意識連線起來了。

要說他擔心兩個人聯合起來反水……他還真不擔心。

他看人的眼光向來可以,江聽風此人,絕不是什麼好鳥,只要他手上有無妄果,就不擔心此人反水。

————

黎酌意的意識裡,江聽風從迷霧中現身。

黎酌意正與周圍帶著吞噬力的黑氣作鬥爭,突然看到江聽風他愣神了一下,覺得是黑霧所製造的幻影,就隨意甩過去一道劍意,想打散這幻影。

江聽風躲過去他的攻擊,上前:“黎兄,是我。”

黎酌意本就嚴肅著臉,這會兒眉毛皺的更深了:“這鬼東西真難纏,居然還會幻術。”

江聽風:……

自證沒有意義,黎酌意沒有攻擊他的意向他直接在旁邊席地而坐,若無其事的開始講故事。

“黎兄,你知道嗎?阿珂起初是喜歡你的。那時候我們才剛剛建立起門派,她打著找我們兩個人處理事務的名號其實都是來見你的。

只是你從來沒有意識到。每次你打發我去陪她的的時候她總是很失落。

那一日,是你唯一眼睛裡有她的時候。

我太瞭解你了,對你來說,最重要的是門派和修煉,如果阿珂繼續主動,你不會拒絕。

我覺得不甘心,為什麼我多次的追求她看不見,就只對你心心念念呢?”

黎酌意停下了手上的動作,看著坐姿閒適講故事的男人,他的瞳孔顏色純淨,此刻卻幽深的像是深不見底的潭水。

江聽風像是全然感受不到他駭人的氣場,依舊語調平穩的不像是在說自已的故事。

“你們約好的那個晚上,你一定很好奇她為什麼沒有去赴約吧。

因為那天晚上,我給她餵了我養的情蠱。

母蟲在我體內,她從那夜起,無可自拔的愛上了我。

她本應該這樣的。

種完蠱蟲後她很聽我的話,我問她,想不想去和你見面。

她說了: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