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桃花潭

回鄉祭祖，是蘇沐計劃中的一環。

想起上次模擬，白墨蝶可以說是從未離開過京城半步，而唯一有機會離開京城的便是回鄉祭祖。

泰康之亂前，白塵每年都要去祭祖，唯一沒去祭祖的那一年也正是白塵賦閒在家。

此次離開京城，說不定真能收穫意想不到的驚喜呢！畢竟第一次模擬時突然出現這個看似毫無用處的選項，極有可能就是一種暗示啊！

蘇沐越想越覺得有道理，乾脆決定前去一探究竟。

反正對自已來說也沒什麼損失嘛，畢竟他現在的修為境界已經到頂了，缺少的並非感悟，而是修煉所需的資源罷了。

至於回鄉祭祖之事，白府的下人們早就提前安排妥當。

匆匆吃完早飯之後，白府的馬車便駛出了京城。

俗話說得好：“騎馬坐轎，不如睡覺。”此刻的蘇沐算是深刻體會到了乘坐馬車長途跋涉的苦楚。

官道雖相對平坦一些，但也只是比崎嶇不平的山間小路略寬而已，一路上還是免不了顛簸搖晃。

蘇沐實在無可奈何，只得厚著臉皮向兄長借了一條被褥，鋪在身下充當坐墊，這才避免了臀部飽受折磨之苦。

夜深人靜之時，蘇沐再度從睡夢中醒來。長夜漫漫，無所事事的他索性取出古琴，輕輕撥絃彈奏起來，以此消磨時光。

就在這時，車窗外忽然傳來一名男子的詢問聲：“三妹，你休息了嗎？”

白墨蝶回答：“還沒有，大哥有事？”

“四妹，是你嗎？”

馬車簾布被拉開一個男子抱著酒罈子鑽了進來，他自顧自道：“哪有什麼事，夜裡睡不著，來這喝點酒，既然是四妹那我也就不用太拘束了。”

馬車內部比較寬敞，容下五六個人不在話下，兩人對坐倒也不算擁擠。

呵，蘇沐輕笑。

這個便宜大哥倒是很敏銳啊！僅僅從話語中就猜到是他。

不過也對，經常一起去教坊司的同“道”中人，大哥還是很簡單就能分辨白墨蝶和自已的。

白家老大——白墨宇，早就知道白墨蝶雖是一個人，但靈魂卻是兩個。

一個表面溫柔、恬靜、善解人意，實則苦心鑽研茶藝十餘年，尤其是綠茶茶藝，早已登峰造極，經常拿他們哥倆練手。

另一個則是整天冷個臉，誰見了都感覺欠她二百兩銀子似得，打也打不過，根本不敢招惹，只能敬而遠之。

白墨蝶取杯子放在桌子上，道：“大哥何出此言？”

白墨宇看著白墨蝶，笑著回答：“只有四妹舉手投足之間充滿這種書香氣息，三妹，她，沒那（茶）味道。”

“大哥倒是會說話，不像二哥只會欺負人家。”

正說著，一雙桃花眼可憐兮兮看著白墨宇，那一股綠茶氣息撲面而來，比桌面上好的茶味還要濃厚。

白墨宇雖然抵抗力尚可，但架不住蘇沐這已經出神入化的茶藝，蘇沐還沒開始發功。

白墨宇當即乾咳，表示大哥已經投降，茶藝您老人家自個兒玩去。

蘇沐的眼神幽怨，表示還沒玩夠呢？

想到難得大哥半夜跟他聊天，也不至於把人嚇跑了，便正經起來，隨意問道。

“大哥，我們還有多久能到慶豐鎮？”

慶豐鎮，也是白家祖地，老白家數百年以來的祖宗都埋在那裡，也是他們的最終目的地。

白墨宇放下空了的酒罈，端起茶水一飲而盡，回答：“很快，明日清晨差不多能到。”

“哦？祭祖有什麼好玩的東西嗎？”

蘇沐有些高興的問。

白墨宇心道：祭祖能有什麼好玩的？挨個人上香，跪拜，一天下來腿都跪軟了。

這些話是不能說出口的，苦思冥想許久，白墨宇道：“當然好玩了，大家聚在一起，專心致志地做一件事……”

蘇沐無語：“……”

看著大哥編不下去的樣子，不禁感覺有些好笑。

忽然，白墨宇似乎想到什麼似的，神秘莫測道：“祖宅附近有一棵桃樹，據說是父親的曾祖所種植的，距今已有百餘年之久。”

“當然，光是一棵桃樹是沒啥特殊的，關鍵是桃樹旁有一小潭，潭水清澈、甘甜，每年桃花開的時候，採些桃花，加點潭水，釀酒自然是極好的……”

蘇沐按了按額頭，然後捂住耳朵，大哥真是讓人討厭，半句話離不開美酒，說著玩的東西，又聊到酒上了。

不知過了多久，蘇沐昏昏沉沉的聽見大哥說：

“小潭極深，歷史很悠久，聽隔壁的老大爺說過，小潭裡有蛟龍居住，他年輕時甚至聽到過龍吟聲………”

“呼呼！”

蘇沐已經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白墨宇自顧自的沉浸式講解，但最後還是對牛彈琴，看著自家妹子睡得香甜，便不捨得打擾，無奈地拿起一旁的毯子蓋在白墨蝶身上，一臉神傷的離開。

一夜無話，轉眼就來到了第二天。

祭祖之事一如既往的無趣。在這個時代，祭祖之事男子出場最為重要，白墨蝶身為女子，去和不去倒沒有什麼影響。

但是，白老爺子認為，都是祖宗子孫，無論男女，祭祖盡孝也是分內之事。

由於考慮到地方風俗，女子祭祖尚且沒有先例，怕有流言蜚語影響，白墨蝶還是以白家老二的身份參加此次祭祖大典。

唉，又是女扮男裝的一天。

無聊的事無聊的人來做，白墨蝶對此相當不感興趣，一罈老酒下肚，即使她酒量再好也醉的不省人事。

蘇沐自然而然就替白墨蝶祭祖，讓白墨蝶好好休息幾天。

唯獨剩下白家老大，呆呆地望著那已經變得空蕩蕩的酒罈，滿臉都是欲哭無淚的表情。

白墨宇喃喃自語道：“為何我的眼中總是飽含著淚水呢？只因為我對白家這一罈老酒懷著如此深厚的情感啊！然而，如今卻面臨著兩難的抉擇——妹妹與美酒，二者實難兼得啊……”

經過一整天的忙碌，蘇沐感到自已的身體彷彿散架一般，腰痠背痛得厲害。不過值得欣慰的是，祭祖儀式終於迎來了尾聲。

白老爺子十分心疼自家閨女，便在大哥充滿豔羨的注視下，讓蘇沐抱起古琴，安心地出門享受一番悠閒時光。

夜幕降臨，月色朦朧，如輕紗般籠罩大地。

桃花潭邊，一陣悠揚的琴聲緩緩響起，時而急促如疾風驟雨，時而高亢似驚濤拍岸，時而又像車輪滾動，氣勢磅礴，甚至有些咄咄逼人。

“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倫贈我情。”甜美而略帶感傷的女聲響起，宛如天籟之音，更為這片美麗的景緻增添了幾分淡淡的哀愁。

“好一個不及汪倫送我情，不知這汪倫是何許人也？能否接老夫一刀而不死？”

白墨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