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黑心，被抓

孫科長將事情給副廠長說了說，副廠長的眉頭微微蹙起：“這張勁松，有毛病吧，他不是不知道你是我的人，還這般拉攏？”

聽到這話，孫科長頓了頓，道：“表叔，有沒有一種可能，這張勁松是病急亂投醫了。”

“再有半個月的時間，他要是找不來原材料，那個大單子可就完不成了，到時候違約金可不少。”

許是這陣子在與張勁松的較勁中屢屢勝利，侯春明聽到這話，贊同地點了點頭。

接著，他對孫連城開口道：“明天，你去那個養魚場籤合同，你這樣...”

聽完，孫連城贊同的點了點頭，看了看外面沒人後，悄默聲地回了自已的辦公室。

第二天，江河和李建民都早早地到了養魚場，等著縣罐頭廠來人。

可是他們約定的是九點半左右，足足等到快十一點了還沒人來。

李建民都以為這事不成了，縣罐頭廠的人才算是姍姍來遲。

看到來人，江河皺了皺眉頭。

因為來人是孫連成，還帶了個助理。

按理說，自已昨天跟張勁松點透了孫連成的事情，他應該不會再派孫連成來了啊。

這人，壓根就沒想著要他們的魚啊！

而且他還遲到了這麼久，是想搞砸這門合作吧？

李建民也是有些疑惑。

可誰知，孫連成看到二人倒是一反常態，跟前兩天好像根本不是一個人。

他熱情地迎了上來，對著江河、李建成，熱情地開口道：“不好意思啊，你們這大隊，我是頭一次來，真是老半天才找到地方，耽誤了會兒時間。”

李建民回了兩句，江河則是沒有言語。

他們倆，看起來不是特別熱情。

孫連成自然是知道原因出在哪裡，他也不生氣，笑著開口道：“原本是我上面的領導，不看好你們的魚，畢竟還有其它渠道，可是昨天廠長對比了一下，還是你們的魚好，所以讓我來了。”

“之前，我也是受制於人身不由已，還望你們兩個見諒。”

聽到這話，李建民的臉色好了很多。

隨後，在孫連成的提議下，李建民和江河帶著他們兩個在養魚場四處看了起來。

孫連成也是社會混久了的人，他一會兒提個建議，一會兒誇誇這養魚場哪點哪點好，一圈還沒下來，就跟李建民打得火熱。

二人熱絡地聊著天，就像是多年的好友一般。

倒是旁邊的江河，一直不冷不淡。

他看著孫連城，心中警戒起來。

所謂事出無常必有妖。

這孫科長前兩天的做派，很明顯不單單是因為他口中的領導看不上他們的魚的原因。

他那種對農村人的趾高氣揚，是刻在骨子裡的。

這，是裝不出來的。

現在卻這麼殷勤，肯定是有所圖謀。

轉完一圈，李建民領著孫連城二人來到了養魚場的值班室。

值班室還不小呢，現在值班的巡邏隊分兩個班，三個人一隊。

不過白天，值班的巡邏隊在場院裡忙過，現在也沒人在值班室，他們幾個就一人一個小凳子，坐下了。

孫連成對李建民開口道：“這也不早了，咱們趕緊把合同簽了吧。”

“我看了這魚品質沒問題，簽了合同我也好趕緊回去給廠長彙報。”

說著，孫連成讓助理從隨身攜帶的手提袋裡，拿出了早就已經打好的合同。

孫連成翻開合同在價格一欄填好了價格，寫的是六毛錢一斤，將合同遞給了李建民。

大致掃了一眼，李建民就臉上的笑容就收不住了。

這事，成了！

馬上他們大隊就要發財了，大隊的人可以挺直腰桿了。

他們，也可以成為公社中十里八鄉羨慕的物件了。

“叔，別慌，讓我看一下合同。”

江河摁住了李建民準備簽字的手。

李建民一拍腦袋：“嘿，高興壞了，忘給你看了，大河，你趕緊也看看。”

說著，李建民將合同遞給了江河。

這段時間，江河干什麼事情都很周全，要是沒他，這個養魚場都弄不好，所以，李建民隱隱間幹什麼事都有些依賴江河，以江河為主了。

看著李建民把合同給了這個似乎是不善言辭，內向不愛說話的年輕人，孫連成有些驚訝。

這年輕人，是管事的？

而不是這個大隊隊長？

不過，孫建成並不擔心。

他在合同裡面埋的有陷阱，這也是副廠長侯春明教給他的。

以前，侯春明就靠著這樣的辦法，搞垮了不少他們老家養魚場的對手。

江河看上去不善言辭，年紀輕輕的，指定是看不出來合同裡的坑。

別說是他了，就是很多老手，不仔細看的話，也看不出來裡面的坑。

他今天遲到，就是故意的，他想著讓江河他們等著急了，就不會仔細看合同了。

還趕上了飯點，他們肯定還會想著怎麼招待自已。

這，可真是被他賣了還給他數錢！

孫連城這樣想著，那邊江河仔細看起了合同。

他重生前，可是乾的行政文員，做合同、審合同這種事情，他可沒少幹。

所以很快，江河就看出了問題！隨後，江河把合同重重的給摔在了桌面上：“就這合同？我們簽了之後，一輩子就得養魚白送給你們吧！”

旁邊的李建民面色一變，這什麼意思？

孫建成的臉色難看了一瞬。

這小子竟然看出來合同的問題了？怎麼可能！

就是一些廠子裡專門跑業務籤合同的，不注意的話也被他坑過！

殊不知，其他人沒仔細看，那是現在這個時代相對淳樸，人們也沒見過這麼多坑。

而後世的江河，就別說自已手裡就過過很多合同，就是他光從後世的網際網路上看，也能看到很多！

不過孫連城還是不太相信江河一個地地道道的小農民能看得出來。

他心想，難道這個小子是在詐自已？

想到這種可能，孫連城故作嚴肅道：“小兄弟，你可別亂汙衊人啊！”

“汙衊？”

江河一聲冷笑，道：“合同寫了質量不符合標準，即賠償當次貨款的30％當違約金。”

“這質量標準，還要以你們的標準為準。”

“那你們要是一張嘴說不合標準的話，豈不是每次我們都要給你們貨款的30％？”

“還有，定期供貨，供貨量視當季情況而定，如果供不上貨，如果供不上就按當初要貨量的50％扣除違約金，可以用後續的貨物抵扣。”

“好傢伙，這麼算下來，只要你們說質量不合格，就能扣錢，扣兩三個月，我們就沒錢買魚苗了，肯定供不上貨。”

“供不上貨加收違約金。”

“弄三五個月下來，以後我們的魚的一毛二分錢給你們是吧？”

“你們要是黑心了，直接再讓我們一直欠著你們，我們的魚你們就白嫖是吧？”

說著說著，江河都踏馬想動手了！

自從養魚場建成以來，社員們一個個都很努力，很期待，尤其是李建民，嘔心瀝血地只為給大家謀個福祉，頭髮都白了！

他們有什麼錯？

孫連城要這樣往死裡坑人！旁邊的李建民聽著江河的話先是一愣，隨後一臉的怒火。

媽的，這是要坑死他們啊！

他的心底還有愧疚，要不是江河看了合同，所有參與養魚場的人都要跟著他掉入這無底洞！

其實這陷阱，仔細看看就能看出來，只是現在的人就沒有這個意識。

因為他們基本上都是把人往好處想的。

怒火中燒之下，李建民直接抄起了旁邊的板凳。

孫連城見要捱打，一把推助理出去擋住李建民，扭頭就往外跑了？！

他一邊跑一邊開口道：“你敢打我？我要去報公安！我要讓你坐牢！”

李建民聽到這話，冷靜了一下，可下一刻，他卻怒火更盛！

媽的，還敢威脅自已！

李建民拎著凳子就衝了出去！

還別說，這個孫連成雖然是個胖子，但是跑起來還真不慢，妥妥的是個靈活的大胖子！

李建民看他跑得那麼遠，直接把手中的小板凳扔了出去。

“啪嗒！”

板凳落在了孫連成的旁邊，差一點砸中他。

江河見狀，隨手撿起地面上的小石子輕輕一彈。

一聲悶響，孫連城頓時慘叫一聲，身體失衡摔在了地面上，蕩起了一陣塵土。

若是再偏一點，這傢伙就直接掉進水塘裡了。

李建民直接衝上去拳打腳踢的！

場院裡面還有三個巡邏隊的隊員，雖然他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他們肯定是無條件跟站在李建民這邊的，見勢不對直接圍上來和李建民一起打孫連城了。

別說他們了，就是一向按照後世文明禮法約束自已的江河，也沒忍住上去踹了幾腳。

李建民打著罵著，幾名巡邏隊隊員大致也聽明白為什麼打孫連城了，下手就更狠了！

理，分情理和法理，現在這個時代，情理也很重要，很多人都按照情理行事。

比如他們現在打了孫連城，若是放在後世，李建民怎麼也得被拘留幾天，還得給賠償。

可是放在這個時代，孫連城做了這樣的事情，他們打了也就打了，說到哪裡，孫連城也是白挨！

正因如此，李建民和幾個巡邏隊隊員是一點都沒留手。

可重視情理，不是無視法理，眼看幾人越打越狠，江河叫停了他們。

真要是打死人了，那就大發了！

讓人想不到的是，江河他們停手之後，孫連城的慘叫聲，竟然變成了抽泣聲，看上去倒是十分滑稽。

孫連城養尊處優了這麼久，驟然間捱了毒打，真是有些受不了！

可是最讓他破防的是，他向來看不起這些泥腿子，可今天卻被這些泥腿子打得這麼慘！

屈辱感瀰漫了他的心頭，越想這個，他哭得越痛。

孫連城的助理見狀連忙過來扶他。

雖然剛才孫連城把他推出去了，可是畢竟孫連城還是他的上司，以後還得跟著孫連城，也是個可憐人。

誰曾想，孫連城正抽泣著呢，一甩手：“滾，剛才你幹什麼去了！”

說完，他似乎是找到了點威風，收拾了收拾情緒站了起來。

他踉踉蹌蹌地退了幾步，指著江河等人開口道：“你們等著，我們廠子這輩子都不會再收你們的魚，你們就等著魚爛在池子裡吧！”

聽到這話，除了江河，其他人的臉色難看了一些，但也僅此而已。

從他們動手的時候起，他們就沒想過到這樣的結果了！

看著眼前的孫連城，他們又突然覺得，有這樣的在，不跟縣罐頭廠的人合作倒是好事！

李建民看著他怒喝道：“就你這種黑心爛貨，不跟你合作正好！”

孫連城面色一滯，接著，他又道：“好好好，可以！”

“等我回去的，我不僅不讓你們跟我們合作，我要跟所有合作商說，讓他們收魚也不收你們的，我要讓你們在整個縣城都沒辦法賣出去！”

孫連城這話一說，李建民的臉色難看了。

在縣城，最大的收購商就是縣罐頭廠了，其他不少地方都是收了魚再給縣罐頭廠，除此之外剩下他們能找到的，大部分都是類似縣毛紡廠食堂這種。

如果孫連城真的這麼做了，那他們剩下可賣的餘地還真不多。

就算他們再去別的地方找，可那耗費時間啊！

這魚已經長成了，吃得多而且長得也慢了，再繼續喂就虧了，喂得越久虧得越多！

“誰說的不收？今天下午廠子就要收！”

這時，一道聲音傳來。

順著聲音的來源望去，是張勁松帶著四個人進了養魚場。

看到張勁松他身後的四人，孫連城的腿有些發軟。

因為張勁松身後那四個人，是安保處的。

似乎是意識到了什麼，孫連城連忙準備撕了剛才他簽字了的合同！

這時，安保處其中兩人飛身上前，一把抓住孫連城的手，將合同奪了過來。

他們又搜了助理的包，裡面還有一份合同。

張勁松對比一看，衝著安保處的人道：“證據確鑿，抓走吧。”

不僅孫連城，還有他的助理，兩個人都被保安處的人抓走了。

他們還叫著冤枉，可安保處的人根本不搭理他們。

現在這種國營廠子的安保處，可是有一定的執法權的！

最慘的，大概就是這個助理了，在孫連城這邊不得好，最後還得跟著一起被抓。

這時，張勁松才算是得空對江河解釋起來：“小兄弟，昨天沒法給你說太清楚。”

“這孫連城利用職權之便中飽私囊很理解，但是一直沒有證據。”

“今天算是找到證據了，這還得謝謝你。”

江河點了點頭，心中有些驚訝。

剛才從孫連城助理包裡搜出另一份兒合同，其實他也有點蒙。

這孫連城，是弄的陰陽合同，供貨商和廠裡兩頭撈。

這要是放在後世，可能他就見怪不怪了，可放在現在，那就有點超前了，這孫連城也真是膽大！

接著，江河開口道：“廠長，那我們這合同...”

“籤，現在就籤！”

張勁松掃視了一圈，開口道。

剛才，他已經看過魚的品質了，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