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時間還早,學校里人並不多,後續又傳來幾聲槍聲,元芷聽得心驚肉跳,小小的身軀,爆發出巨大的力量,她感覺自已從未跑這麼快過。教室、圖書館、小花壇幾個她們常待的地方去找過了,沒有看到玉萍的身影。她焦躁地徘徊幾步,心中一團亂麻,不知怎麼辦才好。

突然她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急急掃視一下四周,大樓拐角處,探出了一個小腦袋,正是她的好友。元芷大口大口喘著氣,不敢貿然過去。環顧四周,確定四下無人以後,這才飛奔過去。玉萍一把抓住她的手,衝她搖搖頭,示意別說話。元芷縱使心中有多大的疑問,此刻也不敢多言。

“快,還有這邊,所有地方都搜一遍,要快,”一個狠戾的聲音傳來,一陣嘈雜的腳步響起來。元芷兩人一動也不敢動,幸好二人身形嬌小,所處的位置也足夠隱蔽,這才逃過了一劫。

隨後響起聲音,“報告,沒有發現”,“報告,這邊也沒有發現”眼看搜尋工作,一無所獲。剛才那個聲音又響起來“不要浪費時間,快,換其他地方。所有人,跟我走,”聽著腳步聲走遠以後,玉萍小心翼翼探出頭,望了一圈,確認無人以後,才敢開口,“都走了”話音剛落,元芷一下,癱坐在地上,好像渾身的力氣都被抽乾了。

玉萍也索性坐在地上,拉住元芷的手,輕聲安慰,她知道自已閨蜜,因為過早見識到了人心險惡,一直都是循規蹈矩的生活,剛才這般的驚險,真的是嚇壞了。

這天,兩人都不敢回家,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待在學校裡,反而更安全。幸好兩人有一個秘密基地,一個小小的雜物間,鮮有人來。在這個破敗的小房間,二人坐在以前就收拾出的角落裡,然後像以前一樣,分享香甜的桂花糕。

此情此景,好像又回到了元芷母親去世以後的那晚,元芷坐在母親的床邊,一想起母親最後臥病在床,病入膏肓憔悴的樣子,又想到以後家裡,只有自已孤零零的一個人,兩行清淚,無聲地掛在了腮邊。

這時候,也是玉萍,人未到聲先到“小元芷,看我給你帶什麼好吃的了?”說著,一身白衣的少女就出現在元芷面前,晃晃手中的糕點盒。那晚,兩人交談不多,更多時候,都是玉萍默默陪著。卻讓元芷覺得,心裡踏實了不少,是啊,她還有朋友,她的世界不是一個人。

次日清晨,天剛微微亮,玉萍二人打算先回元芷家,避避風頭,畢竟她是一個人住,目標小。等二人躡手躡腳地回去時,玉萍父母早已等候多時。看到二人回來,趙夫人一把上去抱住女兒,忍不住哭泣起來,好像要將這一夜的提心吊膽都哭出來。

趙先生畢竟是個男人,情感內斂,望著妻子抱著女兒哭,只是過去默默拍拍妻子的背,“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先聽聽女兒怎麼說。”

事已至此,玉萍也不再隱瞞,一五一十將他們前幾天的壯舉說出來。一群熱血青年,在報紙披露官匪勾結,大肆斂財的勾當。一時間,屋子裡靜悄悄的,一根針掉地上似乎都能聽到。

身為平頭老百姓,趙氏夫婦是怎麼也想不出,女兒如此膽大妄為的。幾人面面相覷半天,趙先生忽然笑了一聲“我讀過你們那篇文章,說得好,寫的對,我們商行的人也都在議論,還以為是哪個大作家寫的呢,沒想到,竟是一幫乳臭未乾的小孩子。”

“這都什麼時候了,女兒都要被抓走了,你還有心思說這個,”趙夫人責備地數落了丈夫一句。“娘,你們不用擔心,我這不是好好站在這兒嘛,”玉萍撒嬌地說。元芷也笑意吟吟地望著眼前幸福的一幕。

後來趙先生打聽到此事涉及到的報社相關人員都已被羈押,明白這事被推到風口浪尖,過不去了,必須馬上送女兒走。又動用自已的人脈,終於聯絡好了一艘小船,可以安排女兒走。

趙夫人哭的梨花帶雨,不願意和女兒分開,“萍萍從來沒有離開過我,我也要去。”她的丈夫,為難地撓撓頭,“這是為了萍萍的安全,兩個人目標太大了,等這陣風頭過去了,我就去把女兒接回來。”趙夫人這才點點頭,強忍住眼淚,送女兒離開。

“元芷那丫頭,不是一向和萍萍交好嘛?怎麼今天沒有來送萍萍”回來的路上,趙夫人突然想起來,有些疑惑地問丈夫。“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也是為了大家的安全”趙先生壓低聲音說道。

等他們回來發現,元芷,正焦急地等在趙家門口。那麼到底發生了什麼呢?四周場景一轉,回到事情的開頭。原來就在玉萍走之前,她來和元芷告別,等她匆匆離開,元芷才發現,只顧著說話,忘了把做好的桂花糕給她。

等到元芷追出去,剛想開口喊,突然發現,玉萍的身後,跟著一個人,仔細辨認,那是她們一位姓汪的女同學。按說平日裡也只是點頭之交,眼下,這番鬼鬼祟祟,倒是十分可疑。

想到這裡,元芷不動聲色地跟上去,眼看著玉萍進了家門,汪姓同學,剛想掉頭,撞上了一個人。“我知道你的秘密,也知道你想幹什麼。”元芷開口了。

元芷為人雖有些膽小,謹慎,但這種性子,平日裡更是觀察入微。她早就發現,汪姓女同學,每次看到玉萍眼神不善,尤其是在看到玉萍和男同學何辭在一起,更是面露嫉妒之色。

情竇初開的少男少女,自是各有心思。“嫉妒之火,會燒傷別人,也會燒到自已。”元芷眼睛直勾勾盯著,緩緩開口,“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要回家了,”汪同學繞過元芷拔腿就走。

“你這樣做,何辭不會原諒你的,”聽到這句,汪同學的腳頓住了。“你怎麼知道?”她反問道。“我從小在一群勾心鬥角的女人堆里長大,見慣了她們的手段。我和玉萍天天在一起,你的眼神一望過來,我就明白你心裡在想什麼,所以我警告你,最好安分守已一點,否則你想何辭知道,你是一個出賣同學的叛徒嗎?”

汪同學不敢相信,有一天,小透明元芷居然會對她說這番話,她盯著元芷的眼睛,不敢反駁,因為元芷的眼睛裡透出一股狠戾,這是十幾歲少女的眼神嗎?太可怕了。她灰溜溜地走了。

等趙氏夫婦回到家,遠遠看見,元芷正等在門口。“這孩子,怎麼在這裡等著?”趙夫人開口。“趙姨,趕快回家,先拿玉萍的衣服給我”趙氏夫婦雖然不解,但是元芷這孩子,一向是懂事的,也就馬上照做了。等元芷換好玉萍的衣服出來,一隊全副武裝的警察突然闖了進來。

“你就是趙玉萍,跟我們走一趟吧?”為首的警察衝著元芷喊道,趙氏夫婦還沒有搞清楚狀況,“爹,娘,女兒去去就回,你們保重身體,”元芷握握趙夫人的手,說道。

警察帶著元芷走出趙家時,元芷一眼就看到了,牆後露出的半截衣裙,衣裙的主人,就是她認識的汪同學。早知道,她會去告密,所以元芷早就叮囑玉萍連夜走了。現在警察來抓人,抓到的只會是元芷。

警察不會在乎犯人到底是叫玉萍,還是叫元芷,都是女學生,是誰都一樣,只要能結案就好,上頭才不會怪罪。次日,玉萍在夢中驚醒,趙先生早已為女兒打點好了一切,可是玉萍仍放心不下。

她不知道,這次離開家鄉,何時才能回來。雙親都已年逾五旬,需要自已照料,還有她最放不下的元芷,她那麼膽小,那麼脆弱,以後的日子,一個人怎麼過。

拿起一塊桂花糕放進口中,滿口的香甜帶給她一絲安慰“元芷,等我回來”她在心中暗想。只是故鄉再也沒有那個柔弱的少女,會帶著香甜的桂花糕在等她了。

儘管趙先生,為了救元芷,四處奔走,可是這件案子,引起的社會輿論太大了,誰也不敢多說一句話。夫婦二人愁眉不展,束手無策。元芷以前從未想象過獄中的生活是什麼樣子,大白天老鼠也敢跑來跑去,有幾隻膽大的,露著狡黠的小眼睛,從她的身上爬來爬去。

元芷一絲力氣也沒有了,渾身的痠痛,讓她直不起身,望著滿地爬來爬去的老鼠,元芷心中苦笑一聲,無奈的想,算了吧,好歹終於不是一個人了。

好在這樣的日子,她沒有過很久。元芷走的那天,趙夫人望著臺上,愈加瘦弱的少女,感覺一陣大風,都能將她吹倒。就是這樣羸弱的身軀,就是這樣一個清澈的靈魂,用她的勇敢,義無反顧的救了自已的女兒。當槍聲響起,趙夫人哭著倒在丈夫懷中,那個她從小也當做女兒的孩子,沒有了。

一陣光芒閃過,英歌,一行三人回到了忘生館。洛洛忍不住哇哇大哭,“姐姐,你真的好勇敢,你最後真的很疼吧?”圓臉姑娘笑著搖搖頭“等以後你有了一個真正的好朋友,你也會勇敢的去保護她。”

英歌實在聽不下去,孩子哭的這麼可憐。揮手鏡子中出現了玉萍的身影。此時的玉萍也不再是那個稚嫩的少女,現在的她比以前更有力量,更勇敢,是一位手中握槍的女戰士。

元芷盯著鏡中的人,輕聲開口,“真好,玉萍終於實現了她的理想,我就知道她是最勇敢的姑娘。”英歌望著元芷“元芷,你也是最勇敢的姑娘。”

元芷羞澀的笑了,漸漸消失不見了。正在山林行軍的玉萍,胸前的銅鎖一閃,她的主人似乎感受到了,停下了匆匆的腳步。“趙幹事,怎麼了?”一旁的同志問道“沒事,你們繼續前進”玉萍停下腳步,用手攥住胸前的銅鎖,這是分別之際,元芷留給她的。“元芷,等著我,我就快回去了”說完,小心地放進了衣服裡。

一連幾天,洛洛都悶悶不樂的。“師姐,元芷姐姐她們真好,我也想交一個好朋友。”英歌坐在窗前讀書,頭也不抬的回答“那你就當我是你朋友吧,我也會保護你的”

“我才不想要你做我朋友呢,我想要一個真正的朋友”洛洛雙手撐著頭,一臉期待。忽然,英歌騰的一下站起來,“師姐,我開玩笑的,你也是我朋友”洛洛小朋友被嚇了一大跳。

“不要說話,有一股力量在接近,我感應不出是什麼”英歌一臉嚴肅。洛洛也不敢說話了,雙手擺好防禦姿勢。廢話,還敢有不長眼的,來忘生館鬧事嗎?還是來搶東西的?可是這裡有什麼寶貝?洛洛滿臉的問號。

“我的寶貝徒弟們,我想死你們了”熟悉的聲音傳來,英歌不可置信地睜大眼睛,一位中等身材,身形圓碩的老頭走了進來。“師父,”洛洛一臉欣喜,跑過去抱住老頭“師父,你終於回來了。”

英歌也快走幾步,迎上去,看著洛洛在向師父撒嬌,悄悄撇了撇眼角的淚花。眼看著洛洛還想去拽老頭白白的長鬍子,英歌一把拉住洛洛作亂的小手。老頭眉眼彎彎,笑呵呵地打量著自已的兩個徒弟,一大一小,一安靜一好動,一點也沒變。

“師父,這次您回來了,就不用走了吧?我可以不出去,我想一輩子在這裡,陪著你們。”聽到大徒弟這樣說,老頭捋一捋自已的鬍子,故作神秘地開口“你不想出去了,那師父這趟不就白跑了嗎?”

聞言,英歌的瞳孔一下子放大了,“師父,你是說,找到辦法了”洛洛率先開口。“那是自然”白鬍老頭正色道“英歌是陰年陰月陰日生女,天生陰氣充足,是做陰使最好的人選。可是天生一物,有強必有弱。這陰生人,若是選擇做尋常人倒也罷了,若做這陰使,雖然有天生強力,可是不能見陽。外面是出不去的,若強行之,必有所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