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神愛眾生

俗話說，靠山吃山，靠海吃海。這餘槐村，別的沒有，就是樹木繁多，夏天遠遠的望去，草木繁盛，不見屋頂。櫸木、楠木、榆木、黃花木、都是做傢俱的好原料，餘槐村也多有涉及。

年輕人，心眼子活，又受外面繁華世界所惑，這才動起了賣木材的心眼。丁大爺恨鐵不成鋼的說“帶領大傢伙發財是好事，倒騰木材也沒什麼，可是千不該萬不該，不能動神樹啊。這下好了，村裡被不乾淨的東西纏上了。”

說到這裡，丁大爺雙手使勁拍拍大腿，憤慨不已。“你是說，這怪物的出現，是因為得罪了神樹，現在樹神顯靈了？”洛洛是個好奇寶寶。

“明擺的事，我們村多少年都是無事發生，偏偏在砍了神樹以後，丟東西，可怕的怪物，都出現了，這就是得罪了神樹的下場啊。不行，我還要再去上炷香，讓神樹不要遷怒到我家。”

丁大爺神神叨叨地說著，抬腳走了。英歌一把拉起洛洛“走，我們也去看看。”到了那地方，只見，光禿禿的一圈樹樁了，但是隻看著剩下的樹樁，也能想象的到，那棵槐樹，是何其的繁茂。根據年輪，仍能看出起碼是棵幾百年的老樹了。

洛洛過去摸了一下，順勢一屁股坐在樹樁上“呵，真夠大的，果然是神樹啊。”丁大爺臉都變了，連忙上手去扯洛洛，“不可對神樹大人不敬啊！”又倒頭跪下，態度虔誠，嘴中唸叨“樹神大人，莫怪，神樹大人，莫怪”

洛洛望著丁大爺一副神神叨叨的樣子，輕掩嘴巴，胳膊肘捅捅旁邊的英歌，壓低聲音“師姐，依你之見，這神樹真的顯靈了。”“萬物有靈，天生地養，凡世間萬物有靈智者，皆可吸收天地之靈氣，日月之精華。久之，則成精，成怪，更有甚者，得道飛昇，不足為奇。”

“英歌姑娘說的對”這時丁大爺從地上爬起來，拍拍腿腳的灰“要我說啊，現在最要緊的，就是安撫神樹的怒火，祈求神樹的原諒啊。就是可惜，餘三那孩子，眼見木材能換錢，是一心帶著大夥砍樹，誰勸也不住”頓了頓又說“現在，除了我們幾個上了年紀的，還來拜拜神樹，其他人是沒有這個心了。”

丁大爺說完，也不再多言，揹著手，回家去了。英歌望著那佝僂的背影出神，洛洛拽住英歌袖口，撒嬌地開口“師姐，我們也去山上看看吧，說不定還能有新發現呢”

英歌知道，洛洛這孩子，是哪裡有熱鬧，就往哪裡湊。所幸現在村子裡除了這個樹樁，也沒有其他發現。於是，答應了洛洛，一同上山去了。

大片的樹木被砍伐，地面上只留下了一個個光禿禿的樹樁，觸目驚心。周圍的空氣彷彿都充滿了壓抑，整片樹林裡的生靈似乎都在為之嘆息。

“泰山倒嘍”遠遠地傳來一個男人粗獷的聲音，隨著聲音落地，一棵二三十米高的楊樹應聲倒地，“嘭”的一聲，地動山搖之感隨即撲來，群鳥驚慌失措的飛散。

與此同時，遠處的一個幽深山洞裡，跑進來一個怪模怪樣的小傢伙，“槐爺爺，他們又在砍樹了，如此下去，這可怎麼辦才好呀？”“膽大妄為的人，連我們最後的棲息地都不放過。今晚大家都出去，兩個紅衣女娃不足為懼。”

山洞中央的位置，是一個老者模樣的“人”，只是他的頭髮，是由千萬條枝條組成的。他沒有實體，像一個虛幻的影子，此刻眸子裡發出的幽幽綠光，在黑暗的山洞裡更顯慎人。

它的周圍，零散圍著很多小怪物，大多長著長觸手，頭上頂著長長的角，原來是一群尚未脫離本體的小樹妖。這個幽暗的山洞，原來是樹妖的老巢。

村裡的這些年輕人，此刻眼裡閃著狠絕的光，一次次用盡全身的力氣，狠狠地朝著樹幹砍去。彷彿他們眼前的，這不是一棵棵大樹，而是閃閃發光的錢財。

英歌不動聲色的看著，耳邊聽到的卻是這片大地之上的生靈痛苦的哀嚎。陰使，若想化解執念，就必須得有通萬物的能力。洛洛的兩隻小手緊握成拳，“師姐，我實在聽不下去了，這群人實在太過分了，我不管是什麼東西，由著他們去吧”

鶯歌卻輕輕地搖了搖頭，“可是很明顯，它們的報復也阻擋不了這群人的喪心病狂。上次那個小傢伙逃的太快了，還沒來得及問話，就不見影子了。

“它們不會坐視不理的，我有預感，今天晚上肯定有收穫”鶯歌衝著洛洛，狡黠地眨眨眼睛。當夜，烏雲密佈，天氣陰沉沉的，馬上就要下大雨了。

陣陣雷聲響起“哎呀，這是神樹震怒了，我們村怕是要大禍臨頭了”丁大爺坐在牆邊瑟瑟發抖。當第一滴雨點落在地上的時候，窗外又響起了那可怕的叫聲。

“來了”英歌洛洛對視一眼，點點頭，拉開了大門，屋裡的兩人，連頭也不敢抬。一群樹妖，張牙舞爪地，在村裡到處搞破壞，眼見兩個紅衣姑娘過來，小樹妖們一擁而上，明顯是將她們和村民看作了一丘之貉。

“我們不是來打架的，有事好商量，”英歌急忙開口。這群小樹妖卻不聽她的解釋，無數觸手從四面八方伸過來，二人急忙喚出鐮月刀。一場大戰正要拉開帷幕。

“慢著”一聲蒼老的聲音，從小樹妖們後面冒出來，英歌，定睛一看，神秘的神樹大人終於要現身了。只見一團影子幽幽的飄過來，分明就是山洞裡，小樹妖口中的槐爺爺。

只見他飄到英歌二人面前“陰使大人，多有得罪，還請見諒。”英歌洛洛互相回望一眼，“你認得我們？”洛洛開口。

“老朽活了600多年了，這天上地上的事情，知道的可不少”老槐樹語氣裡止不住的得意，停頓了一下之後，又開口“我深知自已早就到時間了，這次二位過來，是要帶我走嗎？”

此話一出，他身後的一群小樹妖可炸了鍋，“槐爺爺，您不能走，您走了，我們怎麼辦。”一個個，剛才還盛氣凌人的模樣，現在嘴巴癟癟的成了小可憐。

老槐樹望著一群小樹妖，綠色的眸子也盛滿了溫柔“陰使大人，現在我們家園被毀，這群孩子沒有容身之地，斗膽請大人出手相助啊”

“此事好辦，今夜之後，我會告訴他們，神樹震怒，唯有放下斧頭，愛護草木，神樹才願意庇護村莊。”英歌是樂意化解這場衝突的。

“那群人，利慾薰心，能這麼聽話嗎？”一個小樹妖提出了自已的疑問，其他的小樹妖“是呀，是呀”都在附和。“這個我自然有辦法。”洛洛被它們吵得都有點頭疼了，忙用手捂住耳朵。

“不過還需要看神樹大人的意願？”英歌故作神秘。“只要是為了這群小孩子，我什麼都願意。”老槐樹望著英歌，一臉視死如歸。

“那就好辦了”英歌說著，只見她雙手結印，嘴中默唸法訣，只見琉璃鐲中，射出一道光芒，直撲向老槐樹，它的影子慢慢消失了。小樹妖們嘴巴一癟，眼看著就要哭出來了。

“別哭別哭，孩子們，你們去神樹留下的樹樁那裡去看看，就明白了。”英歌眼眸含笑，眨眨眼睛。聽聞此話，一群小樹妖嘰嘰喳喳地又跑走了。

“終於走了，師姐，這幫小樹妖動靜真不小。”洛洛甩甩胳膊，搖晃著差點被吵暈的腦袋。“今晚它們動靜越大，明天事情更好收場。”英歌甩甩頭髮，“走了，回去睡覺。”

第二天，村子裡，男女老少，都趕著去看稀奇。“英歌姑娘她們，昨晚見到神樹大人了，神樹大人終於同意原諒我們了。快走，我們也去瞧瞧，”一個村民招呼著同伴。

只見神樹原來只剩下的，光禿禿的樹幹不見了，在原來的位置，一株小槐樹，抽出來枝椏。“神樹大人說了，只要你們不再砍伐樹木，愛護這山間的一草一木，它就不再懲罰你們。”

身著紅衣的少女，明豔動人，就像是神的使者。“我們不砍樹，怪物就不會出現了嗎？”這話是餘三問的，明顯在怪力亂神之下，昨晚也被嚇到了。

“這是自然，神樹大人，已經恢復神力，重塑本體了。所以你們以後但凡有什麼不恭敬，我也保不住你們了。”洛洛上前一步，衝著餘三說完，無奈地攤攤手。

在離開的路上，“師姐，你真的相信，那些人這麼輕易就被唬住了嗎？”英歌笑著搖搖頭“我自然還留有後手。人在利益面前，是無誠信可言的。所以我給那棵老槐樹留下了一道入夢令，凡是心存不善者，便可入他之夢。以神樹大人的手段，在夢裡，玩弄一下，也不為過。”

“師姐，你入世不久，也學壞了。”洛洛調侃，少女細眉一挑“這叫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世間萬物，冥冥之中，自有機緣。那老槐樹，時機未到，自可重修其道。世間微弱之生靈，剛毅朝向天際。冥冥之中，天道自是有情。

“各位公子，小姐，行行好，賞我幾文錢吧。”熙熙攘攘的大街，人來人往，在不起眼的牆角，幾個小乞丐，正蹲在那裡乞討。從長街這頭出現了一位失明少女，雙眼用白紗遮住，一隻長長的大辮子垂在胸前。

白皙的面板露出淡淡的粉色，薄唇輕抿。身形單薄，柺杖規律地敲擊著地面，幾個小乞丐看見了，“喬喬姐來嘍”年齡小一點的一位小孩，歡快地叫起來。剛站起來，想過去。

就被旁邊伸出的一把手，猛地扯住了“我說小虎，你可真虎啊，每次喬喬姐見我們幾個，都要給幾文錢。她家裡什麼情況，你是不清楚嗎？還看見喬喬姐，就往人家面前衝”

被拉住的小虎，不好意思的，撓撓腦袋，“大山哥，我沒有多想，我只是想和喬喬姐打個招呼。”兩人這邊正在說著呢，“噠噠噠噠”的柺杖聲逐漸近了。

一抬頭，一抹秀麗的身影，出現在眼前“你們哥倆在這聊啥呢？”是喬喬姐。說著，伸出手在衣袋裡掏出來幾文錢，“姐姐，這裡有三文錢，你們今天吃飯了沒？”“吃過了，吃過了，今天宋大人家裡施粥，我們一早就去領了。”名叫大山的孩子說著。

“對啊，對啊，喬喬姐，這錢你還是留著抓藥，看眼睛吧”小虎子也在一旁附和。“對呀對呀，你快收起來。”“我們現在送你去藥鋪吧”幾個小夥伴說著，牽著喬喬往藥鋪走去。

這裡是安潯鎮，富庶的江南小鎮。“師姐，這次這個地方可真不錯。”洛洛低頭咬一口，手中的糖葫蘆，樂呵呵地說道。“那是，這是好吃的好玩的多了去了，這下可隨了你的心意吧。”英歌摸摸孩子的頭，憐愛地笑笑。

“我可不喜歡那種偏僻的深山老林，還有吵得要命的小妖怪，還是這裡好，青瓦白牆，舟影波光。”洛洛轉了個圈，貪婪的呼吸一下，這江南水鄉的陣陣溼潤。

小孩子的心情全表現在臉上，眼見洛洛這麼開心，英歌也樂得自在。兩人有說有笑地走在街頭，和一個拄柺杖的姑娘擦肩而過，那姑娘走過的街道，似乎還留有陣陣幽香。

“嘻嘻嘻，不錯不錯，山美水美，人更美。”落落在一片煙雨朦朧中，陶醉了。英歌不動聲色地回過頭，盯著那姑娘的背影“好像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這夜，二人宿在了龍鳳閣，“不愧是富庶之地，這名字起的，夠大氣。”洛洛說著，把包袱往床上一扔，躺了上去。英歌拍拍孩子的腿“起來，洗把臉再睡，解解乏氣。”

夜深了，還有一間屋子的燭火未熄。就著燭光，喬喬取下了眼間的白紗，眼前隱隱約約有一道光亮，可是卻怎麼也看不清。喬喬心裡煩躁，想要用手去觸碰那光亮。“不要，”身後猛地竄出來一個人，抓住了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