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闆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見她年紀小,好心提醒道:“小姑娘,晚上睡覺鎖好門啊,我這過路的客人可多得很,注意安全。”

鎖好門,林萌躺在床上,呆呆的看著天花板。

旅館隔音極差,走廊裡入住的客人來來往往的腳步聲,說話聲,吐痰聲和隔壁房間大聲講電話的聲音清晰可聞。

臨近半夜,隔壁突然傳來女人呻吟聲和男人粗重的喘息,不時夾雜著一些葷話。

林萌睜著眼睛毫無睡意。

萬婷和林幽的突然出現給了她當頭一棒,讓她突然驚醒過來。

在面對叔叔嬸嬸一家時,自已就像蚍蜉撼大樹一樣,對方來勢洶洶,撲面而來,自已根本無法抵擋。

但是,

林萌的眼睛在漆黑的月光下奇亮無比,泛著寒光。

重生如此離奇的事情都在自已身上發生了,那就是上天給予她的機會,是她自已無法含冤而逝,硬生生與老天爭來的。

就算是形單影隻,蚍蜉也有撼動大樹的那天。

閉上眼,腦海裡上一世諸多畫面呼嘯而過,心跳動著,逐漸堅硬如鐵。

早上醒來,林萌草草洗漱,旅店沒有熱水,水撲到臉上頓時讓她清醒了不少,四月末的天氣依舊有些寒冷。

昨天沒注意到,她住的地方就在高速路口出口不遠處的一條交叉道上。

街道兩旁的房屋鱗次櫛比,長長的延伸開來,每個屋前都有很大一處空地,不少車裹得鼓鼓囊囊的,正停放在空地上。街邊四處可見的放著牌子,上面手寫著大大的“住宿、修車、吃飯”幾個字。

馬路坑坑窪窪的,來來往往的貨車轟鳴著,帶著滿是灰塵的尾氣。

在旁邊的饅頭店買了兩個饅頭,坐在路邊的大石頭上,沉浸在喧囂中,一邊吃一邊陷入思考。

不遠處從高速路口駛下來一輛車,慢悠悠停在旁邊,車上下來幾個戴著眼鏡的人,看上去文質彬彬的,有中年也有青年,一臉疲憊,風塵僕僕。

裡面有個年長的男人,四五十歲,穿著皮夾克,看上去是這一群人裡面領頭的。

他環視了一眼周圍,嘆了口氣:“開了一晚上,大家應該都餓了,我們先在這隨便找一家飯館,跟老闆要點水洗漱一下,湊合吃一頓,。”

三四個人進了街邊的餐館,跟老闆溝通半晌,點好菜,坐在屋簷下低聲交流。

其中有個人包上掛著的獨特掛件很快吸引了林萌的注意力。

腦海裡閃電一般,彷彿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

竟然是京市地質局的人。

林萌猛然想起來一件事。

要說起來,前世林海一家能官運亨通,多虧岳家的支援。

林萌記得很清楚,在奶奶去世後沒幾年,萬婷的哥哥從銀行裡貸了很大一筆錢,承包下了後山幾百畝的山林三十年的使用權,對外宣稱要大規模搞養殖業。

還是萬婷給做的擔保,為此林海沒少和她吵架,曾一度鬧到了離婚的程度。

沒想到,沒過多久,從京市派出的地質勘探隊在後山勘探時發現了大量的煤礦,規模大得驚人。

當時恰逢華國礦產資源緊缺,寧市如此大規模的煤礦資源驚動了整個華國高層,寧市因此成了整個華國的焦點。

很長一段時間,寧市的各個交通要道上車水馬龍,華國各地牌照的豪車到處可見,熱鬧好了好一陣。

煤礦帶來的收益,幾乎將寧市從裡到外整個翻新好幾遍。

萬婷的哥哥透過人脈關係拿到了採礦權,自此萬婷一家就發了家,一躍而起成了寧市首富。

這一世,自已有著未卜先知的能力,萬婷一家還想做寧市首富?

做夢!

林萌微微一笑,三兩下將饅頭塞進嘴裡,跳下了石頭,衝幾個人走去。

誰說蚍蜉不能撼大樹?

千里之堤潰於蟻穴,你就算是首富又如何,那就讓你再也富不起來。

“也不知傳聞是真是假,我們已經快把寧市整個山都探完了,這地方根本不可能有礦脈。”隊伍裡的年輕人一邊捶著僵硬的腰,一邊抱怨道。

“呵呵,沒關係的嘛,年輕人不要老想著輕輕鬆鬆就把工作幹了,那根本不可能的,出來能遊山玩水不也挺好的嘛。”穿皮夾克的中年男人看了他一眼,笑呵呵地說。

年輕人半開玩笑半抱怨道:“您老心態真好,我們出來大半年了,每天都紮在山裡,十天半月的連個人影都見不到,不是被蟲子咬就是被蛇咬、被蚊子叮,啥也沒撈著,我都快忘記城市長什麼模樣了。”

“那要不給你放個假,讓你在這享受上半個月,別回單位了,整天就你事多。”一旁國字臉面相威嚴的男人瞥了他一眼,沒什麼表情地說。

年輕人訕訕一笑:“主任,我不是開玩笑的麼,您別介意。”

說完突然感覺到身後有個視線一直凝在自已身上,扭頭向後看去,打量了林萌許久,嘴裡不由得嘀咕:“這地方這麼落後呢,這麼小的小孩瘦成這個樣子,一看就是留守兒童,這種地方要有礦產早都富起來了,怕是又要白跑一趟。”

中年男人順著他的視線看去,見林萌神態呆呆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桌上的冒熱氣的湯麵盆,頓時一笑,抬手招呼林萌上前:“沒關係,這麼大一盆,反正我們也吃不完,拿個紙碗給她分一點。”

林萌接過年輕人遞過來的紙碗,滾燙的熱湯透過薄薄的紙皮覆在面板上,燙得指腹發紅。

剛吃了兩個饅頭,林萌其實並不太餓,小口小口地吸著湯汁,被燙得直吐舌頭。

眾人埋頭安靜吃飯,年輕人看著林萌吃得小心翼翼,頓時笑了:“沒關係,你盡情吃,還有呢。”

見林萌點頭,便問:“你幾歲了?你爸爸媽媽呢?今天不是週末吧?你怎麼不去上學。”

“我十四歲,我爸媽出車禍死了,住在叔叔家,叔叔因為和嬸嬸吵架,把我趕出來了。”

年輕人一臉一言難盡的表情,愧疚道:“抱歉啊,小姑娘,我不知道你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