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章 一雙慧眼

喬喬的手，沒有遭遇火焰的燒灼，而是落入了一雙寬厚的大手中。那人疼惜地用手磨搓一下那柔若無骨的小手，又像觸電般一樣，急急放手。

喬喬的眼神空洞，看不出什麼神情，可是兩團紅霞悄悄爬上了臉龐。“你什麼時候過來的？”喬喬開口。

“哦，我碰巧路過，看房子裡光還亮著，就想過來問問你，最近敷藥有沒有效果？”聽著他的話，喬喬也能想象出，眼前之人，正在一臉舉侷促地挫著雙手。

“陸大夫的藥用著不錯，我現在能感覺到一點光亮了。”“那就好，喬姑娘，你一定要堅持敷藥。”說完又痴盯著喬喬的臉，喬喬感受到了他的目光，轉過身。那人才忽然回過神來。

語氣有點慌亂地開口“那個，喬姑娘，你早點休息，我改日再來拜訪。”說完，步履匆匆走出屋子。

他沒回頭，不知道他背後的姑娘，此刻，笑靨如花。跌跌撞撞地走出院門，站在籬笆牆邊，孟朗都想給自已一巴掌，“孟朗啊孟朗，枉你還自稱膽大，面對喬喬，你的勇敢跑哪去了？”

這夜的龍鳳閣裡，洛洛睡得很安穩，一抹喬麗身影怔怔站在窗邊，是英歌。只見她手腕處的琉璃鐲，光芒隱隱閃動，這是此處有執念的徵兆，可是這次，好像有點不同尋常。它的身邊，還有其他氣息。“到底是什麼呢？又是出於何種目的呢？”英歌嘴裡呢喃。

孟公子的腳步聲，漸漸走遠了。喬喬收回目光，手摸著桌子邊緣，緩緩移動。“這是”她的手碰到了什麼東西。下一刻，喬喬，心領神會的笑了。開啟，拿起來一顆送到嘴邊，喬喬微眯起眼睛，涼涼的汁液，滲滿口腔。一股桃子特有的清甜之味，在口中爆開。

剛才孟朗就是站在這個位置，野桃是誰偷偷放下的，已經不言而喻了。而且這個孟朗每次過來，都要帶點喬喬喜歡的小玩意，也不知道他是從哪裡瞭解到這麼多喬喬的喜好的。這一夜，幾家歡喜幾家愁啊。

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透過窗戶的時候，英歌一把掀開洛洛的被子，“小賴蟲，快起床了，帶你去享受一下安潯的早餐哦”聞言，洛洛的雙眼，像啟動了什麼開關一樣，自動睜開。這副模樣，落在英歌眼裡，活脫脫一個小吃貨。

有皮薄肉嫩、味美湯鮮的小餛飩，包裹著各種配菜的糯米飯糰，還有讓人垂涎欲滴的小籠包，以及別緻鮮美的豆腐腦，搭配各色形狀各異的糕點。讓人眼花繚亂，洛洛的眼睛一時都不知道該往哪裡瞄了。

當洛洛還沉浸在美食中無法自拔的時候，一旁的英歌，敏銳的察覺到，一絲不同尋常的氣息。對面是幾個衣衫襤褸的小乞丐，眼神直勾勾地盯著她們手中的食物，最小的那個孩子忍不住嚥了咽口水。。

英歌招招手，示意他們過來，幾個小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相推推搡搡。望著對面天仙一樣的紅衣姑娘，低頭看看自已身上的破衣爛衫，一股道不明的難堪，縈繞在幾個小男孩心頭。

洛洛注意到，師姐招手了，幾個小孩還在磨磨蹭蹭，揚聲一喊“就是你們三個人快過來啊，”為首的大山瞅著和洛洛約莫差不多大，聽到女孩兒甜美的聲音，放鬆不少，帶著兩個小孩走了過來。

“餓了吧，坐下，一起吃吧”英歌衝著幾個小孩子笑笑，洛洛身子朝著英歌靠一靠，讓出位置。或許是感受到了兩人的善意，幾個小孩也不再扭捏。坐下，大口大口的吃起來。

洛洛手撐在桌子上，笑眯眯地看著他們吃飯，見桌子上的食物不多了，轉身叫了聲“小二，再上三籠包子”英歌默不作聲地坐在一旁，認真感受這股氣息，離得近了，完全可以確認，就是這三個小孩身上的。可是看這三個孩子的樣子，又不像。一時之間，英歌也有點拿不定主意。

吃飽喝足了，三個小孩心滿意足的打著飽嗝，小虎憨憨地開口“吃飽肚子，真幸福啊。”“哈哈哈哈”聞言，一桌子的人都笑了。小虎有點不知所措地撓撓頭，也一起笑起來。

難得吃了個肚飽，大山帶著小龍和小虎，在大街上溜達。“喬喬姐姐，是喬喬姐姐。”忽然一旁小虎愉快地喊出聲來。三人一擁而上，圍在喬喬身邊。

喬喬笑盈盈地，照例拿出三文錢給他們。這次三人卻不約而同的，說什麼也不要了。實在推辭不過，喬喬只好做出收起來的樣子，偷偷把錢塞進了，離她最近的小虎口袋裡。

“喬喬姐姐，孟大哥什麼時候回來啊？好長時間沒見到他了。你們關係那麼好，他有沒有來看你啊”大山開口。喬喬輕輕地搖搖頭“你們也想孟大哥了。”又壓低聲音說道“我也想他啊，不過很快，見面的日子就到了。”

大山覺得這樣的喬喬姐有點陌生，又想到，應該是太想念孟大哥了吧。畢竟當初喬喬姐流落到安潯，還是孟大哥救了她。後來孟大哥還為了喬喬姐，拒絕了鎮長的聯姻。大家都說，喬喬姐和孟大哥是一對。

大山不知道，什麼叫一對。他只覺得，喬喬姐是好人，孟大哥也是好人，好人就應該和好人在一起。

今晚的安潯鎮，烏雲壓頂，隱隱透露出一絲不安，英歌站在窗前，卻看不出，這不安來自哪裡。第二天，天不亮，英歌就被大山的哭聲吵醒了。

“昨晚我迷迷糊糊看到小虎出去了，我以為他是起夜去了，也沒在意，就繼續睡了。可是，等到早上，也沒看到小虎的影子。平常去的地方都找遍了，也沒找到。”

大山哭哭啼啼地說“都怪我，如果我昨晚陪他去就好了”說到這裡，哭的更大聲了。小龍在一旁，也抹著眼淚，小手輕輕拍著大山的背。

事情到這裡，就變得太奇怪了。一個小乞丐，誰會對他不利呢？再說了，這好端端的一個孩子，也不可能憑空消失。

英歌眉頭緊鎖，看來得問問師父了。召喚出冥蝶，這是陰使用的通訊工具，常用來傳遞訊息。英歌將這裡發生的事情，都讓冥蝶帶給了師父。

果然，不多時，師父的回信就到了，只是順帶著，還捎來一本書。英歌洛洛，面面相覷，“這是師父，他老人家，嫌棄我們不讀書嗎？”洛洛疑惑地開口。

額，這下輪到英歌無語了。師父當然不是在說自已的寶貝徒弟，不讀書了。俗話說，世界之大，無奇不有。尤其是陰使，面對的都不是尋常之事，更需要獲取更多的見聞。

這本《光怪陸離》，是世代陰使所傳承的古書，裡面記載了各地的奇聞異事。師父的意思，是讓她們在書裡，找找答案。

眼下也沒有別的線索，英歌洛洛只好兵分兩路，洛洛跟著大山，去破廟，尋找線索。英歌，在書裡，搜尋蛛絲馬跡。

在破廟外面的土地上，果然看到有一個小孩的腳印，從裡面走出來，走到草叢旁邊，就消失不見了。“你怎麼確定，這是小虎的腳印？”洛洛開口問大山，

“這很簡單，我們都知道，小虎的腳印，比我們其他人的腳印都要完整，是因為他是個扁平足，還容易摔跤。”這是鎮上的陸大夫說的，

洛洛點點頭，看來，大山說的可信。只是這離奇消失的腳印，洛洛一時也摸不著頭腦。只能等見到師姐再商量對策了。

“我有發現”洛洛英歌一見面，齊聲說，“你先說”又是異口同聲。“洛洛，你先說，”“師姐，恐怕不是常人做案，那小虎的腳印，是憑空消失的，這點可以確定。”

“我也發現，書中自有黃金屋，自是有道理。《光怪陸離》裡面記載，太谷之中，有一種幽蘭。味道清新，花開不敗。神奇的是，它的味道，有一種致幻的能力。

而且書中形容的這種味道，我很確定我曾經在一個人的身上聞到過。“師姐，你的意思是說—喬喬”洛洛口中輕輕吐出一個名字。

“怎麼你也發現，她有一些反常之舉嗎？洛洛搖搖頭“今天我和大山他們出去的時候，一路上聽他說的最多的就是這個喬喬，如果她只是一個尋常，善心的姑娘，倒好。但是她有一個特別奇怪的地方”

“是什麼？”英歌追問。“每天，大山他們總會有機會和她碰面，這本沒有什麼尋常。可是有時候因為下雨之類的壞天氣，連大山他們都在廟裡不出來，這種時候，這位喬姑娘會出現在破廟裡，每次都要給他們三文錢。”

“三文錢，借命錢。通常都是扔在路上的錢，誰借到，就視作同意借命。可是這是主動給的，而且數字是三，三就是散，雖不至於斃命。可是它借的，是人的三魂七魄中的三魂。”

說到這裡，英歌的眼睛微微一眯，看樣子，該去會會這個喬姑娘了。“你們要去喬喬姐家？小虎會在她家嗎？哎呀，我怎麼沒想到這個，小虎一向是最喜歡喬喬姐的，說不定跑她家玩去了呢，走走走，我帶路”

大山話音剛落，人已經跑出了院子。英歌二人緊隨其後。不多時，一座古樸的小竹樓出現在她們眼前。

“喬喬姐，喬喬姐，小虎在你家嗎？我來找他。”大山一進門就大聲喊著。空蕩蕩的聲音，在院子裡迴盪。很明顯，主人不在家。

英歌一推門，嘩啦一聲，門開了，並未沒上鎖。屋內的陳設簡陋，房間也打掃的一塵不染。不過眼尖的英歌還是在地板上有了新發現。

那是小小的一片葉子，落在了桌子底下，所以打掃房間的人，沒有注意到它。“我知道，這是山裡野毛桃的葉子，我們餓的時候，經常吃它充飢，可是那地方很遠，喬喬姐眼睛又看不見，這葉子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呢？”大山有點疑惑。

“快，我們現在就去找桃子”英歌一把扯開房門，大步走了出去。“真是奇怪，不是找小虎嗎？怎麼又找桃子了？”大山疑惑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喬喬姐姐，來這裡做什麼啊？你想吃桃子嗎？我給你摘。”小虎說著，做勢就要爬樹。“姐姐不吃桃子，你不是想見孟大哥嗎？我帶你去。”大大咧咧的小虎沒聽出，喬喬聲音中帶著一絲陰狠。

“到了，就是這裡。”眼見只有一片竹林，小虎什麼也看不到。正要開口，忽然他嚇的捂住了嘴巴。那是一動不動的孟大哥，在不遠處直挺挺地立著。

他想跑，眼前的一幕徹底衝破了一個孩子心理防線。他的雙腿是軟的，怎麼也使不上勁。只見喬喬的手，就要伸過來了。“住手”一把白色的廉月刀飛了過來。

“誰也別想阻攔我。”喬喬的手裡多了一根鞭子。直面朝著英歌撲來，英歌，飛身一閃，接住廉月刀。不再多言，竹林裡，一時之間，竹影亂飛，二人一招一式，你來我往，好不熱鬧。

洛洛乘機把小虎拉到身邊“師姐，小虎在我這裡了，他很安全。”聞言，喬喬又想衝著洛洛過來，英歌沒給她機會。

用廉月刀牽制住喬喬“太谷後人，你還不停手嗎？”喬喬臉色一變。“你怎知。”英歌笑著解釋“太谷突遭異變，傳言只有一女逃出，那人就是你吧。你身上的味道，就是幽蘭花香，瞞不過我的。”

“喬喬姐姐，這是怎麼回事？是你帶走了小虎？”大山不可置信地開口。聽到這話，一絲愧疚浮上喬喬的臉，低聲辯解“我只是想借他三魂，讓孟大哥復活。”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原來當初，孟朗收留了落難的喬喬，也為了她，拒不成婚。正當二人郎有情妾有意，想約定終身時。孟朗突患重病，不治而亡。喬喬痛不欲生，決心隱藏孟朗死訊。

後來甚至不惜用自已雙眼獻祭，保全了孟朗肉身和七魄。又打算利用太谷禁術，借用三魂，復活孟朗。借魂之事，現在剛好被英歌她們打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