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章 紅粉枯骨

說到這裡，老頭從懷裡小心翼翼地掏出來，一個鐲子，渾身晶瑩剔透，光彩奪目。“此物名為琉璃鐲，琉璃天成，是為珍寶，靈氣凝壁，魂歸其位。”話落，鐲子忽然升到半空中，圍著三人轉動一圈，又呼地飛到英歌面前。

“成了，成了”老頭高興地拍手叫好，“不愧是天然靈寶，可自行認主，這下好了，有了它，我這大徒弟啊，以後山高水長，自可逍遙”一陣爽朗的笑聲在館內響起。

英歌盯著眼前這稀罕物，輕輕抬起手，去觸碰，手鐲表面遍佈的祥雲紋路，流轉著生生不息的光澤，極富自然神韻。魂鏈可感知和牽引念力，助其迴歸正路。

琉璃鐲像通人性一般，落在英歌手中，英歌按住內心湧起的巨大喜悅，伸手，將這珍貴的禮物，帶在手腕。在鐲子閃現起的光芒中，她好像看到了外面的繁世三千。

“師姐戴著真漂亮，就像為你量身定做的一番”一旁的洛洛，湊過來驚奇地瞧著。“以後這外面的事情就交給你們了，我老了，也該在這忘生館裡喝壺茶了，老頭邊說邊伸了個懶腰。

“師父，一路舟車勞頓，辛苦了，今晚，早點休息吧，”英歌關切地說。“好好，還是我大徒弟貼心”老頭轉身，擺擺手“你們也去休息吧，今晚無客了”

他的身後，英歌突然大聲一喊“師父，謝謝您”老頭聽到了，腳步一緩，又擺擺手，漸漸走遠了。

這個世上，愛而不得，放而不捨，求而不能，失之不甘，所謂執念。肉體消亡而執念不散，所以需要有人來送它們一程，這也是忘生館之所以存在的原因。

陰使或天生通陰者勝之，或衣脈傳承者為之。英歌陰生女，屬於第一種，洛洛接父親衣缽屬於第二種。

這個世上，世人皆有所求，所願各有所異，所以執念不一，有些願意放下，所以來到忘生館，有些執念頗深，需要陰使前去化解。

一家麵攤前，坐著兩位紅衣姑娘，年紀較長那位，大約十六七歲，巴掌大的小臉，五官精緻，眉眼彎彎，旁邊一位紅衣小蘿莉，十歲左右，一雙滴溜溜的黑眼睛轉來轉去，笑容可愛。“這是我們來青川鎮的第三天了，還是沒有發現一點線索”

洛洛趴在桌子上，百無聊賴的說。“來嘍，二位，你們的陽春麵”店小二熱情地招呼。兩碗麵條端上來，湯清如水，卻香味撲鼻，再加上點綴的翠綠色蔥花，屬實鮮美可口。

美食在前，煩惱自然通通拋光。洛洛拿起筷子，大口大口地吃起面。“慢點，小心燙”英歌怕她吃的太快，叮囑道。一碗麵條下肚，洛洛滿意地拍拍肚子。“真不錯，能有食物裹腹，真是太幸福了。”

“小二哥，再來碗湯，原湯化原食嘛！”洛洛笑嘻嘻的說。兩人都沒注意到，小攤對面，一雙眼睛露著陰狠，正盯著她們。

深夜，在一家掛著紅燈籠的客棧面前，出現了幾個黑影，將要打破這夜的寧靜。“老大，都打聽好了，那兩個紅衣姑娘，是去尋親的，就在天字一號房落腳。”

為首的一聽，“兄弟們，這票可以幹個大的，絕對能賣個好價錢。”幾人摸到二樓，在掛著“天字一號房”的屋外，其中一人動作嫻熟地從窗戶捅了個小洞，往裡瞅，發現屋內沒有動靜。

朝著老大點點頭，為首的黑衣人，心領神會，只見他在門前搗鼓了幾下，那門鎖不知怎麼“咯吱”一聲開啟了。屋內的兩人，絲毫不見醒來的跡象。

等英歌和洛洛悠悠醒來，映人眼簾的是一處昏暗的房子。“呦，醒了”一個左邊眉眼處有一道猙獰刀疤的漢子開口。幾個男人嬉笑著圍上來。

“你們要幹什麼？”英歌杏眼微怒，“小美人，不要動怒，”一個猥瑣的男人說著，伸出鹹豬手，指尖快要碰到英歌的臉蛋。

“夠了，老四，碰這種貨色，你的手不想要了。”刀疤臉幽幽開口。叫老四的男人，立馬收回了手，其他人也面露恐懼，紛紛退回了牆角。

英歌手腕上的鐲子，隱隱閃動的祥雲紋路安靜了下來。“這壞蛋窩，等級分化也這麼嚴重嗎？”洛洛低聲問道。“哼，一幫烏合之眾，懂什麼禮義廉恥。”英歌咬牙切齒，明顯是動怒了。

這時，房間的門被開啟，一個男人走了進來。匆匆一眼，洛洛看到院子裡略帶眼熟的景色，轉身，對上英歌秒懂的眼神。“老大，來訊息了，今晚可以出貨了。”

剛才熟悉的景色，分明就是客棧的後院，看來她們還沒出這個客棧，這群人不忙著逃走，而是安心在這裡等起訊息來，看樣子這八成是一家黑店。

入夜，煙雲坊的後門，不知何時出現了一輛馬車，幾個人抬著什麼東西，進去了。等頭上的袋子被人開啟，露出英歌和洛洛的小腦袋，一個抹著大紅嘴唇，上了年紀的婦人，仔細打量著兩人。

抬手，掐住兩人的下頜，兩人被迫張開嘴巴，露出整齊潔白的牙齒“不錯，這兩個牙口好”又吩咐道“我看看身段”，有人上前麻溜地扯下兩人身上的麻袋。“不錯，不錯，這身段也好。”

紅嘴巴婦人笑得連連點頭，“紅姐，滿意就好，那這價格”刀疤臉一臉諂媚地開口，“價格自然好說，原來的數上，給你多二成”

“只給兩成，怕是不夠啊”刀疤臉直起身子，搓搓手指，“兄弟們，可是不少辛苦，這兩個，可是絲毫沒有磕磕碰碰，身上沒有一點疤。”

紅姐自然明白這話中的暗示，瞧著兩個細皮嫩肉的小臉，心中盤算著，這次肯定不少賺。“行，加四成。”聞言，刀疤臉，搓搓手，“紅姐，果然爽快，你放心，以後有了好貨色，我肯定還是先送到你這裡來。”

刀疤臉拿了錢，高高興興走了。留下紅姐，只見那婦人，又換上了那副偽善的面孔。“我也算是救了兩位，到了我這舞坊啊，就安心住著吧，只要你們好好聽我的安排，我保證你們以後吃香的喝辣的。”又安排了一番，囑咐晚上不要亂跑，這才滿意地離開。

眼見紅姨離開，洛洛捶著手臂，“累死我了，我的手臂都要抬不起來了。”“不是你自已說的，要和我一起闖龍潭虎穴，這才哪到哪兒？”英歌邊說邊打量起這房間的擺設。

屋內擺設極盡奢華，木製雕花傢俱，書案、琴桌、案几等等一應俱全，更有綠植、鮮花點綴，還有淡淡焚香，沁人心脾。洛洛一頭倒在床鋪上，盯著金紗羅幔帳上面精緻蘭草圖案，出神。

“這就累到了，要幹正事了。”英歌逗孩子，“我可不能出師未捷身先死，”洛洛費力地從床上爬起來。小大人的模樣，逗的英歌捂嘴笑起來。

這座樓，面上越光鮮，底子裡就越黑暗，表面的歌舞昇平之下，隱藏著巨大的黑暗。英歌在房間裡，聽到了悉悉索索的腳步聲。這就來了，好，那我就去會會。

近了，悉悉索索的腳步聲聽的更清，英歌深吸一口氣，小心走過去。是一位白衣勝雪的姑娘，只見她一臉慌亂。“姑娘，救救我，”見有人來，衝著英歌喊道。

“你是誰？半夜在這裡做什麼？”英歌疑惑的開口。“我是被壞人搶擄過來的，誓死不從，我不能留在這裡。我知道你也不是自願來的，我認識路，我可以帶你出去。”

見英歌面露猶豫之色，又急急開口“我家境尚可，只要你能救我出去，我父親一定會好好酬謝你的”

“我勸你，還是好好聽話吧，在這裡吃喝不愁，外面兵荒馬亂的，出去了又有什麼好？”英歌一番話，聽得女子震驚不已。

說完，英歌又補充道“我只是聽到腳步聲，有點好奇，出來瞅瞅，我先回去休息了。你想走自已走吧，我可不想惹事”揮揮衣袖，走了。

那女子，盯著英歌的背影，露出一臉複雜之色。“這個，倒是個識時務的”紅姐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冒出來，“看來這乖巧不是裝出來的，姐妹兩個已經被唬住了”

“我回來了，”洛洛一溜煙的跑進來，倒了一杯茶水，幾口下肚。“打探的怎麼樣了？”，落落一擦嘴角，“都弄清楚了，我在廚房碰到了一個五六歲的小姑娘，小鈺，這裡和我們猜想的差不多，表面上是舞坊，背地裡乾的都是噁心人的勾當”

說到這裡，洛洛一隻手緊握成拳，“小鈺和她姐姐，也是被人拐來的，她姐姐正值妙齡，被紅姐帶走了，小鈺年紀小，被安排在坊裡打雜。”

“我在院子裡，遇到了一個女子向我求救，她手腕上有紅色珊瑚手釧，和紅姐旁邊兩個姑娘手腕上所戴之物，一模一樣，可見事實並非如此。我明知是個套路，先沒有打草驚蛇。”

洛洛聽完，不禁說道“這幫人不僅兇殘，還真是狡黠。”“作惡之人，總會有報應的，人在做，天在看”英歌拍拍洛洛的小腦袋。

次日，英歌和洛洛被帶到紅姐面前，“我們坊裡有規矩，姑娘們也有不同的等級。這是為了更好地習舞，賺錢也是為了各位姐妹過的更好。”紅姐繼續洗腦。

見二人並無反應，紅姐咳嗽一聲，繼續說道“我知道你們姐妹，也是來尋親的，這年頭，外面世道太亂，你們兩個漂亮姑娘，多不安全，你們先安心待在這裡，你們的親人，我會幫忙去找的。”

見二人明顯被說動了，又得意的開口“我這裡有吃有住，還有眾多姐妹，多熱鬧，你們可願意？”這下英歌和洛洛齊齊點頭。紅姐笑盈盈地，“這就對了，雪媚，帶她們下去吧。”

那位叫雪媚的女子，赫然就是昨夜英歌碰到的那位，只見她迎著英歌詫異的目光，解釋道“紅姐，昨天只是試探一下二位，並無他意，畢竟都是自願的。如果不是真心想留下來之人，紅姐都讓她們離開了。你們透過了考驗，才可以留下來的。”

一連幾天，日子並無波瀾。這天，紅姐喚英歌過去。雪媚特意囑咐英歌沐浴更衣，又仔細裝扮以後，才領著人過去。

紅姐正陪著一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喝酒，那男人，見英歌過來，一雙眼睛便粘在了英歌身上。紅姐和雪媚，眼神一對碰，這就好辦了。“英歌，這位是王大人，你尋親之事，還要多靠王大人，鼎力相助啊。”

紅姐又對著英歌說道“還不快敬王大人一杯。”眼見英歌一動不動，紅姐臉上有點掛不住了，“王大人，英歌姑娘年紀還小，這是害羞了。大人見諒啊。”

“不妨不妨，能為美女效力，王某義不容辭啊。”英歌強忍著，才沒對那張胖臉，扇過去。心裡只盼著洛洛能早點回來。

紅姐識趣地，找個藉口下去了。英歌一巴掌，將豬頭大人拍暈在桌子上。“裝的累死本姑娘了。”

忽然外面響起一陣嘈雜之聲。幾聲槍響之後，洛洛破門而入，“師姐，沒事吧。”“我能有什麼事情，這傢伙倒是暈的夠快。”英歌又一巴掌拍在頭上。

很快，紅姐一行人都被帶到了大廳，眼見英歌和洛洛跟著一位軍官模樣的青年過來，“原來是你們這兩個死丫頭出賣老孃，看我不扒了你們的皮。”紅姐惡狠狠地說道。“你要扒了誰的皮，現在該害怕的人是你，”青年軍官開口了。

“買賣人口，賄賂官員，逼良為娼，哪一條不夠你死一次的？”“官爺，怕是你們弄錯了吧，我和鎮長也有些交情的，不如先稟告鎮長一聲也不遲啊。”說著對雪媚使使眼色。

雪媚上前，剛想去拉軍官，被一把槍頂著腦袋，退了回去。這下誰也不敢亂動了。“紅姐你這訊息也太不靈通了吧，你說的那位郝鎮長啊，昨晚已經因為收受賄賂，侵害女性，被關進大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