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這群賊匪還大言不慚。”

陳允說著又狠狠拍了一下兩人的腦袋:“我問你們,這兩名女子是如何來的?”

大當家一愣,對上了玉簪滿含恨意的目光。

他心中瞭然,面上露出嘲諷的笑意:“自然是她們二人投懷送抱。”

紫槐瞪大眼眸,忍不住反駁:“你胡說!你們這般醜!”

霍如笙嘖嘖一聲,這小姑娘還挺實誠。

陳允微抬下巴,蔑然望著他們:“就你們,憑什麼讓她們投懷送抱?”

“世道艱難,自然是因為她們走投無路。”

玉簪冷嗤一聲。

“我們乃商賈之家,雖算不上大富大貴,但也不至於貧苦。”

“若不是你半路搶劫搬往京城的我們,還對我爹孃奴僕痛下殺手。”

“之後又將我們姐妹擄獲至此,強迫我們——”

玉簪已然哽咽地無法說下去。

“小美人啊!難道你忘了你昨晚是如何服侍我的嗎?”

“你的滑膩肌膚我還記憶尤深呢!”

“你若真是被強迫,為何事後不自盡,反而還坐在我懷裡飲酒作樂。”

“怎麼?如今為了逃生,就否認了?”

大當家的字字句句露骨十分。

聽得在場的人想入非非。

陳允的眉頭微微一蹙。

竟覺得有理。

女子貞潔,至死都應當保住。

眾人以異樣的目光望向玉簪二人。

她們彷彿赤身裸體地站在眾人面前。

紫槐羞恥地垂眸落淚。

玉簪緊緊咬唇,淡淡的血腥味縈繞在唇間。

霍如笙怒目瞪著大當家。

她的拳頭蠢蠢欲動。

此時,殷遲緩緩開口:

“一死了之便對得起死無葬身之地的親人嗎?”

“放棄尊嚴在仇人面前忍辱負重。”

“乃大孝——”

玉簪猛地抬眸,如珍珠般地淚大滴砸下:“謝謝這位大人——”

此刻,幾個侍衛抬著數具屍骨過來。

“殿下,大人,這寨子後的大坑裡發現許多丟棄的屍骨,根據骨盆判斷,大多是女子。”

“另外,我們還在房間內發現了這些信件。”

侍衛將信件雙手遞到陳允手中。

陳允開啟翻閱,越看臉色越難看。

他將信件轉到殷遲手中。

“豈有此理,難怪這群賊匪這般膽大包天,原來是與朝廷中人合謀。”

殷遲大致瀏覽。

這些信件皆是告知大當家的賑災官糧的具體資訊。

包括賑災的人數、災銀數量以及行走道路等。

如此細緻,只能是朝中的人。

霍如笙站在殷遲身後悄悄看了一眼。

只覺得先前打那兩人打輕了。

那麼多被丟棄的屍骨,想必都是這群人用完即殺了。

且這群人還與朝廷中的人聯合劫災銀、糧食,這更是害了不知多少性命。

“姦淫擄掠,搶劫災銀,殘害百姓,樁樁件件,夠你們死千百次。”

陳允義憤填膺。

大當家見證據確鑿,面色也陰沉了起來:“你們不能殺我。”

“對啊對啊!我們與你們五五分。”二當家慌忙連連點頭。

“分什麼分,全部都是我們的。”陳允怒斥著。

殷遲慢條斯理地從腰間拔出一把匕首緩緩靠近。

陳允難以置信,“你該不會要放了他們吧?”

大當家的頓時眉開眼笑:“這就對了,識時務者為俊傑,日後我們還有許多合作的機會,大家一起發財。”

匕首舉起,寒光閃過。

殷遲將玉簪兩人身上的繩子截斷。

隨後他將匕首丟在玉簪面前。

“如你所願。”

大當家兩人錯愕。

頃刻間,玉簪心領神會。

她拾起匕首,緊握著匕首的手止不住的顫抖。

並不是害怕。

而是——終於能夠親自手刃仇人的激動。

她雙目猩紅地靠近二當家。

“不要,不要,你們想要什麼我都給你們。”

“也有二位姑娘的份。”

“你們如今無依無靠,殺了我們沒什麼好處。”

“我給你們足夠的銀子,讓你們衣食無憂怎麼——”

話語戛然而止。

鋒利的匕首狠狠扎入二當家的心臟。

“二弟——”大當家的驚喊出聲。

玉簪的匕首迅速拔出,又利落地刺入大當家的心臟。

“從你殺我爹孃那日,我日日夜夜都在想著有如今這一幕。”

“你日日防我又如何,到頭來,還是任人宰割。”

說著,玉簪的手下更用力了些。

匕首一入到底。

終於,兩人嚥了氣。

玉簪鬆開了握著匕首的手。

大仇得報,釋然過後,她渾身脫力地坐在地上。

紫槐上前抱住了她,兩姊妹相擁著默默哭泣。

陳允站在殷遲身旁,目光復雜:“此事涉嫌朝廷命官,應當要帶回京城,交由刑部徹查,如今你任由她們殺了他們,恐怕回宮後無法向聖上交代。”

“恐怕帶他們回京後,他們就會被無罪釋放。”

“什麼意思?”陳允眉頭皺起。

殷遲卻不再解釋。

玉簪兩姊妹抹掉眼角的淚,走到殷遲面前跪下。

“謝謝大人成全,我們隨你處置。”

殷遲面色無波瀾,“你們自由了。”

玉簪愕然抬眸,旋即又道:“大人,我們不是有恩不報之人,若大人不介意,日後我們便在您身邊服侍您。”

霍如笙歪了歪腦袋?

服侍?

怎麼服侍?

“我不需要。”

“我們姐妹無依無靠,無路可去,還請大人讓我們留在身邊端茶遞水吧!”

霍如笙思索了下,殷遲身邊無人用,確實需要人服侍。

這兩人被小可憐救下,以後一定會對小可憐忠心耿耿。

思及此,霍如笙又輕輕拉起了殷遲的手寫下了勸說的話語。

殷遲眼神頗為無奈。

“我自顧不暇,若你們留我身旁,只能自求多福。”

玉簪聽出了他的話外音,忙拉著紫槐磕下腦袋。

“大人放心,玉、奴婢絕不會給大人添麻煩。”

“不必喚我大人。”

玉簪沒有多想,“是,公子。”

陳允在一旁嘖嘖稱奇。

這出來一趟還能帶回兩名美女,真叫人羨慕。

但他不敢置喙,殷遲此人詭異得很。

一行人將黎寨剩下的人交由附近的官府查辦,隨後又接著上路。

除了晚上休息幾個時辰,其餘時間都在連續不斷地趕路。

就這般趕了七日路程。

越接近剡州,便發現路途上的流民越多。

滿目瘡痍,幾乎不見綠色的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