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章 月香走了。沒有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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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戴著斗笠進來時，她迅速將被子拉過來矇住頭，躺在被窩裡一動不動不敢動，呼吸都要停止了。
他將斗笠和溼掉的外衣掛在一旁，然後將她烤的衣服翻了翻，以便受熱均勻。
他從懷裡拿出一個碗走到榻前柔聲說到：“出來吧，喝碗熱湯，去去寒氣。”
她慢慢的露出腦袋，裹了裹身上的被子，艱難的坐了起來。
他坐在一旁，胳膊攬住她的肩，小心的將碗靠近她的嘴。
溫度剛好。
她一口氣喝完，肚子也不疼了，身體暖暖的，很舒服。
“李夏。”
“嗯。”
她輕聲地呼喚他的名字，彷彿他還是從前的少年。
他溫柔一笑，把碗放在桌子上，和衣躺在她身側道：“聽聞東部戰事吃緊，預計上邊的調令就快到了。”
“嗯。”她想說點什麼，卻不知道自已能說點什麼。
“我想讓你帶月香離開。”
她沉默了一會兒說道：“嗯，營地不安全了。你給找輛馬車，天晴了我就帶她走。我會好好照顧她的。”
他沒有說話，只是將頭依靠著她的肩頭。
他躺了一會便起身，站在門口停了好久，似乎要說什麼，最後也沒開口。
他走後，田儀起身將晾乾的衣服穿上，再把其他的衣服收起來。
雨過天晴的時候她竟然覺得有點失落。
一想到要帶月香離開她就有種奇怪的情緒，一方面希望他離開月香，一方面又覺得自已殘忍。
糾結中度過了兩天，當他趕著馬車走來的時候，她竟然想的是他穿著大紅的喜服騎著高頭大馬的場景。
月香在馬車裡探出頭來的時候，她的夢終於破滅了。
“路上小心。”他面色凝重的道。
田儀覺得他肯定是擔心月香以及她肚子裡的孩子。“放心吧，我會拿命保護她倆的。”她感覺自已確實能做到。
他的話音剛落，他就一把拉過她，緊緊的吻住她的唇。
她吃驚的瞪大了眼睛，大腦一片空白。
許久他才戀戀不捨的鬆開她。
“你要好好地。”
她大口的呼吸，臉頰已經緋紅。
“嗯。”
得到自由後，她迅速的鑽進馬車。
月香低著頭擺弄著手裡的衣角，一句話也沒有說。
田儀平復了一番開啟簾子說道：“那我們就啟程了。”她回頭對月香說道：“月香，你還有話要對公子說嗎？”
月香搖了搖頭，默默的擦著淚。
馬車漸行漸遠，月香終於忍不住掀開簾子，可她卻看到他眼裡一晃而過的失落。
田儀沉默著，她最是害怕這種分別的場面。
她總是假裝自已不在意，然後難過很久。
她輕輕的拍了拍月香的肩膀道：“別哭了哈，等打完仗你們就可以團聚了，到時候小寶寶就長大了，多值得期待啊。”
她明明是笑著說的，可是她的心卻像是扎進了一根釘子。
月香點了點頭，什麼也沒說。
田儀牽著馬，為了讓馬車慢些，一路上她們相顧無言，各有所思。
為了方便照顧月香，田儀找人重新做了一張床安置在她的房間裡。
她細緻的把月香的吃穿用度都安排的很好。
瓜田穹和瓜田氏都對月香很好，把她當成自已家的孩子照顧。
月香的話很少，她經常一個人坐在一旁發呆。
田儀和他爹孃都很擔憂，他們猜測月香一定是有心結沒有解開，導致她隔絕了外面的世界。
這天下午，剛才還晴空萬里的，瞬間就烏雲密佈大雨傾盆。
田裡的男人女人都奮力的往家跑。
田儀聽到雨聲從屋裡跑出來找月香的時候發現她站在雨裡渾身顫抖著。
田儀衝過去以為她動了胎氣就趕緊扶著她來到屋子裡。
她迅速的鋪好被褥：“月香，沒事哈，先把溼衣服脫掉。”
月香忽然發瘋般地拿起東西亂丟。
田儀趕緊護住她：“不行，別動了胎氣，月香，你怎麼了？”她慢慢的抱住她，輕拍著她的背，感覺到她慢慢的冷靜下來才鬆了一口氣。
“月香，沒事了哈，我會保護你的，但是你要自已保護你的寶寶哈。”
月香低頭撫摸著肚子，好像笑了。
“月香，你的衣服都溼了，寶寶會感冒的。”
月香這才在她的幫助下換掉了溼衣服。
她見月香整日鬱鬱寡歡決定好好地開導開導她：“月香，還有兩個月寶寶就出來了知道嗎？公子應該也快回來了。到時候你們三個人就可以一塊走了。”最後這句話她的聲音很低，好像是對自已說的。
月香低著頭忽然來了精神，她的眸子亮了起來：“公子，公子不要我了。”她又低下了頭。兩隻手擺弄著衣角。
“月香，公子最難過的時候是你一直陪在他身邊的，公子不可能會丟下你的。你忘了，他還讓我好好地照顧你們母子的。”
“公子對我很好，但我不配得到公子，公子不要我了。”月香幽幽地哭泣著。
田儀溫柔的撫摸著她的手道：“月香，你就要當媽媽了知道嗎？你要變得很堅強很堅強才能保護你的寶寶。小寶寶來到這個世界上只愛他的媽媽，非常非常需要他的媽媽，所以你必須要振作起來，為了寶寶振作起來好嗎？”
月香點了點頭，雖然還是很消沉但看得出來她確實在努力。
田儀把全部心思都放在了月香身上，她也在為月香一天比一天開朗起來而高興。
八月的一天，天已經連續下了幾天的雨了。
月香躺在搖椅上，田儀坐在她的身側唱著童謠，兩人時不時的相視而笑。
由於雨天路滑，田儀生怕接生的婆子來的時候趕不及，就提前把她背了過來。
月香看到田儀揹著接生婆回來的場景她哭了。
這一哭引發了早產。
田儀和她娘忙前忙後的，瓜田穹站在屋外來回的踱步。
田儀站在月香身邊，緊握著她的手一直在給她打氣，可是月香很快就體力不支了。
“月香，公子來了。”
月香的眼睛回過神來。
“月香，公子說他喜歡這個孩子。”田儀的聲音帶著哭腔。
月香用盡了渾身的力氣，終於嬰兒的啼哭聲響徹整個屋子。
可是月香走了。沒有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