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逐漸恢復平靜,從地上爬起來,整理了一下衣服,隨後出門去尋找他的愛人。

他將自已的妻子帶回了家,像往常一樣,溫柔的給她梳頭,擦拭她身上沾染到的血汙,還替她換好了衣服。

像是察覺不到她身體的僵硬與冰涼。

給她換上鮮豔的紅色長裙,他看著她和衣服對比鮮明的蒼白的臉微不可查的皺了一下眉,然而他很快又溫柔的笑了,以安撫的語氣對著她說:“沒關係的,我來替你上妝,阿珂,你一直都是最美的。”

他哼唱著語調輕快的歌,細細的幫她描眉,替她塗上顏色鮮豔的口脂……

然後揹著她,像他們成親那日一樣。

他掀開屋子裡隱藏的木板,踩著老舊的木梯,每走一步木頭就發出吱呀聲。

大概走了二十多道臺階,才到了地下室。

這裡陰暗潮溼,充斥著各種蟲子爬行的聲音。

他替她收拾好一處冰床,小心翼翼的讓她平躺下去,然後取出一個精緻的小盒子,從裡面夾出一個通體漆黑泛著血光的小蟲子。

他把小蟲子喂到她的嘴邊,用帶著幾分誘哄的語氣說:“阿珂,快吃下去。”

冰床上的女屍一動不動。

他略有些著急的把那隻蠱蟲往前送了送,幾乎要貼到她的唇上:“吃呀,怎麼不吃呢?你得乖一點。”

然後他放下盒子,空出的那一隻手捏住了她的下頜。

咔吧,一聲清脆的聲響,女屍的嘴被強行分開。

蠱蟲很快就鑽了進去。

女人的身體逐漸浮起一些異常的紅色 然後隱沒在肌肉深處。

他合上她的嘴巴,然後閉上眼,輕輕的在她的額頭上吻了一下。

“我要出門一段時間,你不要害怕,等我回來你就會好的。”

說罷男人取出他塵封多年的劍,毅然決然的重新踏上了禺山派的登山臺階。

————

“不可能,那裡太危險了,人死不可復生,你不要做傻事。

我以為你是為了找你的女兒,結果你居然想去鬼域?”

“我沒有辦法了。難道你忍心看著阿珂去死嗎?”

“她已經救不回來了!”

“總要試一試,你若不願陪我,那我便一個人去,辛苦你照顧我和阿珂的女兒了。”

“等等,唉,算了。”

江聽風成功了,他在賭黎酌意還記不記得當年那桃花樹下的驚鴻一瞥。

那是他記憶裡的一根刺,小師妹遇到的第一個人並不是他,而是黎酌意。

她那日精心打扮要去見的是他:年少有為的掌門。

他只是路過的窺視者。

同為男人,他清楚的看到了,當時的黎酌意眼睛裡也有驚豔。

可惜他一向是喜歡什麼就要得到什麼。最終贏的人還是他。

黎酌意屬實沒有想到,當年一同建立門派的兄弟居然對她那樣執著,世上沒有起死回生的藥,罷了,就當是陪他散散心吧。

希望試過,才能讓他完完全全死心。

他一直以為,江聽風只是為了去招魂見她最後一面,沒想到他是想讓她復活。

在到達鬼域深處的時候,黎酌意才察覺不對。

江聽風帶著他一路走到了魂池最深處,想要摘取傳說中可同陰陽兩界的無妄果。

他們在魂池邊發生了劇烈的爭執,曾經的兄弟拔刀相向。

魂池隨著兩個人交手而帶出的劍氣激起數丈高的水花。

這不尋常的動靜引來了一些滋生於陰暗且對活人垂涎欲滴的惡鬼……

兩個人打的天昏地暗。

江聽風不敵黎酌意,卻像個打不死的小強,不死不休,難纏的緊。

黎酌意總念在他失去摯愛一時糊塗,不忍心真的下死手。江聽風則利用這一點,使暗劍偷襲。

在兩個都精疲力盡的倒下的時候,平靜的魂池陡然騰起滔天巨浪,將兩個人捲進了湖底。

掙扎並沒有用,湖底像一塊巨大的磁鐵,他們迅速的沉沒。

湖面上又恢復了平靜,連一絲漣漪都沒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