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四節

我被一聲巨響驚醒。

原來是有本書掉了。

我從床上起來，坐在床沿。昨晚的夢境將我籠罩在一股巨大的無力感中，關於夢境中的一切，我都記不清了。可感覺卻真實地留了下來。

我看了眼鬧鐘，竟才五點半，我將原來設好的鬧鈴關掉。

天依舊如往常一樣黑，外面的燈光滲進窗來，我沐浴在其中。

我將落地的書撿起，剛好還有些內容沒看完，再看了眼還書日期，只剩一兩天了，於是我便藉著路燈，享受完了這本佳作。

等到六點整時，我便去洗漱和準備早點。

讓我意外的是，今天的父親格外精緻，至少相較於平時，是這樣的。當我端出剩飯準備吃時，他甚至叫我過去和他一起吃點。

“小靜啊，爸有件事想和你說一下。”邊說著他就邊給我盛面。

我已經很久沒聽到他這麼叫我了。

“你爸我呢，最近認識了一個阿姨，可能有想和我結婚的念頭，待會我就要和她去拍一下結婚照，下午就可以拿到結婚證了。我想再過幾個星期，我們就辦婚禮。”他眉飛色舞地說著，甚至閉上眼開始想象未來的生活。

我的呼吸聲逐漸變得粗重。

他看著我這個模樣，突然把準備給我的麵條往我身後丟去。

碗連同我一起，被摔得四分五裂。

“你這是什麼態度，不同意嗎！我告訴你，你那個該死的媽早就不知道和哪個野男人跑了。再說我已經離婚了，就沒必要再念及以前了。早知道當初就該把你丟給你媽，省得整天礙我的眼。滾去上學！”

我木訥地起身，回房間拿上書包，走出了家門。

“滾得越遠越好，最好別再回來！”身後傳來父親的吼叫，隨後是重重的關門聲。

鄰居們早已習慣，但還是傳抱怨的聲音。

“真是的，大清早還讓不讓人睡覺了！哎呀，親愛的，煩死了！”耳旁傳來嬌滴滴的女聲，隨後便有幾聲難聽的粗話從隔壁房間傳出。

“阿彌陀佛，阿彌陀佛。罪過，罪過。”一位經過我身邊的老人低頭念道。

我如同行屍走肉般行走在大街上，周圍嘈雜的聲音都爭先恐後地湧入我的耳朵，我拼命忍受著這些聲響，努力讓自已的心平靜下來，可我發現我做不到。

忽然，一雙大手搭在我的肩上，還沒等我反應過來，我就被五六個人連推帶擠地推進了一個死衚衕。

我的肚子突然捱上了一腳。

還沒等我捂著肚子站起來時，就有個人揪住我的頭髮，隨後，一把冰冷的小刀架在了我的脖子上。

“拿錢！”人群中的一個人說。

“我，我真的沒有錢。”

“大哥，他有，他肯定有。”那個人身後的一個人說道，我看了他一眼，原來是昨天早上來的那個小混混。

“把他書包拿來。”那個人命令道。

霎時間，我的雙手被控制住，我想反抗，可是小刀卻是抵住了我的下巴，我一驚，我甚至能感覺到我的血液在刀身上跳動。

“別動，刀可沒長眼。”拿刀的那個人冷冷地說道。

書包被取了下來，一個黃毛將書包中的書盡數倒了出來，隨後在書堆中一頓翻找，最後在書堆中找到了五十元，他將這五十元交給了他的大哥。

“五十？這麼點，你他媽敢玩老子！”

又是一拳轟在胸口上。我只感覺天旋地轉，先前嘈雜的聲音已經聽不見了。

“下次，記得給我多帶點，要不然，你的小命我就收下了。”

“知，知道了，我知道了。”

我被推倒在地，之後他們每人又補了一腳。

等他們走後，我忍著疼痛，將地上散落的書一本一本撿起，有些已經爛了，有些則不見了。待收拾好後，我扶著牆從死衚衕中走出，看到衚衕口的桂花樹時，我愣住了。

這是，昨天王琳走進的那個衚衕。

昨晚我看著她走了進去，並在周圍聞到了濃郁的桂花香，而方圓幾里再無別的桂花樹了。

是我記錯了？

不，不會錯的。就是這個死衚衕。

她騙了我。

你相信我嗎……

她的聲音在腦海中迴盪。

我甩了甩頭，想保持清醒。

我走出衚衕，外面已經是車水馬龍，我想我已經遲到了。

當我趕到學校時，教室外已經空無一人，教室中傳來老師講課的聲音。

我忐忑地說了聲報告。

“還知道來呢？不看看現在幾點了。”當她看到我頭上的傷時，說：“又去打架！一天到晚淨給我惹麻煩我，給我到後面站去。”

我只好拖著一身傷站在了後面。

王琳投來了關切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