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與人最遠的距離是什麼?

可能是旋轉木馬,彼此追逐,但永遠只有那可悲的距離。

但對於肖自在而言,最大的距離就是我想找人,但卻迷了路。

十二年未曾外出,初次出門,有沒有前世的GPS導航,肖自在顯然迷失了方向,不過他並未就此混亂,而是一直朝著一個方向前進,終於在三日後,這才看到了一處客棧。

荒郊野嶺能夠找到一處客棧,已然是極為不錯,所以他倒也沒有其他糾結之處,打算暫做歇息一番,隨後問問路,當然若是能指出周遭的一些山賊之類的,就更好了。

思索著,肖自在已然來到了客棧之中,隨著木門被推開,咔吱之聲不斷傳來,有些令人牙酸,有些年久失修。

雖然大門顯得老舊了些,但內部的裝潢倒還算不錯,但桌面之上一道道刀刻斧鑿的痕跡顯然預示著此地曾發生過不少的爭鬥。

不過肖自在並未在意,他行了三日三夜,雖然有乾糧充飢,但也僅僅是充飢而已,味道屬實一言難盡,這三日他嘴裡都快淡出鳥來了。

“客官,您吃點什麼?”

肖自在剛剛走入,便是一個身著麻衣的店小二諂媚的走上前來,很是熱切。

“有什麼特色都拿上來吧。”

肖自在微微一笑,溫潤而平靜,好似一塊溫玉,令人如沐春風,說著便是拿出銀兩放在桌面之上。

見得桌面上的銀兩,那小二頓時眼光微閃,當即便是含笑應聲,嘴上的笑意也是愈發濃郁。

“得嘞!絕對讓您滿意!”

說著,便是前往廚房之中。

肖自在雖然是佛門出身,但卻是俗家弟子,不忌葷腥,甚至尋常佛門也是如此,他們只是忌諱刺激性的食物,比如大蒜。

佛門認為食用大蒜之後,這種氣味會沾染佛堂,有損清譽,故而禁止,至於肉食之類倒是無有禁忌。

當今天下尚武,武道興盛,其中修武之人對於自身的養分攝入更是巨大,而對於古代,肉類自然便是其中最主要的養分來源,乃是武道基礎。

做完這些之後,肖自在便是將眸光看向周遭,他眼眸平靜,自從來到這處客棧之時,便是察覺到了異樣所在,這顯然不是尋常人住宿的地點,乃是江湖中人的匯聚之地。

客棧之中,不乏一眾攜帶兵刃利器者,更有的人甚至手中的兵刃之上還有這未曾乾涸的血痂,一個個身上煞氣濃郁,血腥氣刺鼻。

與之相比,氣質溫潤,儒雅隨和的肖自在倒是成了此地唯一的異類。

他的氣息與在場之人截然不同,如有陰溝之中的棉花球一般,顯眼又刺目。

所以,在肖自在觀察他們的時候,周遭的人,也一併將眸光注視在了肖自在的身上,顯然對於肖自在有些拿捏不住。

對方屬實太過溫潤,好似大戶人家的翩翩公子一般,不諳世事,但若對方真是一個養尊處優多年的貴公子,如此突然的來到此地,還如此的平淡自若,顯然有些不正常。

正因如此,在場之人,倒也並未對肖自在多有言語,畢竟畢竟江湖中人最為重要的便是愛惜性命,尤其是如肖自在這種極為特殊的存在,往往都有著不俗之處,若無十全把握,沒人願意與對方出手。

不過一會小二便是端著一盤盤菜餚送上桌來,一時間菜香與肉香交織,令人食指大動,同樣在香氣的飄散下,那因肖自在到來而有所凝固的氣氛也被逐漸緩和,在場的眾人再度開始了吆喝討論之中。

肖自在夾起一口菜放入口中,味道算不得多好吃,但比之自已所吃的乾糧相比,已然是超出數倍,算得上是珍饈。

肖自在一邊吃著飯菜,一遍打量著周圍之人,思索著其中是否有人能讓自已飽餐一頓。

“聽說了麼,前一陣子,福威鏢局遭受未知高手重創,總鏢頭林震南更是身死其中,滿門之中唯有其子林平之僥倖逃過一劫。”

有人不禁出聲,言辭感慨。

“福威鏢局!?真的假的,我若記得沒錯的話,林家可是有著辟邪劍譜的,傳聞此劍法迅捷如雷,快如閃電,曾威震天下,縱橫江湖一時,誰人如此之強,竟然能擊殺身懷辟邪劍法的林震南!?”

此話一出,頓時便是引起了在場之人的驚異,當即便是有人出聲,滿是不可思議。

“哼,林家早就落寞了,若是說數十年前,林遠圖尚在之時,自是無人敢覬覦,但自林遠圖之後,其後代似乎無法將辟邪劍法修持成功,這才招人覬覦,不過想來也是活該,辟邪劍法何等絕世,竟然辱沒於這等廢物手中,合該被人盯上!”

“這滿門,被滅的好啊!”

有人冷笑出言,言辭譏諷,不止是他,在場的不少人也是認為如此,顯然對於福威鏢局如今的悽慘下場很是幸災樂禍,畢竟在他們看來,擁有這般神功卻不會使用,還不如交給他們,也好過如此浪費這門神功。

“倒是可惜了,據說那林平之逃的著實隱蔽,據說青城派餘滄海對於這辟邪劍法極為眼熱,已然發動門下弟子前往尋找,也不知如今如何了……”

“嘿嘿,誰知道呢,那小子是林家唯一的血脈,若尋辟邪劍法,必尋林平之,或許我們也該去湊湊熱鬧?”

在場之人你一眼我一語,說的不亦樂乎,彷彿下一刻,便能抓到林平之,修持辟邪劍法,走上醒握殺人刀,醉臥美人膝的生活一般。

不遠處,肖自在面色平靜,他傾聽者周遭之人談論,慢條斯理的吃著面前的食物,似在思索。

“辟邪劍法麼……”

如此一來,或許我的位置應該不算太過偏頗。

透過眾人的言談,肖自在以此反推出自身所處的位置,眼神看著周遭的幾人,不禁勾勒起一抹笑意。

這幾個人,還不錯,算得上開胃菜。

不過正當他思索之時,陡然間,只見客棧的大門再度被開啟,只見一道身影慌亂的跑了進來,對方身著破爛,渾身上下,滿是泥汙,充斥著惡臭,當即便是引得在場之人頻頻皺眉,眼神不善。

但那身影卻是根本不顧周遭之人的面色,眼神有些惶恐的朝遠處跑去,彷彿在躲著什麼一般。

然而下一刻,一道冷冽之聲,已然傳遞而來。

繼而客棧大門陡然崩碎,一道蒼老的駝背身影冷笑著邁步兒來,他手持木杖,臉上盡是一塊塊肉瘤與麻子,有些瘮人。

“林平之,你往哪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