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莫逆之交

紅顏易逝，亂世之中，悲情命運的人，更是數不勝數，多少英雄美人的故事，留給世人無限遐想。尚公館作為當時排名第一的大都會，背後自然有靠山。白雪享有尚公館“黃鶯”美人的頭銜，雖然吸引無數目光，仍能全身而退。

至於卓力武，相遇之初，他在繁華的街頭，遇到一個巧笑嫣然的姑娘，一身白衣，猶如落入凡塵的仙女，那驚魂一瞥，是放在心尖一輩子的惦念。可是身處旋渦的中心，讓他怎麼能如願抱得佳人歸。那日白姑娘的一曲，光影交錯間，裡面有感激，卻唯獨沒有愛意。

他不知道，對於經歷過生死的兩人來說，對方看向他的眼神，可否有一刻的不捨。對於白姑娘來說，那日的槍林彈雨中，對於卓力武的拼死保護，是否有那麼一刻的心動。可是終究，仙女是不戀紅塵的。多年以後的街頭，對於一代傳奇，歌后白雪的情感史，街頭巷尾仍有不少人津津樂道。

有人說，她最愛的是青梅竹馬，那個因為白家家道中落，被喬家父母拆散的大公子，有人說是一代梟雄卓爺。說者無意，聽者有心，一位約莫三十出頭的白淨男子，手握茶杯，在此閒坐。白雪，這就是你想要的人生嗎？當年我不顧父母反對，毅然決然想和你在一起，可是你先放開了我的手。你說人活著，不能只選擇愛情，現在戰火紛飛的年代，做人不能只顧自已，每個人都有自已的使命。

多年以來，我常聽到你的訊息，有很多人傾慕你，可是我知道誰也走不進你的心。像你這樣的女子，是世間最自由的風，誰也抓不住你，你有你的選擇，有自已的路要走。一個小女孩，嬉笑著，撲進他的懷抱， 男人從往事中回過神來，摸摸女孩的小臉，牽起女兒的手，走出茶館。不遠處，路邊，站著一位一身青色衣裙，眉眼溫柔的女人，那是他的妻子，在等著他們一起回家。

忘生館裡，洛洛望著棋盤，不解的問道“為啥是棋盤呢，這個東西感覺和白姑娘的身份並不搭邊啊？“那是因為故事並沒有講完啊\"然後從古鏡中，她們看到了傳奇歌后，背後的故事。幼年時的白雪，是個可愛的糯米糰子，白家幾代經商，家產雄厚，作為家中的小女兒，更是所有人掌上明珠一樣的存在。白父雖是個商人，可並不是滿身銅臭之人，恰恰相反，讀書和下棋是他的人生兩大愛好。小小的白雪耳濡目染之下，也對下棋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可是她在家中唯一沒有特權的地方，就是和父親下棋。因為白父，不會讓她悔棋，即使拿出殺手鐧，哇哇大哭，平時和藹的父親也並不退讓。只會等她哭完，耐心教導她“下棋如人生，是沒有後悔之說的。”後來，當她失去家人，也選擇放棄愛情，不做大院之中的女人時，腦中想起的，也是父親的這句話。

人前她是光鮮亮麗的歌后，人後，她用自已的積蓄和人脈，藉助尚公館背後的勢力，救助因為戰爭，流離失所的人們，教授孩子知識，也鼓勵無一技之長的婦女，學習手藝傍身，也給了窮苦老人，晚年最後的溫暖。

有很多人不解地問她，這個世上的苦難是救不完的，沒有人會在乎別人的生死。就像被衝上沙灘等死的小魚，等下一個浪頭打來的時候，仍然有小魚不斷地被衝上來。白雪笑意吟吟地說“可是我每撿起一條小魚，把它送回大海，我的所作所為，這條小魚，它在乎。”

如果這個世上真的有好心的仙女，那應該就是白雪的模樣。有人來到世上，是為了作惡，就像玉面書生，也有人來到這個世上，是為了溫暖他人。

白雪姑娘的故事結束了，洛洛這個顏值派一直很喜歡她 ，來來回回纏著英歌在古鏡中看了好多遍。這夜，當夜幕再次降臨。忘生館又迎來了下一位話主，一位梳著兩條小辮，圓圓臉的姑娘。“我不知道自已為何會來這裡，只是朦朦朧朧好像有一股力量，指引我過來。”圓臉姑娘開口，“你早已不該存在世間，只是因為心中執念不滅，才在世間逗留。”

聽聞此話，姑娘雙眼蒙上了一層淚花，“我想玉萍，我放不下她，我自已早已孑然一身，無牽無掛，唯獨記掛她一人”，女孩子之間美好的友誼，不管在什麼時候，都讓人動容，英歌自然也不例外。少女揮手，霎那間，周圍景色突變，這是她們透過古鏡，進入了圓臉姑娘的記憶裡。

只見一位短頭髮的小女孩，站在一幢大門前，躊躇半天，不敢進去。裡面一個掃地的下人看到了，連忙跑過來，“元芷小姐，今日您怎麼過來了？”邊說邊讓她進來，又為難的說道“今日四太太出去打麻將，輸了不少，心情不好，您看今日要不先回去？

元芷抿了抿嘴巴，搖搖頭。這個月已經過了大半了，江家的錢還沒有送過來，家裡快要沒米下鍋了，娘身子也不好，一定要去抓藥了，今天她一定要拿到錢。明明這裡以前也是她的家，可是自從四太太用計將她和母親趕出來後，這棟房子裡就沒有她的親人了。除了幾個府裡的老人，還念著當年母親善待他們的情誼，叫元芷一聲小姐，其他人更是少不了冷嘲熱諷。

元芷站了半天，四太太才懶洋洋的從屋子裡走出來，出來也不正眼看她一眼，只和身旁的丫鬟，說著今天在麻將桌上的見聞。可能是看今天的元芷表現的夠乖，一會，四太太開口了“這不是六小姐嗎？怎麼今日還知道過來看望你父親嗎？”元芷強忍住心中的怒氣和委屈，低著腦袋訴說，家中日子捉襟見肘，希望今天可以拿到這月的錢。

哼，四太太聽完，冷哼一聲，“你娘是個討債鬼，你也是個小討債鬼，張口錢閉口錢，如果不是因為你娘八字和老爺反衝，擋了家中的財路。我何至於，現在輸點錢，還要心疼。”一股腦地將今天的氣撒在小元芷身上。

今天沒有拿到錢，在回去的路上，元芷不知道，要怎樣向母親開口。“元芷，元芷，等等我”一個小女孩清脆的聲音傳來，元芷停下腳步，一個扎著紅頭花的小姑娘，映入眼簾，這是她從小最好的朋友，玉萍，就算她被趕出了江家，也願意和她做朋友的人。

“我老遠就看見你了，怎麼今天從這條路回來，是去江府了嗎？玉萍開口，元芷一時沒忍住，將今天的遭遇一股腦的說出來。聽完她的話，玉萍，從自已的身上拿出來一把零錢，遞給她，“林姨的病重要，我現在身上只有這些，你先拿著，我一會回家拿了錢，再給你送過來。”

元芷沒忍住，眼淚一滴一滴掉下來，對面的小姑娘手忙腳亂地給她擦。“這錢我不能要，自從我和娘被趕出來，你經常來看我，還給我送東西，送錢，你給我們的太多了”元芷嗚嗚咽咽地說。“這錢你拿著，林姨可以看病，你們可以吃飯，我拿著，我也不花，”說著，強勢地又塞給元芷，自已一溜煙地跑了。

苦難的歲月裡，友情是照進元芷心中的一束光。她就這樣磕磕絆絆地長大，時光荏苒，當初的小孩已經出落成了兩個大姑娘。這些年，母親去世，自已讀書，每件事情，都有玉萍的陪伴和幫助，她也徹底和江府斷了來往。

曾經的苦難，養成了她沉默的性格，玉萍相貌好，家世好，為人熱情，是個小太陽，同學們都很喜歡她。可惜美好的日子總是過得很快，頻繁的空襲恐懼，籠罩著這片美麗的土地。戰爭的硝煙，也燒到了校園。玉萍不願意坐以待斃，她常常出現在熱鬧的地方演講，呼籲大家團結一致抵禦外敵。參加救濟會，幫助無家可歸的流民。像一隻小陀螺，忙的團團轉。

元芷總是擔心的讓她少往外跑，現在時局正亂。可是玉萍不願意，這個熱情正直的少女，正在用自已的一腔熱血去熱愛自已的家鄉，自已的國家。眼看著局勢一天天緊張起來，元芷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她永遠忘不了，那個秋日的清晨。

那天，她早早在家做好了玉萍喜歡的桂花糕，這還是和母親學的手藝。玉萍喜歡甜食，元芷便經常做這道桂花糕給她吃，這也是她說謝謝的方式。還沒等她走到學校，便聽到裡面傳來一陣槍響，想起昨日兩人約好，今天早早在學校碰面，元芷的心中什麼也顧不得，急急往學校裡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