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名思前想後,也是拿不定主意。

但這時間頗為緊迫,容不得蘇名三思。早有探子來報,東夷先頭部隊驅趕著無盡海妖,已在廊琊數百里之內。估計再過半炷香,便要登陸廊琊。

“猴子何在!”

“大哥何事?”

只見猴子抱著個未完工的馬槽,瞬間就浮現在眾將面前,手裡還拿著個鑿子,鑿得木屑亂飛……

這尼瑪…蘇名直接飛起一腳,把那馬槽踢飛魂海,問道:“那東夷牲畜驅趕海獸而來,這些海妖、夷賊多有魂宗之境,我若動用貝貝神力應付,可算說得過去?可有辦法避免仲裁者的窺探?”

“呵呵,大哥您用便用罷,非要講什麼宗師海妖去比之神力,豈不牽強至極?”猴子吐槽道:“所謂仲裁者,嘿嘿,俺老孫以前就見識過,被壓在五指山五百年而已…但大哥您是不是該想想,既有所謂仲裁者,為何又有兩個神力強大的小弟跟在您身邊?豈不是說,刑天這些個仲裁者們眼瞎?”

蘇名瞬間反應過來,興奮道:“這麼說來,算是他們默許?”

“No!№!no!大哥我不知道您在說什麼,但俺老孫還算是一個比較合格的小老弟,相信貝貝也是如此!不信您老試試?”

“呃…”

蘇名急忙指了指魂海,衝猴子道:“給勞資把那馬槽撿回來!切記不可弄出什麼波浪,免得我大夏的小娘子們看了大波浪得慌!”

猴子賤兮兮道:“好的大哥!不過海的那邊有人嗎?嘿嘿…俺老孫有時把控不好力道,若是那邊有人,那罪過可就大了……”

蘇名攤了攤手,無邪道:“木有!記住,你只是去撿個馬槽,僅此而已…”

“好的大哥!”

只見猴子應罷,便是從甕城一躍而下,嘭的一聲扎入魂海,接著,海平面竟慢慢高漲,一丈,十丈!百丈!!兩百丈!!!

一眾將士亡魂大冒,亦有那膽小的將士尖叫昏迷,蘇名趕緊出聲安慰:“沒事,沒事的各位!一切盡在掌控!蛋定!大家千萬要蛋定!”

然而,當那水牆高達三百丈的時候,蘇名再也不能蛋定了!尼瑪!整個廊琊城像是被黑暗吞噬,在這無比偉岸的水牆面前顯得那麼微不足道……

蘇名再也無法蛋定,他感覺蛋快碎了,於是亡命呼叫道:“夠了!夠了!別特麼再整了!”

猴子見慣了大哥這少見多怪的模樣,便是搖了搖頭,用手把那水牆一推,輕道一聲:“女人都是紙老虎!”

只見那長達數百里,高達三百丈的巍峨水牆,往天邊齊齊滾去,轟隆隆間夾雜著無盡雷電轟鳴!這般水幕衝擊之下,何人可活?

“嘿嘿嘿,大哥,感覺漲臉不?”猴子來到蘇名身邊,一臉諂媚道。

漲臉?蘇名抽了抽嘴,無語至極…我特麼嘴巴里又沒有含著香蕉,漲什麼臉?

身邊一眾將士瞪著個牛卵大的雙眼,盯著猴子蘇名兄弟二人,那般模樣,像是看見了什麼怪物一般…蘇名抽了抽嘴,弱弱道:“臉倒是長了,但你特麼以後不要搞得這麼嚇人可好?還有,這有潮起必有潮落,到時候又該如何處理?”

猴子嘿嘿道:“大哥放心!俺老孫這神通叫做彼岸齊頭水,一路去勢不增不減,直達彼岸不停不返,又哪有回頭一說!”

猴子一息話,讓這在場眾人齊齊跪了下來,尼瑪…所謂神通者,非聖不可為!大夏不知有多少年連魂帝也再沒出現過,這突然從天上掉下一個聖來,何人膽敢不跪!

誰知猴子看了這一幕,直接把鼻孔翹到了天上,傲嬌道:“哼!孱弱至極的碳基螻蟻!”

蘇名無語至極,直接飛起一腳把這二貨踹翻在地,吼道:“你特麼在那夏曦和麵前也不過是隻矽基螻蟻!去,給勞資把這些將士們扶起來!”

猴子之類,多有逗比者。

這不?蘇名一番教訓下來,這貨便是老實了不少,只見他把那一個個將士們盡皆扶了起來,一邊扶,嘴裡還不停嚷嚷道:“螻蟻們快快請起!螻蟻們快快請起……”

廊琊總算暫時安寧。直到天黑,那些東夷牲畜們也沒有出現,看來,猴子這彼岸齊頭水,那水是真的多,還算是水得可以。

但蘇名已然吩咐猴子前去,斬滅此番前來作怪的所有美麗海妖。為何是斬滅美麗的海妖?唉,這俗話說,醜人多作怪,而這妖族反其道而行之,妖越美,便越喜歡興風作浪。

待這滔天水幕湮滅這九十萬東夷水師之後,蘇名便讓猴子遣散了潮水。若是任由那水牆橫推而去,直達東夷本土,怕是那片島嶼沒有幾人可活。平民百姓無辜,蘇名本也不是弒殺之人。雖然說國戰之下無冤魂,但,本著良心講,底層多為矇蔽之人,又何必滅絕人性趕盡殺絕。

一戰功成。於是,王剪在王家宅院大擺宴席,列邀群將豪紳共慶。讓這原本肅殺無比的邊城廊琊,多了些歡聲笑語。

蘇名從最不受待見之人,一躍成了座上賓。與那王家四將齊坐一席。

蘇名此番前來廊琊,真可謂是做足了功課,以避免先前那般不必要的尷尬出現。所以,他了解到這王家六將分別是:王剪、王上、王馬、王定、王乾、王坤。

這老將軍王剪,乃是當今皇太后王徵在之弟。老將軍本有五子,然皆年紀輕輕就盡折沙場,如今,王剪血脈便僅剩孫女王乾一人。後來老將軍便在軍中選出年輕俊傑四人,易其姓名收為孫輩,是為王上、王馬、王定、王坤。孰料戰事殘酷,王上、王馬倆孫輩又於前些年飲恨折戟,王家六將自此只剩其四。真可謂滿門忠烈。

蘇名對這老將軍由衷敬佩。於是起身拿起酒杯斟滿,便是舉杯朝那老將軍看去,欲要敬酒。孰料,這老將軍正對著他那孫女王乾,嘴角一抽一抽的擠眉弄眼…而那王乾和蘇名眼神偶有相碰,便是瞬間閃躲過去,那眼神閃爍不定而又害羞欲滴…

蘇名再看看這老將軍,便是從那老傢伙一擠一擠的的眼神和抽搐不停的嘴角,讀出了下列資訊:喂!乾兒,眼前叫蘇名的這小子不錯!趕緊前去敬酒!還在等什麼呢乖孫兒?這麼好的夫婿打著燈籠都找不到哦!快去!還不快去!…

蘇名舉著個酒杯無所適從…那王乾看看爺爺,又看看蘇名,臉頰羞得通紅…想叫爺爺打住,奈何這老東西還在那旁若無人的極力攛掇……

桌上一干人看得傻了眼,此刻,這老傢伙眼裡只有王乾的終身大事,儼然忘了周圍眾人,嘴巴一抽又一抽的使勁對著王乾往蘇名這邊努…還一個勁的擠眉弄眼……

“咳咳!”

蘇名不得已,乾咳兩聲…

“哈哈哈哈哈!”

終於,太后率先爽朗大笑,滿桌人皆是捧腹!就連范特西和史黛拉也是忍俊不禁。這滿桌人的嘲弄,羞得那王乾掩面欲泣…她甚至想躲到桌子下面,簡直沒臉見人…

老將軍這才發現失了態,尷尬嘿嘿兩聲,便是起身與蘇名碰杯,接著便都一飲而盡。

敬罷王剪,蘇名又是自斟滿杯,舉起杯來四下裡鞠了鞠躬,道:“眾將士多年戍邊,實屬勞苦功高,小子蘇名由衷佩服!便在這裡敬大家一杯!小子先乾為敬!”

蘇名話說得漂亮,眾將士本也開始佩服蘇名,便都是站起身來恭敬回禮,遙遙舉杯一飲而盡。

喝罷,蘇名又是斟了滿滿一杯,面朝西方深深鞠躬,緩緩抬起身來,一臉肅然道:“小子蘇名,敬大夏民族先烈一杯!”言畢,便把那酒水橫潵在地。

說來也是奇怪,蘇名話音剛落,便有西風怒號而過,那剛剛撒下的酒水痕跡,也是瞬息消失。或是先烈有靈,王之祭酒,欣然受之。

大夏與東夷歷年戰爭,磕磕絆絆已是數百年的事,折戟沙場的將士何止千萬。早已成為大夏揮之不去的頑疾夢魘。蘇名覺得,是時候結束這一切了。

說來,這東夷,人口十數億的島國,歷年荼毒大夏沿海邊境,不過是其資源匱乏野心張狂罷了。這種角色,你若不給他來個一發入魂,那他還真就不知何為天高地厚。蘇名此番借用猴子神力,把那東夷九十萬虎狼盡皆誅滅,堪比用了黑蛋。真可謂是打在了這牲畜的七寸之上。

於是,蘇名乘勝追擊,遣了猴子去了東夷皇室,告訴他們幾日後派人前來廊琊談判。膽敢拒絕?呵呵,那蘇名還真不介意把貝貝開到東夷最東端,興風作浪調皮搗蛋。

蘇名有些想法,便拿著杯子,於高臺緩緩踱步,朝下面一眾將士道:“諸將士,在你們心中,最高明的將軍,和最高明的戰爭,分別是什麼樣子?”

下面一眾將士蠢蠢欲動,卻又不敢妄言。老將軍幾杯烈酒下肚,便也開懷道:“酒宴寡席也著實無趣,大家不妨暢所欲言,權當軍中作樂,皆不以言論過。”

話音未落,王坤這廝便急急竄了出來,大聲道:“關於這個問題,本將軍頗有見解!”

“嘭!”老將軍彈指間飛出一個栗子,賞了這廝一個爆慄,喝道:“退下去!輪得到你先來嗎?就你跳得高!”

王坤頂著額頭腫得老高的包包,懨懨退了下去,眾人皆是莞爾。只見那老傢伙王剪,什麼事兒都優先考慮他那愛孫王乾,便是滿臉笑意,慈祥無比的對王乾招手道:“來來來,乾兒先來說說,孫女婿考你本事呢!莫要讓人家看白了眼!快快說說你的想法!”

“爺爺!”

王乾繞不過,憋著個通紅的臉,索性騰的一聲站了起來,恨恨的盯著這老傢伙!

這一幕,眾人皆是捧腹!蘇名也有點小小尷尬,這孫女婿都叫上了,看來這老傢伙是吃定他了……

不過這王乾,不愧為將門之後,竟是取了酒杯斟滿,捧著走上了高臺,對著臺下眾將士一飲而盡,英姿颯爽。接著便大大方方對蘇名和臺下眾將抱了抱拳,朗聲道:

“末將覺得,所謂高明的將軍,必當視兵如子,愛卒如命;不打盡損之戰,不爭全折之功;寧負潰逃之名,願背萬世之辱。”

“末將覺得,所謂高明的戰爭,情報先於敵,器械精於敵,將士猛於敵,局勢利於敵,後勤穩於敵。以已多勝彼寡,以已強勝彼弱。無論道義,無論手段,絕穩全勝,方為高明!”

“好!”

蘇名忍不住鼓掌讚歎!臺下亦是響起雷鳴般的掌聲,叫好聲。這王乾,不愧為將門之後,對為將之道和戰爭本質,都是有著深刻的認識和獨到的見解。

王乾說罷,對臺下眾將士抱了抱拳,便走下高臺,於老將軍身旁落座。

老將軍一臉欣慰的看著王乾,半晌,幽幽嘆息道:“乾兒所言,無非以人為本,萬般求穩。此乃富貴仗耳!如今我大夏災禍連年,民生凋敝,四面圍城,國資虛極。乾兒此生,怕是無緣領兵親征了!”

“老將軍所言差矣!”

蘇名踱步於眾將面前,細細道來:“東夷歷年侵擾大夏沿海邊疆,多為掠取資源而來,日子一久,便也有那膽大妄為之徒,私下與其蠅營狗苟。在這廊琊城內,便有徐李二家,與其暗通款曲。”

老將軍此番家宴,亦是邀了徐李二家,二位家主歷歷在坐,此刻,兩人嚇得屁滾尿流爬了過來,卻被蘇名盡皆扶起。

蘇名顧左右而言他,眾將士也是一臉懵逼,這前一刻還闊論軍事談笑風生,下一刻就要拿人論罪?老將軍坐不住了,就要開口說話,卻被蘇名笑著壓手阻止。

蘇名繼續道:“各位將士商紳!本王不是要拿人問罪!本王只是想讓各位看得明白,這大夏與東夷之間的窘迫之境。大夏國庫虛極,廊琊數十萬邊軍,早已多年無餉,這是大夏人盡皆知的事實!不得已,便有徐李二傢俬通東夷,與之鹽鐵物資收入魂幣糧草,用以養活廊琊數十萬邊軍人馬!此舉非但無過,反而居功甚偉!”

蘇名言畢,眾將皆是黯然,那徐李二位家主,更是涕泗橫流!

蘇名接著道:“此番東夷折損九十萬虎狼海師,必然震懾島國皇庭。本王已傳令其皇,遣使前來廊琊和談。共商止戰通商、和平共處之大事。此番大勝,於大夏一方極為有利!另外,大家都知道龜背上那片蓬萊綠洲,本王將其劃為等分八郡,其中四郡交於書院一干人等,這餘下四郡亦是廣闊無比,這其中二郡,便交由徐李二家經商貿易之用,其餘二郡,便讓與東夷商賈囤貨中轉之港。皆可長久駐紮安家,皆可不受大夏節制!從此兩國便可經貿互通,戰事消停!”

蘇名一番言語,聽得眾人目瞪口呆!

蘇名接著道:“徐李二家與那東夷通商之事,由廊琊王氏統一轄制,其中盈餘,便是交於邊軍,交於王乾,到時便可擴充行伍,厲兵秣馬,精鑄器械,廣屯魂幣糧草,大搞情報網路,到時候,泱泱魂域數千國,眾將士何愁沒有福貴仗可打?”

轟!蘇名一席話下來,滿堂皆驚!這人繞了大半天,終於繞回原來的話題,不過,此番高談闊論,還真是如雷貫耳!

“名兒之言確實可行。”

一晌不曾說話的太后發話了,只見她不急不緩的說道:“哀家覺得,那蓬萊八郡皆可互相幫扶並與東夷通商。交易之地設於蓬萊,當今朝堂那一干腐儒便也無法再說什麼泱泱大夏不與蠻夷往來之類。說來,這東夷與大夏多年交惡連年戰爭,東夷覬覦我大夏資源固然可惡,但這些個閉關鎖國的腐儒亦是功不可沒。名兒此法,於大夏而言,少了東南惡患多了經濟來源,於東夷而言,也用和平手段得到了他們所求物資。既為互利,可踐行之。”

既然太后都表態支援,原本還有所懷疑的眾將士,便是一片狂喜!他們苦於東夷久矣!若真如蘇名所言,豈不是干戈化為玉帛!何人又不想在這亂世之中求個安穩?

只有這老將軍依舊不為所動,幽幽嘆息道:“名兒之法確實可行,但如今這廊琊邊軍,想要從這泥潭抽身,煥發新的生機,怕也是力有不逮啊!”

“老將軍的意思是,沒錢寸步難行?”

蘇名算是看得明白,有錢男子漢,沒錢漢子難。自古如此。便是左右看了看,叫出白袍小將王定,把印信交於其手道:“定兄持我將令,去城外調本王魂幣兩千億,交由王老將軍統一排程,其中一千億作為徐李二家經商啟動之資,餘下一千億交於王乾運作邊軍。”

蘇名這平平淡淡的話語一出,周圍一眾將領卻像是炸了鍋!這小子張口千億,閉口千億!莫不是說的辛巴威人冥銀行發行的流通貨幣?

其實,只有老將軍這一眾高層知道,蘇名所言非虛!蘇名一路而來代天行乞之事,廊琊邊軍一眾高層都是有所耳聞!不過,誰也沒曾想到這小子竟然這般富裕!

老將軍雙眼朦朧,顫巍巍被王乾扶了起來,直到蘇名身前,竟要跪行大禮!

“老將王剪,代廊琊邊軍多謝鎮國王大恩……”

蘇名噌的一聲從坐位上站了起來,止住了老將軍的跪姿,趕緊把他摁在了椅子上面,跳腳道:“老將軍這是要折小子的壽?”

聽了這話,老將軍灰濛濛的雙眼忽然有亮光發出,便又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竟然嘿嘿乾笑兩聲,接著又要下跪,還一邊道:“名兒啊,這是應該的!不過,要想不折壽也不是不行…你看我這孫女貌美如花文武雙全,是不是……”

“啊!爺爺!”

王乾惱怒不已,臉紅得跟雞屁股一般……

眾人皆是懵逼不已哭笑不得!這老傢伙真可謂是無所不用其極!

蘇名極力托住這老傢伙,也是真特麼無語…這尼瑪也能被人家給訛上?

“乾兒!敬酒!給名兒敬酒!再不敬,你爺爺我可就真給他跪下了!”說罷,這老傢伙作勢真就要往地上跪!

“我敬!我敬還不行嘛!”

王乾真的哭了!眼淚從那紅撲撲的臉蛋嘩啦啦的流了下來,這老東西!看把自家孫女給逼成了啥樣……王乾早已倒了滿滿一杯卻渾然不知,那酒水都撒了一地這才尖叫一聲反應過來。

此刻,她也顧不得四周眾人的眼光,垂著頭走到蘇名面前,弱弱道:“蘇…蘇兄…小妹…小妹敬你一杯…”

眼前這王乾,一邊手舉酒杯對著蘇名,又默默把頭垂到一邊抹淚。蘇名站在那兒不知所措,這酒,他喝是不喝?

蘇名不自覺看向了范特西和史黛拉,這史黛拉不嫌事兒多,用那水靈靈的大眼睛一個勁兒的鼓動蘇名:快喝!酒中自有顏如玉!

良久,范特西忍住了心裡的煩躁,狠狠瞪了蘇名一眼道:“還在等什麼!人家敬你酒呢!”

蘇名這才接過酒杯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