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下水道

“你如果不出現，那我的腦袋已經被他活活割下了。我應該謝謝你。”

“可是，我還是有些生氣”

陸昊有些顫抖地呼了一口氣，拖著步子走到信使身前，舉起拳頭在信使的擋在身前的黑色巨劍上無力地打了一下，隨即兩眼一翻，身體一軟倒在了信使的身上。

不知過了多久，陸昊感覺到一縷陽光射在臉上，那股溫暖輕柔地將他喚醒。

接著一股幾乎要苦到舌根的苦味讓他用力抿住嘴，把還在用力往他嘴裡杵的湯勺擋在嘴邊。

蕾歐娜輕咦了一聲，隨即驚喜地起身向門外叫道：“大叔！陸昊醒了！”

太苦了，陸昊被哭的眼角都快閃出淚花了。

陸昊想要起身，但是根本用不上力，睜開眼朝下看了看，大概估計了一下，渾身被繃帶包了個嚴嚴實實，只有眼口鼻給留出了幾個孔洞，其他全包起來了。

我傷得這麼重嗎？陸昊心裡有些懷疑。

吱啦一聲，簡方陽進來了，把門反鎖，不讓氣鼓鼓的蕾歐娜進來。

“感覺怎麼樣，身上還疼嗎？”簡方陽拿著一杯水走到陸昊床邊問道。

我覺得我沒事，但是我說不出口！嘴上開的孔太小了。用力哼了幾聲，陸昊用眼神暗示簡方陽。

簡方陽頓了一下，失聲一笑，把水往床頭櫃上一放，開始幫陸昊解繃帶：“這是蕾歐娜包的，我說你受傷了，她就說一定要試試給你綁繃帶，這樣會好的快些。”

解了快五分鐘，陸昊才從被包成蠶蛹的狀態被解救了出來，拿起那杯水就是狂飲，嘴裡苦得太難受了。

嘴裡苦味散去，陸昊直接坐起身，活動了一下身體，已經沒有一點不適了，心裡也不堵著，十分舒暢。

“幫我謝謝她，還有你，老闆，如果不是你和那個信使救我，我恐怕活已經死了”陸昊鄭重道。

簡方陽抬起手搖搖頭，在陸昊床邊的小椅子上坐下，疑問道：“陸昊，你是什麼人？”

陸昊眉頭一緊：“為什麼這麼問？”

“我不是說你沒有身份id這回事。”簡方陽提了一下這一點，因為傭兵為了不被官方系統太容易發現，很多人都會想辦法把自己從系統裡抹掉，變成沒有身份的幽靈。

“你雖然昏迷了足足兩天，但是你身體上的傷其實在元玄剛把你帶來的時候就已經幾乎完全痊癒了，恢復速度快得有些超常了，按當時你的傷勢，就是一些有專門恢復能力的超凡3可能都比不上你。”

元玄，是那個像機械人一樣的信使的名字，體溫變得很高？陸昊關於這點一點印象都沒有，他只記得自己倒下後就像睡著了一樣，再睜眼就是現在了，連一個夢都沒有做。

陸昊搖搖頭道：“我的記憶有殘缺，我也不太清楚。”

“失去記憶了嗎？那這個呢？”簡方陽思考了片刻，接著從身後拿出一把紅白相間的左輪手槍，福器“慷慨的饋贈”。

陸昊心裡暗自苦笑，完了，八成是要被回收回去充公了。

沒有說謊狡辯，陸昊如實說了這把福器的來歷，包括他怎麼用它逃出夢迷紅酒店，還有怎麼獲取瑪克辛的能力後用她隱身迷彩的超能潛入黑卡特酒吧刺殺老貓。

簡方陽聽完點點頭，把“慷慨的饋贈”收了起來：“這把‘福器’我會拿去局裡上交，等你成為了夜遊神分隊的編外隊員，這可以算是你的貢獻，之後給你的其他補償，透過鑑定為它評級後再做計劃，如果能起到大作用說不定會讓你直接參加夜遊神分隊正式隊員的考核。”

“不要以為‘福器’就真的沒有副作用，它們雖然對人類更親和，但是有時它們的一些‘善意’並不是普通人類能承受的，即使是超凡者也一樣。”

陸昊聽著簡方陽苦口婆心的勸導，在心裡已經和“慷慨的饋贈”告別了。

就當做是救了自己的謝禮吧，陸昊並沒有太過心疼，如果真的能靠它讓自己進“夜遊神分隊”，混一個官方背景，那也算是物有所值。這把槍沒有直接攻擊敵人的能力，而且用一次少一次，瑪克辛這種情況不會經常發生，其他的超凡者沒有理由主動交出自己的血液來讓自己補充子彈的能力，還是交給像警方這樣有眾多超凡者的組織更能發揮作用。

“感謝老闆你這麼幫我，為了人民正義，我個人的犧牲算不得什麼。”陸昊露出一副稍有些肉疼的表情，畢竟一把“福器”的價值是很大的，表現的太不在乎是不可能的。

簡方陽很滿意陸昊的覺悟，笑著掏出一張暗黃色的透明晶卡：“你受了次重傷倒是比第一次見你時開朗了許多，這不是你上交‘福器’的補償，我在你昏迷的時候把趙茵那張晶卡里的星幣提取出來，轉移到你的這張晶卡上了，猜猜那張黑晶卡里有多少錢？”

看著簡方陽疤臉上顯得有些猙獰地壞笑，陸昊也有些起勁了，往前探身試探地舉起一根手指，往門的方向看了一眼，沒有發出聲音，用口型說了一個“十萬？”

簡方陽很滿意陸昊沒有見過世面的想象力，也伸出一根手指，但是用力點了點，也用口型說說道：“一百萬！”

兩人在屋裡發出無聲的大笑，就是情緒比較收斂的陸昊在這個數字面前也沒有繃住。

把耳朵附在門上的蕾歐娜秀眉微犟，兩個人剛才還有微弱的說話聲傳出來，怎麼自己一過來就沒聲了，腳步這麼輕都會被發現？

這時門開了，平時不苟言笑總是板著臉的簡方陽走了出來，嘴角帶笑，見蕾歐娜還在門口，便輕咳了一聲收起笑臉：“怎麼還在這兒，不怕有人把咖啡機偷了？”

蕾歐娜哼了一聲，叉著腰仰起頭：“我直接把外面牌子反過來打烊了。”

“早上八九點剛上班你打什麼烊”簡方陽小聲吐槽了一聲，眼珠一轉道：“既然你不想上班了，那你去換換衣服，一會兒帶著陸昊去商場買一身衣服吧，有啥想吃的想玩的就讓他掏錢。”

“反正他有的是錢。”簡方陽這一聲沒說出來，只是在心裡唸叨了一句。

聽到不用在吧檯後面無聊一上午了，蕾歐娜自然是開心的，馬上腳步輕盈地蹦跳著去更衣室換衣服去了。

米德市北區一處陰暗潮溼的下水道中，僅有每隔一段距離從上方格柵照射下的陽光為裡面照亮一小片區域。

當然，這在機械面具上自帶視覺增強的元玄看來並不是什麼問題。

他上身只穿了一件灰色襯衫，沒有穿著那件帶兜帽的黑色長風衣下來，下水道滿是汙水，走路稍快些就會濺到身上。

“腳印到這裡就停了，四面都沒有可以藏身的地方，所以”

元玄立馬握上背上的巨劍往上一橫，抵住了從上方落下的那雙巨爪。

一條快有成人小腿長，長滿大小不一疙瘩和黏液的噁心長舌從上方的陰影中出現，搖擺扭動地向元玄脖子探了過去。

“噁心！”

元玄體內齒輪聲和引擎發動聲轟隆響動，雙手持住巨劍向前一甩，把那掛在上方的怪物甩飛了出去。

那怪物落地瞬間，兩腳用力直接扣進了地面，在地面上剌出了兩條長溝，碎磚和穢物濺得到處都是。

“元玄，委員會果然是派你來了。”

那怪物口吐人言，一條長舌甩在外面，說話聲音聽著含糊不清。

元玄已經徹底看清了那怪物的樣貌，一個高達三米的人形怪物，鐵青色的面板，膨脹到誇張的肌肉組織，兩隻巨大的手十根手指指尖長著黝黑且鋒利的尖甲，渾身只披著稱不上是衣服的破爛斗篷遮住臉，一條溼溻溻的長舌在外面掛著，下身赤裸，但並沒有什麼性徵的表現。

如果元玄還能做表情的話，此時眉毛已經皺成一團了，這一大坨看著著實有些衝擊力。

“歡欣，你從哪裡找到的這麼一具肉身？”元玄象徵眼睛的兩個藍黑光點閃動，電子合成的聲音並沒有人們以為的那麼死板。

被稱作歡欣的怪物半蹲著身體，用長舌舔舐著自己兩隻發出嗤嗤的笑聲，口齒不清道：“米德市的地下幾乎堆滿了各個組織的非法研究所，偷一個已經廢棄的實驗品出來，對我來說就像進超市零元購一樣簡單。”

“時刻不忘小偷小摸，是你的風格。”元玄右腿屈膝半蹲，左腳稍後撤成虛步，左臂屈肘持劍位於胸前，目視歡欣，厲聲道：“把‘災母’交出來。”

歡欣怪笑一聲，兩隻腳掌立起，架起肩膀，雙爪抬至頭的高度：“‘災母’放在暗星會也只是一件訓練殺手意志的小工具，但在我的手上，它可以是解放人慾的鑰匙。”

“暗星會如果能像我一樣無私大愛，就不會像現在這樣受制於星隕王族。”斗篷下露出一張笑容猙獰的大嘴，惡臭的口水從利齒之間溢位。

“就不該和你這種瘋子多廢話！”

元玄重心前移，身體的機械結構縫隙中冒出藍光，右腳前移成右弓步，一劍刺出，巨劍也散發藍光，帶著元玄向那怪物刺去，速度極快。

歡欣怪叫一聲，兩腿猶如彈簧把自己彈了出去，兩隻巨爪抓開，甩著一條長舌正面迎擊。

黑暗的下水道中金屬碰撞聲不斷，不時有星點火光照亮四周。

兩人無數次攻擊都沒有對對方造成真實性的傷害，一個是能源接近無限的機械人，另一個是體力上限不可知的改造怪物，兩者能這麼一直打到地老天荒，但這並沒有意義。

歡欣眼珠一轉，一腳踩進汙泥之中，側著腳向上踢去，試圖阻擋元玄視線片刻。

元玄的面具早就捕捉到了歡欣的小動作，在歡欣向上踢前，元玄就已經抬起右手，右臂上聲波震動盾牌展開，把所有汙泥全部震飛，如果這一下是歡欣的爪子碰上來，大機率是會被震碎的。

元玄彈開汙泥，收起震動盾，雙手持劍，舉過頭頂，猛地向地下砸去，他也要用同樣的方式給歡欣來上一下。

剛才歡欣為了做了那個小動作拉開了一些和元玄的距離，才讓元玄做出破綻這麼大的動作還能不用擔心被他攻擊到。

元玄一劍砸下，汙泥和碎石以扇形向歡欣濺了過去，歡欣這一幅逆天的巨大身軀雖然力量和速度兼備，但並沒有什麼黑科技，只能是老老實實地用雙臂去擋，舌頭上被濺了不少粑粑。

因為肉體本能的厭惡，歡欣竟兩臂一甩，向前弓步，沒有意義地向元玄怒吼了一聲。

元玄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但也不魯莽地從正面攻擊，一步飛身踏上側面牆壁，在牆面上快走到歡欣側方。

此時歡欣還在擺著姿勢怒吼，元玄一腳蹬在牆上，在空中扭轉身體，直接到歡欣的正上方。

歡欣此時也回過勁來，但也已經遲了，元玄落在了他背上，一劍從他左側鎖骨刺入後狠狠地攪動。

暗綠色的粘稠血液如泉湧般噴出，歡欣伸手去抓背上的元玄，此時元玄已經將劍拔出，一個後翻退出好遠。

歡欣用手捂住傷口，嘴裡不住地吐血，口齒不清道：“看來這實驗體被廢棄不是沒有原因的。”

“‘災母’在哪？”元玄提劍慢步上前，隨時提防歡欣最後的反撲。

“想要？那就給你！”歡欣怒吼一聲，斗篷被自身氣勁震開掉落，露出一副如同骷髏的恐怖面孔，眼窩中一股黑氣鑽出的同時，數道光點向元玄射出。

元玄沒有開震動盾，因為沒有必要，只是預算好軌跡，把劍一橫，便將那數個光點全部彈開了，俯下身撿起，是幾根兩頭尖，中間稍粗的細針，就是“災母”身上的“災母刺”。

隨著一團兩個人頭大小的黑色氣團從人形怪物的口鼻中鑽出，那巨怪的身體就像已經死亡好久似的發出陣陣惡臭，以肉眼可見的驚人速度開始腐爛。

“別想跑！”元玄一劍劈在那團黑色氣團上，但並沒有造成任何傷害。

那黑色氣團發出嘲弄的笑聲：“元玄，你傷不到我的，別管我了，你還是先顧你自己吧。”

黑色氣團話音剛落，元玄突然抬頭髮出嘈雜不成語言的電子聲，渾身遍佈紫紅色亂碼，身體不自主地開始抽動。

面具下藍黑色光點此時也變成了無規律閃爍的紫紅色，向下一看，只見一枚“災母刺”正紮在他的膝蓋上。

是以黑色氣團的歡欣在脫離人形巨獸身體的同時，它的右手被掉落的斗篷蓋住，幾乎在那幾根眼窩處的“災母刺”射出的同時，右手手心暗藏的那一枚也彈出飛出，成功射入了元玄的膝蓋。

這“災母針”居然對機械身體的元玄也有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