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戰火的硝煙散去,滿目瘡痍的大地又留下多少傳說。有些英雄是沉默的,隱入塵煙,消於人群。身形消散之後,多少忠魂依然不散,他們困於世間,在等待一個黎明,需要陰使前去引渡。

“我想吃一碗臭豆腐”青年打破了屋裡的沉默,是啊,這一碗臭豆腐不僅養活了他們一家三口,也是縈繞在心口的鄉味。“那個,其實我有打包一份回來哦”洛洛笑嘻嘻的開口。真拿小吃貨沒有辦法,季嚮明自然是享受不到美食的,不過英歌願意為他開特例,少女芊手一揮,對著古鏡唸唸有詞,再睜眼,已是身處鏡中世界了。

還是熟悉的街角,川凌依然是一副熱鬧非凡的景象。不遠處,那熟悉的小攤,熟悉的味道,親切的身影。這是,青年三步並作兩步走過去,“大娘,來三份臭豆腐”英歌上前拉住青年衣角,順勢坐在了板凳上,“好嘞,姑娘你們先坐,臭豆腐馬上就好”季大娘熱情的招呼道。

“娘,娘,我放學了,”遠處一道少年清亮的聲音傳來,話畢,一個雙眼有神的少年出現在小攤前,這是讀書時期的季嚮明,“娘,今天新學了一首詩,我背給您聽,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季大娘一邊手底下忙活著,一邊聽著笑著。

等到背詩的少年,熟絡的端著碗過來時,英歌敲敲桌子,終於讓旁邊呆愣了半天的青年回過神來,“多陪陪你母親和妹妹,不忘初心,做個有用的人。”少年聽著這有點摸不著頭腦的話,眼神頓了一下,還是笑呵呵的點頭,“會的,這位大哥,我們校長說了,少年,就應該懷抱希望,永遠向上。”

“真好,真好啊,不知是不是碗裡的辣椒太辣了,最後青年摘下眼睛,用衣袖慢慢擦拭,惹得小攤的老闆,多看了幾眼。等季大娘忙活完剛出鍋的臭豆腐,再抬眼,青年和兩個姑娘已經不見蹤影了。忘生館裡,青年一臉釋然,“能再吃碗娘做的臭豆腐,我心願已了,無牽無掛了。英歌洛洛望向,點點頭,時候到了。

今天是娘和哥哥去世的第三年,桂兒照例帶著糕點去祭拜。“娘,哥哥走後,你傷心過度,也去了,後來我等啊等,只等到了一件哥哥染血的長衫,那還是你親手縫的,哥哥上學時,補丁最少的衣服了。我不敢給哥哥立衣冠琢,只能偷偷把那件長衫埋在這裡,黃泉路上,你們也可以做個伴了。”女孩說著,抹抹眼淚,沒留意到手腕上,母親留給她的鐲子,閃現了一星光芒。

血脈相連之人,就算走散,也會有重聚之時。我們所要做的就是靜待時機,花開花落終有時。洛洛對季嚮明常唸的詩,充滿好奇,拉著英歌,搖頭晃腦的學了好幾天。

“不行了,我的腦袋受不了了,我要出去轉轉,”這天洛洛正襟危坐了沒有多久,不安分的嚮往外跑,英歌也不勉強她,下巴微抬,示意她出去玩吧。

得了首肯的洛洛,腳下生風似的跑出去了,嘻嘻,還是外面更好玩一點。她右手一串糖葫蘆,左手拎著剛買的小木馬,忽然望見前面圍著不少人,嘰嘰喳喳的不知道在議論什麼。

這個熱鬧,我洛洛是必須湊啊,只見一個小腦袋,憑著靈活的走位,一眨眼就擠到了前面。一則畫著青年男子畫像的告示映入眼簾,洛洛端詳一番,“相貌也算英俊,他犯了何罪?”

旁邊的小哥接話“小姑娘看人可不能只看外貌,這書生相貌的人,可是個惡貫滿盈的土匪頭子。”“啊,這個看著可真不像啊”可不是嘛,幾年前才聽說江湖上有“玉面書生”這號人物,這不後來囂張至極,敢搶軍爺的東西,這不就被收拾了嗎。

入夜,洛洛難得安安靜靜的陪英歌看書,“請問,二位姑娘,這裡是何處,我不知怎麼就來到了貴府,多有討擾。”一道聲音響起,伏在桌案上了二人齊齊抬頭,“咦,你不是那個剛被絞殺的土匪頭子”驚覺自已失言,洛洛飛快捂住了自已的嘴巴。

“不打緊不打緊,對於我的結局,自然是知曉的,不過唯有一事,縈繞心頭,時時放不下”,身材消瘦的青年,開啟手中的扇子輕搖。

不妨直說,“我想知道這匹軍火的下落,到底是我哪步失算,才落得如此下場”青年重重合上扇子,眼露兇光。

“這個”英歌洛洛面面相覷,“到如今,還執著這個,有用嗎?”“當然有用,想我機關算盡,也沒料到這一步,我心有不甘。”

英歌搖搖頭,不再言語,輕抬雙手,古鏡發出光芒。張帥府裡,幾個身著軍裝的人,一臉凝重的坐在桌前。“這個狗屁的玉面書生也太狂了,仗著腦瓜子靈光一點,敢打臺莊,還殺了那麼多百姓,老子咽不下這口氣,大帥,給俺一隊人馬,給老百姓報仇啊”一位滿臉絡腮鬍子的中年男人使勁一拍桌子,憤憤喊道。

被稱作大帥的是一位約莫四十出頭的男人,擺擺手,示意對方先坐下。“這個玉面書生,我們肯定要打,可是問題是怎麼打,他們佔據的地方,俗稱一線天,背靠上南山峭壁,西鄰淮河,地形錯綜複雜,易守難攻。

“大帥,我有一計,或許可以試試。”桌子右邊一直沉默的青年軍官開口。“有就是有還或許可以試試,絡腮鬍子小聲嘟囔一句。青年軍官瞥了他一眼並不理會,“說”大帥發話了。

“玉面書生現在剛搶了臺莊,真是得意之時,我們可以假裝強襲一次,然後假裝不敵撤回。再趁機放出風聲,說要運一批軍火過來,提升裝備,再次反攻。”

“嚇不到他怎麼辦,萬一他小心謹慎就是不出來呢?”有人反問道。“所以啊,第一次攻打要表演的好,要真實,就讓大鬍子去,這小子一開口,估計罵的那個玉面書生成抱頭書生了”眾人哈哈一笑,氣氛終於不再沉重了。

“還有,這風聲怎麼放出去,最好是經落仙院的姑娘之口。我知道這幫一線天的土匪,以那個二當家的之流,平時最喜歡逛這些燈紅酒綠之地,說不定還有熟識的姑娘,我帶幾個兄弟,去撬一撬那老鴇的嘴。”青年軍官繼續說道。思慮再三,大帥終於開口,“可以一試,大家按照這個方案各自準備吧。”

場景一轉,在紅燈籠的映照下,“落仙院”三個字,在夜幕中,格外引人注目。幾個穿著綢緞長袍卻明顯於自已身段不符的男人,互相調笑著走了進去。“金大爺,您可是好久沒來了,”眼尖的老鴇迎上去調笑。“叫綺紅姑娘過來,這點夠不夠。為首的男人掏出幾塊銀元,塞到老鴇手中,“夠了,夠了,幾位爺先喝著,我馬上去叫人啊”

幾杯酒下肚,又有溫香玉軟在懷,二當家的明顯有點飄飄然了,綺紅端詳著手中剛得的翡翠手鐲,愛不釋手,“瞧你那小樣,放心吧,現在我們的老大,那是足智多謀,都吃下了一個臺莊了,再吃一個霖回也不在話下,上次那群霖回當兵的過來攻山寨,被老子打的屁滾尿流的逃走了。”二當家一副洋洋得意的樣子。

綺紅眼睛一轉,不動聲色的斟了好幾杯酒,“金爺現在真是厲害,不過我聽說,霖回的張大帥,已經購買了軍火,我害怕對你們不利。”聽聞此話,二當家臉色一變,抓住綺紅的手,厲聲道“此話當真”我是聽琉繡講的,她有一個表哥,在霖回當兵,叮囑她,最近不要出門,有大事發生,還說誰能在剿匪戰中獲得玉面書生首級,發整整三百元大洋呢,琉繡表哥許諾,要掙大洋給她贖身呢。綺紅蹙著眉毛,抽了抽手。

聽聞此話,二當家是一刻也坐不住了,匆匆收拾東西,就往山上趕。“哈哈,原來如此,我明白了,還是怪我太心急,竟然沒有看穿,這麼簡單的計謀。”玉面書生苦笑一聲。

“你早已被利益矇蔽了雙眼,到最後一刻的執念,也是殺人放火,這次,活該你栽了”洛洛搶先出聲。

哈哈哈哈哈,在一陣幽幽的笑聲中,一隻布老虎憑空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