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小六打工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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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氏平日裡最喜歡的就是陰陽怪氣挑撥離間。
看見小六被二房為難的時候，田氏高興的能多吃兩張糠餅。
小六已然習慣了。
好在田氏除了多嘴刻薄愛佔小便宜之外，旁的倒是不為難她。
小六把烙好的餅子拿出來，沒吃。
得等哥姐爹孃起床了一塊吃。
又下了一小把糙米，煮出來是能見底的稀粥，小六能分得小半碗。
廚房裡的都忙活完了，小六就轉身出門到院子裡去。
天災大旱，家家戶戶都過的緊巴巴的，更別說養活雞鴨豬這種畜牲了。
小六不用餵雞，但是得洗衣服。
杏柳村的村河干涸，只剩下幾個淺淺的水坑。
今年冬天最冷的時候還沒到，水坑還沒上凍。
家家戶戶換下的衣服都拿到水坑敲敲打打。
水少人多，便約好了每戶特定的能換洗衣物的日子。
今日正好輪到林家。
小六拿了衣裳就準備到河邊漿洗衣服。
田氏見小六一點也不還嘴，覺得好沒意思，正好瞧見她拎著衣裳的背影，便開口道，“小六又去洗衣裳了啊，真勤快。”
“哎喲，大伯孃今日身子不太爽利，小六順便幫大伯孃一起洗了吧。”
大伯孃家六個人，五個都是男人。
男人比女人要髒的多，衣服都酸臭。
小六雖然比較木訥一些，但她又不是傻子。
更何況，小六今日有些心事重重，擔憂今年家裡怎樣過冬，實在不想應付田氏。
蹙了蹙眉，小六拒絕，“大伯孃自已的事情應該自已做。”
說完便轉身走了，頭也沒回。
田氏忍不住啐了一口，“呸，木頭一樣的蠢東西，誰稀的你幫忙。”
話雖這麼說，但是心裡攢著氣。
這悶葫蘆爛木頭，平日裡都是老實勤快乾活的。
這種用身子不適讓她幫著幹活的也不是沒有，怎的今日就拒絕她了？
田氏又忍不住在心裡罵了一句懶貨，就看見姍姍睡醒的張氏。
有林小六在，張氏日子過的是真滋潤。
田氏又忍不住罵了一句，一屋子都是懶貨。
瞧見張氏帶著一雙兒女出來洗漱了，田氏眼珠子轉了轉，“弟妹，吃早飯了？”
張氏看見田氏，忍不住就矮了一頭。
她點點頭，“大嫂。”
田氏笑眯眯的，“那我就不客氣了。”
隨後田氏就盛了一碗粥，大半的米都挎進了碗裡，又吃了一張烙餅。
別說，這林小六手藝還真不錯，這同樣的東西就是比她做的好吃些。
張氏都驚呆了，“大嫂！”
田氏只是輕飄飄看了她一眼，張氏就不敢說話了。
只因為田氏生了四個兒子，而她只有一個，張氏在林家都抬不起頭。
她向來不敢反抗田氏，平時田氏也沒少這樣佔便宜。
張氏都是敢怒不敢言。
田氏心滿意足的吃了粥和餅，這才軟下了語氣，“哎呀弟妹，大嫂我也不是故意的。”
“日子難過啊，還有一整個冬天呢，眼看糧食就要見底了，我們大房嘴又多，還都是能吃的小夥子，這不就借你一張餅嘛。”
張氏垂下眸子。
她長的柔弱，眼底滿是逆來順受。
她平時不用來廚房忙活，聽到田氏的話有些驚訝，“糧食見底了？”
田氏嘆了一口氣，“可不是嘛。”
語氣裡難得真心實意，“這老天爺真是不讓人活。”
“弟妹你家嘴少，丫頭片子也多，應該剩下不少糧食吧？”
張氏連忙急匆匆去了糧食櫃子，結果開啟袋子一看。
張氏臉色有些難看，“大嫂，我，怕是也借不了糧食給你了，我家糧食也見底了。”
田氏很驚訝，“怎麼會呢？”
“該不會是小六做飯的時候偷偷吃了吧。”
張氏臉色一沉。
對於這個女兒，張氏的情感很複雜。
當初生下雙胎，二房在林家過的還是很不錯的，結果生下個林小六。
為了生她，張氏壞了身子，再也不能有孕。
若她是個男孩也就罷了，偏偏是個不頂用的女娃。
像個掃把星一樣，林小六出生之後，二房和林家的關係急劇惡化。
張氏從此在林家更是抬不起頭做人。
比起愛，張氏對林小六更多的是厭煩。
田氏還在煽風點火，“丫頭片子果然是賠錢貨，以為是個勤快的…”
張氏不再吭聲，把餅子端回自家院子吃，稀粥也盛的乾乾淨淨。
林有生和林盼盼緊緊跟在張氏身後，一直回到了自家屋子，兩人這才開口。
“娘，小六真的偷偷吃了咱家的糧食嗎？”說話的是林盼盼。
張氏神色很是難看，“除了她還能有誰。”
林有生一邊吃餅子一邊說，“娘，那咱們冬天怎麼辦？”
林有生頓了頓，“我可不想冬天餓死，實在不行把小六送去鎮上當丫鬟吧，我聽大壯說她家妹子在鎮上當丫鬟，一個月有三十文呢。”
張氏蹙眉，“別聽張大壯瞎說，那活，可不好乾。”
張氏可是聽說了，招娣在鎮上過的不太好，前兩日被主家打的渾身沒一塊好皮。
“況且小六… 小六她不能賣。”
林有生就不吭聲了。
他也就隨口一說。
反正他是家裡的金孫，家裡不會真的把他餓死，至於其他人，管他呢。
這時林大庫也起了，“你們娘幾個在說啥呢。”
說著拿了一塊餅子吃。
張氏打了他一下，“先去洗漱。”
“還不是你的好閨女，偷吃糧食，咱家都要斷糧了你曉不曉得！”
林大庫訕訕地縮回手，蹙眉，“小六？她不是個壞孩子。”
張氏很心煩。
她不喜歡小六，也不允許男人喜歡，“你就慣著她吧。”
林大庫嘆了一口氣。
見妻子三人吃的差不多了，只給他留下一人份的食物，就知道沒打算給小六留。
林大庫喝著稀粥，又忍不住嘆氣。
小六並不知道家裡發生的事情。
水很冷，她把衣服絞的半乾，正準備提著籃子回家，就看見水底下一小塊陰影。
小六眼睛瞪大，心中一喜。
是魚！
小六運氣好。
是字面上的好。
她小時候進山，會碰到撞死的兔子，會看見撞進她懷裡的野雞。
運氣很好的那兩年，爹孃對小六很是好。
家裡的氣氛也是融洽。
可後來不知怎的，小六漸漸的沒了好運氣，林家的狀況也越來越難。
屏住呼吸，小六猛地撲了過去。
原來是一片灰色的竹葉。
小六有些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