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課鈴響後,我急忙坐回自已的位置上,疼痛使得我快無法支撐住我的身體了。

“你怎麼了,他們又打你了?”王琳問道。

我本不想理會,我的大腦被今天早上發生的事佔據著。但出於禮貌,我還是回了一句。

“沒事的,不用擔心。”我努力地擠出了一個微笑。她見狀也不再多問。而我的思緒再次回到父親說的話。

……可能有和我結婚的念頭,我準備再過幾個星期舉辦婚禮……

結婚嗎?明明離婚才不到兩年,原來婚姻都這麼兒戲嗎?我在心裡想道。

結婚本就是虛假的,自私的。而婚姻只不過是世人為了滿足自已的佔有慾和維護自已的利益所鑄成的枷鎖。這也就是為什麼,一旦離了婚,曾經相愛的兩人就會像仇人一樣,不從對方身咬下塊肉來,就不善罷甘休。

我努力地回憶著先前幸福的記憶,可它們卻是遺失在了時間長河中,想再找回來,無異於大海撈針。

但我還是想起了一些。

只記得那天我們在草地上野炊。一陣微風吹過來,大部分野草都隨風而動,風中還夾雜著一些蒲公英的種子。我望著正在喊我們過去的母親,我和父親相視一笑,他粗大的手牽住我拿著野花的小手。那時我還很小,但這的確是最讓我記憶猶新的回憶了。

我將野花插進母親黑髮間的縫隙,使花正好穩穩地戴在母親的頭上。那時我認為她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隨後,父親就開始講述他的笑話。這曾是他最拿手的。我和母親常被他逗得開懷大笑。在一片歡聲笑語中,我們度過了那個陽光明媚的下午。

我甚至還記得,在回去的路上,我問了這樣一個單純又可笑的問題。

“媽媽,你會永遠愛我嗎?”

“當然會呢!我會永遠愛你的。”說著她伸出手掐了掐我的胳肢窩,我被她弄得咯咯笑。那時我從未想過我們會分開。

記憶又輾轉到他們離婚前的最後一個睌上。

那天的雨格外的大,雨大得似乎要把世間的一切都沖刷乾淨。雷在陰雲中沉悶地響。但雷聲在卻遮掩不了他們爭吵的聲音。

爭吵不是突然發生的,而是發生在他們交談之後。

“可以再給我一次機會嗎?”我聽出了這是母親的聲音。

“哼!你不要再講了,我是不會原諒你的!”

“那孩子呢?孩子怎麼辦!”

“孩子我自然是不會給你的,他沒有你這樣的媽。”父親平靜地說道。

“不,你必須把孩子給我,其餘我什麼都不要,我只要孩子。”母親突然變得激動。

“要不是你的錯,我們之間根本不會這樣!”父親暴跳如雷地說道。

………

之後便是無休止的爭吵。

正準備上廁所的我在門後聽得一清二楚,我呆在原地,不敢轉動握著的門把手,我不敢進去。

上完廁所的我竟鬼使神差地回到了我的房間。我躺在床上,聆聽著他們的爭吵。

我第一次意識到,原來人是如此的虛偽,原來人皮之下,竟是那樣骯髒。昔日的美好景象在這暴風雨下被沖刷殆盡,只剩下冰冷的人性了。

爭吵是在一聲關門聲中結束的。

自那天起,母親再也沒有踏進過這幢房子了。

第二天早上,我沒有詢問父親。我們倆都心知肚明。

睌上,父親告訴我他同母親離婚了。

在往後的一年中,父親每天都喝得爛醉如泥,脾氣也在一天天變壞,開始對我不耐煩,我常常聽到他懊悔將我留在身邊。

鈴聲將我從回憶中撈起,再次將我置身於現實中。

媽媽,你會永遠愛我嗎……

當然,我會永遠愛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