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兵鬼

蒼月在黑壓壓的雲間隱匿，李孤虛行走在荒野間的小路上，抬頭已經可以看到不遠處的小河村，那裡火光沖天，如同黑夜中一叢巨大的篝火。

悽慘的叫聲與哀怨的泣訴從村中傳來，火光中人影灼灼，那些模糊的人影被斬斷、被撕扯或者被火焰徹底吞沒。

陳封跟在李孤虛身後，肩上扛著一柄鋒芒不顯的長槍，當他們靠近小河村時迎面而來的煞氣讓他不由皺了皺眉頭。

兵鬼是由戰場上失敗的兵卒戰死後怨氣不散化作的邪祟，相比於正常邪祟更加恐怖。

它們通常以群體出現，擅長協同作戰，其他邪祟作惡的原因是大多是因為飢餓吞食血肉或吸食精氣，而兵鬼則是因為單純的嗜殺。

這些兵鬼流竄於荒野鄉間，以那些偏遠的村子作為目標，每當發現它們的蹤跡時附近至少有一個村莊遭殃。

“噠，噠，噠……”

小河村外，馬蹄聲從周圍的黑暗中傳來，李孤虛和陳封順著聲音轉頭看去，不遠處一個龐大的馬頭在黑暗中慢慢浮現，馬頭已經腐爛，眼眶中燃燒著森然的幽火。

隨著馬蹄聲的靠近，騎在馬上的兵鬼也露出了全貌，它的體型高大，身上穿著破碎的甲冑並且縈繞著黑色的死氣，手中拖著一柄鏽跡斑斑的鬼頭大刀。

那兵鬼身形剛剛顯露，它身上縈繞的黑氣便再次遮住了它，它融入進黑暗中失去蹤影。

下一刻，急促的馬嘯在他耳邊炸響，李孤虛赫然回頭，他看到黑馬前蹄高高揚起，而騎在上面的兵鬼揮舞著大刀向他斬落！

這麼快！李孤虛瞳孔微縮，伸手從懷中取出一個布囊……

“鐺！”

一柄長槍擋住了落下的大刀，陳封手握長槍稍微用力將那看起來沉重的大刀挑到了一旁。

兵鬼見一擊未中，立刻勒馬回身，就當它即將再次隱藏進黑暗中時，陳封丟擲了手中的長槍。

長槍化作一道寒光瞬間扎進了馬腹中，那黑馬慘厲地嘶鳴一聲，而後重重摔倒在地，騎在上面的兵鬼也從馬上摔了下來。

突然摔到地上的兵鬼還沒來得及起身，緊隨長槍其後的陳封已經來到了它的身旁！

順手拔出馬腹中的長槍，一腳踏在了兵鬼的胸口處，讓剛剛起身的兵鬼再次躺在了地上。

陳封看著腳下的兵鬼咧嘴一笑，手中的長槍高高舉起：“就這點本事？”

不遠處手中拿著一個布囊的李孤虛驚訝地看著這一幕，從陳封幫他擋刀到將兵鬼掀翻在地踩在腳下這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讓他來不及反應。

當他回過神來的時候，陳封已經舉起長槍扎向兵鬼的胸口，他連忙向陳封大喊道：“兵鬼不是活物，常規方法殺不死它！”

隨著李孤虛的聲音，陳封手中的長槍重重落下，貫穿了兵鬼身上早已破碎的甲冑和它腐爛的身體。

兵鬼身上的黑氣消散，握著大刀的手也漸漸鬆開，它死了。

李孤虛看著死掉的兵鬼，他反應了過來，正常人用這種方式的確殺不死兵鬼，但陳封不一樣。

兵鬼是在戰場上因敗仗而戰死計程車兵怨氣不散而產生的邪祟，而陳封是打了勝仗活著從戰場上回來的人，他對這些陣亡的兵鬼有著天然的剋制。

“這些廢物活著的時候我都不放在眼裡，死了還能翻天不成。”陳封提著長槍回到李孤虛身旁，他認出了那些兵鬼身上穿著的是鄰國賊寇的甲冑。

很久之前他的確參加過那次蕩寇戰爭，將那些賊寇全殲。

李孤虛沉默地看著得意洋洋的陳封，他這才注意到，陳封身上的煞氣比村子中所有兵鬼加起來更盛。

“怎麼了，一直看我做什麼？是不是覺得我剛剛很帥？等回去我可以教你。”看著李孤虛一言不發陳封笑道。

“沒什麼，跟我來。”

李孤虛沒有進到小河村中，而是躲避著兵鬼順著村莊邊緣向西走。

“為什麼不進村，不把它們全殺了嗎？”陳封跟在李孤虛身後悄聲問道。

李孤虛回頭看了一眼陳封：“你能把他們全殺了嗎？”

“能。”陳封乾脆地回答。

“但如果這些兵鬼散開，從四面八方往村外跑你能確保沒有一個漏網之魚嗎？”

陳封沉默了一會，然後說道：“這我不敢保證。”

李孤虛解釋道：“兵鬼一旦發現對手過於強大就會分開逃跑，等安全後再聚集在一起，而且即使它們的數量損失嚴重，它們也會透過吸收煞氣，將死掉的兵鬼慢慢再補充回來，除非將它們的靈魂徹底磨滅。”

“也就是說只要逃走了一個，那我們就白忙活一頓？”

“是這個意思。”

說話間，李孤虛帶著陳封來到了小河村的正西方，他在周圍尋找了一番後，在西村口的一棵老槐樹下找到了一枚釘在地中的鐵釘。

看到那枚鐵釘時李孤虛嘆了口氣，雖然他對此早有猜測，這些兵鬼果然不是自已闖入小河村中，而是被人用邪法招來的。

這裡離戰場不算近，正常情況下是不會出現兵鬼這種邪祟。

不知道小河村的人是招惹了誰，竟然被人招來兵鬼屠村。

李孤虛費力地將鐵釘從地中拔了出來，鐵釘下拴著一條白布，上面用紅色的染料畫了一些扭曲詭異的線段。

果然是釘咒，李孤虛心中泛起一絲厭惡，咒分好壞，但採用釘咒的形式的咒術全部都是十分惡毒，無一例外。

將鐵釘扔進村子中燃燒的火焰中，隨著鐵釘上的白布被焚燒成灰燼，村中的煞氣也驟減了幾分。

也是在白布被燒燬的瞬間，村子中的廝殺聲隨之一頓，而後馬蹄聲變得雜亂，紛紛向村西涌來。

不多時在一個穿著完整甲冑的兵鬼的帶領下，黑壓壓的一眾兵鬼聚集在了小河村西村口處。

李孤虛粗略一看，那兵鬼的數量足有三四十個，它們或騎著馬、或提著刀、或揹著弓、或拎著錘，它們站在一起齊刷刷地看著李孤虛，似乎在等為首的那個兵鬼一聲令下，它們便將李孤虛碎屍萬的！

雖然那些兵鬼腐爛的眼窩中空空蕩蕩，但李孤虛依舊可以感覺到一道道怨毒的目光聚集在他身上。

釘咒的白布中有招它們來的人許諾給它們的煞氣，而剛剛李孤虛卻將白布焚燬，其中被許諾的煞氣也隨著火焰消散。

也正因如此，這些兵鬼不可能不恨他。

氣氛似乎壓抑到了極致，那為首的鬼兵似乎看出了李孤虛是個連斥體境界都沒達到的人，不足為懼。

它舉起手中的刀指向李孤虛，它身後的兵鬼再也不壓制自已的怒火，如同脫韁的野狗般，衝殺向李孤虛。

“你好像偷了馬蜂窩。”陳封笑了一聲，而後他提槍擋在了李孤虛的面前，看著嘶吼著衝來的兵鬼滿臉不屑。

李孤虛從陳封身後走了出來，他從手中的布囊中取出了一個破舊的令牌高高舉過頭頂。

“天宮軍令在此，上前者，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