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字如面:

春風有十里,其一是思念。

故事講給了說書人聽,說書人卻閉口不談往日風雪。所以記憶,往往要穿過山,穿過海,穿過這世間最細小的微光塵埃,直至時鐘停擺,往事歸來。掌控時間的神明是否長的過時間,若是長的過,低於永恆的時間又有什麼意義存在呢?只是為了讓人回憶麼?

最是一年春好處,紫海藍田又逢君。

又是一年飄香,又一次路過這花田半畝。八月長安是一城金甲,而八月的鄉村只有紫鳶如畫,閒亭坐落,秋意如詩。

還記得那年初遇麼?郊遊時節,四月芳菲,小路左畔,一座亭,一瓴屋,一袖風。或許是時令不巧的緣故,並未邂逅那紫色的薰衣草,只有焦枯的殘枝夾雜著幾分鮮綠,飄搖在春風中,孤苦伶仃。

小扣柴扉,主人原是一位樸素的人,粗布的長衫白色中透著薑黃,或許是漿洗多次的緣故,他面目含笑,彷彿世間的喜樂都裝在了他的心懷。見有客來,便烹了份茶,相邀相談。漸漸的,就會談到他曾經的曾經,曾經守望花開。

時間像指尖劃過的細沙,在不經意間悄然流逝,既曾聽聞過“逝者如斯”的感慨,便難得再對此過多感傷,但無論如何,總是或多或少的有些遺憾。

說來也已經有月餘未曾見過師父了,在這迷茫的人生匝口,實是不知道該何去何從。書,是此時唯一的陪伴,也是唯一的羈絆了。他是我的摯友,是指尖可以觸及的溫軟如玉。人們說“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可是誰有那份情、那份心去苦苦追尋呢?其實真正看書的人,看的只是自己,只是無人知曉的半畝方塘。

沒有所謂的天光雲影,更不必說車馬喧囂,世間諸事與我再無半點干係。心如明鏡高懸。我沒有楚歌之“眾人皆醉我獨醒,總人皆濁我獨清”,正相反,我更好一份與常人相異的乖戾與孤僻,或者說:格格不入。並非自身有多清高,只是平日裡八面玲瓏,卑躬屈膝,難得卸下笑面的偽裝,何必又難為自己去逢迎所謂的“正人君子”你?

此一生,頭低下的太多了,就會忘記抬起。每一個曾經,都戴過王冠,為它浴血,為它百戰成皇。每一個我們,都曾年少輕狂,壯懷凌雲之志,執掌遂風之劍,無懼遠方,無懼千萬人阻擋。然而總有一天突然發現,一個人突然闖進了你的生活,打破了你引以為傲的王冠,連著你年少輕狂的夢,一同擊得粉碎,從此不得不學會忍讓與後退。

但是他不一樣,永遠安靜的凝望著你,或只是安靜地等待更合適一些,給予一切觀者無言的愛與等待。或者說,其實他就是你也未嘗不可,書是別人的書,但你永遠只是自己的,所以所有讀過的書都會成為自己,所有的自己,最終都會活成一本書。因此,我從不能容忍任何人破壞我的書,哪怕長輩親人;也很少任由一個人借閱我的書,除了摯友。那就是我的生命之葷,是最溫柔的理想鄉。

因一部書,可以愛一個人,也能因為一部書,恨一個人。那書裡橫臥著星河與塵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