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黎明,天際初露晨曦,陸九淵悠悠轉醒,掀開被褥,步入戶外。

他自院中水缸舀起一瓢井水,三兩下稀裡糊塗的抹了兩下臉。

隨後,他又取用了以雞尾羽自制的簡單牙刷,蘸著鍋底灰,勉強清理著牙齒。

在山裡,鹽價很貴,鹽鐵專營,想買只能到特定的鋪子,往往得用幾張獸皮,才能換得那一斤發黃的鹽粒兒。

鹽,最重要的生存物資之一,不吃鹽沒力氣,再貴也得買,富貴人家用青鹽刷牙,陸九淵連黃鹽都不捨得用,就用鍋底灰。

有道是百草霜治百病,效果還不錯。

洗漱既畢,陸九淵步入院中,手握柴刀,開始了迴圈往復的劈柴之旅。

踏前一步,一刀劈下,自上而下,力度均勻,簡單、簡潔而不失力度。

屋內,正忙碌的大哥望著陸九淵的動作,微微搖頭。

這招數太簡單了,他這不懂武藝之人都能輕易躲開,二弟這劈柴刀法,除了讓柴火更加細碎,更不耐燒之外,其他屁用沒有。

算了,他喜歡就隨他!

“小九爺,出事了!”一名矮壯的漢子匆忙奔向陸九淵的家。

此人看似年近四十,絡腮鬍須濃密,身高約摸一米五,體格粗壯,肌肉虯結,力大無窮,彷彿影視作品中的矮人勇士,實際上還不到十五,只是長的著急了億點點!

只是因輩分低,得喚陸九淵一聲爺。起初,他對這還挺不願意,時日一久,被收拾的次數多了,也就習慣了。

“怎的了,乖孫兒,這麼慌張做什麼?”陸九淵劈完一刀,收刀而立,方才問道。

待小壯進門,近看之下,發現他眼眶泛紅,似乎哭過。陸九淵挑了挑眉毛,吆喝,這是誰我這小孫兒受了委屈?

“哭過了?誰欺負你了?是王村那些小子,還是李村的?今晚咱們就去打他們悶棍!”陸九淵瞪著眼睛問道。

“不是,小九爺,是大事。昨個兒我跟我爹進城賣皮貨,陳蛇李虎倆畜生告知:縣丞大太爺宣佈,往後獵物買賣稅提升到三成。

現在本來就難,往後日子沒法過了。”陸小壯上氣不接下氣地解釋。

“那老狗瘋了嗎?他孃的,就知道漲稅!我們在山裡玩兒命,他倒好,隔三岔五提稅,三年提了五回。同宗同脈,就不能幹點兒人事兒?”

陸九淵怒罵道。

這位縣丞,是陸家的族長,又是族中最顯赫的一支,還沒出五服,按輩分,陸九淵應叫他大伯。

但不同於其他人富貴後澤被同宗,這位大伯向來一視同仁,一樣的搜刮,絕不偏袒。

他在縣丞之位上一坐就是二十八年,縣令換了一茬又一茬,唯獨他跟鐵打的一樣,掌控著整個平安縣,連縣令也得看其臉色行事。

縣丞,正八品官員,有獨立衙署,輔助知縣處理縣務,掌管糧食、馬匹、稅收、戶籍、治安等諸事。

但在平安縣,知縣與主簿不過是擺設,喘氣的吉祥物,真正的權力完全在那位老不死手中。

人頭稅,進山稅,徭役稅,糧稅,生孩子稅,買賣稅…就差沒收喘氣稅…

“老東西肯定是想要寶貝了,不知道這次又要巴結哪個?”陸九淵冷哼。

“他還說,若有人能獻上天邪山七寶之一,即可免去三十年賦稅。”陸小壯續道:“全都免的那種!”

這天邪山七寶,分別是赤血獠牙參、膽小芝、攝空草、白骨蛙、紫金蠍尾蛇、雙頭碧眼狐,以及最強大恐怖的山君——插翅金毛虎。

獠牙參補血氣,膽小芝養精神,攝空草吃了可浮空,白骨蛙能解萬毒,紫金蠍尾蛇蛇皮刀槍不入,蛇膽大補氣力,

碧眼狐皮毛隨光變色,其眼能引人入幻談笑殺人,

至於那插翅金毛虎,渾身皆寶,皮、毛、筋、骨、肉、每一樣都價值都不比前六種差。

八年間,陸九淵僅捕捉到兩株赤血獠牙參,膽小靈芝偶有遇見,卻連影子都抓不到,攝空草更是見所未見。

而餘下幾樣,除了白骨蛙外,每一物皆是足以輕易吞噬人類的兇猛存在。

“艹他爹的,他怎麼不去死?七寶是普通人能夠弄得到的嗎?

哪年沒有武道高手到山裡尋找那幾個大爹,除了把那幾位喂的更肥了以外,有其他效果嗎?”

“都閉嘴!不要胡說八道。”陸大山連忙喝道。

那老賊是陸家最強的一支,佔據了族長之位,把握著縣裡的權柄,無論是論國法還是論家規。

都可以輕鬆的拿捏他們,一言破家一言滅門,絕不是說說而已。

“大山爺,放心吧,都是在咱們村子裡,沒人會說出去的。”陸小壯大大咧咧的說道。

“現在您看給出個主意,這事兒咋辦?要按他說的那個稅,再加上其他的雜七雜八,咱們一年到頭,就算是拼命打獵,最後連點口嚼的都留不下了。”

“沒辦法,這個族長是啥性子誰都知道。想讓從他嘴裡掰出點東西來,比登天還難。”陸大山搖了搖頭,皺著眉頭說道:

“不過也不用太擔心,終究是一家人,他總得要點臉,他勢力是大,用不著咱們,但是逼死族親的名聲,他也不會想要。”

“明天的我帶著村裡的老人去城裡一趟,跟他說說,看看能不能通融一下。”

“行,大山爺,就看您的了!小九爺,我先回去,給其他幾家都說說,通通氣兒。”陸小壯恭敬的說了句,然後就出了門去。

陸小壯家裡沒地,一家全靠打獵為生,這一提稅,他家最著急。

陸九淵家裡這幾年寬鬆一點後,買了十多畝地,由陸大山照看著,發財雖然不可能,但是混個溫飽一點問題都沒有。

“那個老不死的真瘋了,越逼越緊越逼越緊,一點兒都不給獵人活路了。”陸大山低聲說道:

“實在不行你也別去山上打獵了,咱家有這幾畝地在,少不了口吃的,抓緊成親,生個小崽崽…”

“老東西現在提稅,山裡恐怕要亂,你小心,別在山裡直接就成祭品了。”

“哥,躲不過去的,我是山神老爺選中的人…

還有,李家小娘的事不能算數,你跟人家說說,別把人家好姑娘給耽誤了。”陸九淵連忙說道:

他又把一千刀認認真真的砍完,看著上升起來的進度,臉上帶著一絲笑容。

這種每次揮刀,都能感覺到進步的感覺太舒服了!

……

平安縣城,縣丞陸府院子當中,一個看起來十八九歲的年輕人正在進行著武道鍛鍊。

他袒露上身,肌肉如同流線型雕塑,背寬腰粗,健壯非凡。

肌膚泛著健康的微紅,質地略顯粗獷,手持一對百斤重的石鎖,動作間風雷滾滾,力道驚人。

一個身高不到1米6的矮瘦老者站在屋簷下,一臉欣慰的看著院子裡的年輕人。

時不時的頷首點頭。

隨著一套拳法的結束,青年緩緩收勢,將那對沉重的石鎖平平穩穩置於胸前。

兩個侍從立刻上前,悄無聲息地移走了石鎖。

隨即,另一名侍從捧來托盤,盤中放置著一小碗血色液汁。

陸崇山舉起那碗液體,一飲而盡,面色霎時因藥力衝擊而變得通紅,全身面板似乎也被點燃,呈現出一種異樣的紅潤。

周圍的下人在這個時候已經全部退下,一個也不曾有人留下。

隨著藥力的激盪,陸崇山眉頭緊皺,肩膀下面鼓起兩個疙瘩,兩個手臂直接捅破疙瘩,在肩膀下面伸出。

又有兩個疙瘩,在新手臂的下方,僅有拳頭大小,裡面似有東西掙扎,卻根本無法掙脫出來。

不過就這種四臂模樣,已經顯得分外恐怖。

“我兒的修行越發精進,越來越厲害了。”乾瘦老頭捋著鬍鬚,笑著說道:“莫急莫急,欲速則不達,打好了基礎,才能更上一層樓!”

“讓我再試試!”

“父親!”陸崇山揮舞四臂,再次演示拳路,四臂齊動,四拳翻飛,如行雲流水,密不透風。

“休息一下吧!進來跟為父聊聊。”陸伯郢轉身進了內堂。

“好的,父親。”陸崇山收了動作,恭敬的跟了過來。

“自從我兒10年前出現異狀之後,為父遍覽群書,這才找到根源。

三年前讓你突破了第一變,如今你已經過了18歲生辰,也該到準備突破第二變了。”

陸伯郢捋著鬍鬚說道:“我已經下令,給縣內所有的獵人提高賦稅,要想活成了一個人模樣,就必須得給我弄來天邪七寶。

弄不來的就去死吧!”

“這麼多年咱們也只是弄到了三株赤血獠牙參,一株膽小芝,想要突破第二變,需要從血氣和精神上雙重突破。

起碼需要五株赤血獠牙參和兩株膽小芝才行。”陸崇山輕輕搖著頭:“父親,這不是提高賦稅就能夠做到的,這些能提升實力的寶物想要得到,太難了。”

“哈哈哈哈,傻孩子,你太小看爹爹了。我也知道尋常的辦法肯定得不到,但是我們要是不用尋常的辦法呢?”陸伯郢笑著說道:

轉身移動了書房門口的一個瓶子,牆上出現一個小的夾層,陸伯郢從裡面拿出一本很舊的書。

“兒子,你看看這個。”

“天邪…秘…筆記?”陸崇山翻開這個有些殘破的書頁:

“天邪秘寶之赤血獠牙參捕獲方法:

取母子二人,於子面前剝母之皮,並書符文,折磨至死。子頭頂刻十字,綁於深山,塗以臭蒿、薄荷及虎尿。三日之後,獠牙參根將自子頂門入體,受邪參操控。

將母屍置山外炙烤,以母子連心之情引參出山,根鬚深入,自投羅網,難以逃脫。

一母多子,子愈多,收穫愈豐!

禁忌:上限八子,用九子則災禍降臨。

此術大傷天和,損自身氣運,慎之!”

“天邪秘寶之膽小芝捕獲方法:

取二八少女一人,以驚嚇離魂,心口書寫符文,用檀香封閉七竅,可保肉身一日不死,置於籠內,放於天邪山中。

於下陰點燃一根引魂香,可引膽小芝入體,用檀香封閉下雙竅,捕捉帶離,十中一二。

取時剖腹挖心,芝藏心內,挖心之前人不可死,人死則芝離!”

“這種獵取的方式…是很有趣…”陸崇山微微沉默了一下:“只是不能傷咱自家氣運啊。”

“那是當然!”陸伯郢哈哈一笑,直接將這張紙從書頁上撕了下來,又把最後兩句撕掉。

“我只需要把這張紙不小心丟到某些人手裡,自然會有貪心的人去執行。

我們只需要享受成果就行,損氣運的事兒自然有著蠢貨去承擔。”

“只要有人得到了,這平安縣內,必須也只能交給我!”

“高,真是高,父親大人不愧是人人都稱讚的老狐狸。”陸崇山忍不住豎起大拇指,薑還是老的辣,人還是老頭奸!

“傻小子,你老子我今年已經六十三歲了,就你這麼一根獨苗,以後能動腦子不要動手。

力量是能夠輕易的解決問題,但更容易製造問題,動腦子才能活得久。”陸3伯郢語重心長的說道:

“父親放心,我明白您的意思。”陸崇山點點頭,把肩膀下面的兩條手臂塞回去,揉了揉肩膀。

“父親,剛剛喝了藥,氣血正旺盛,我出去再練會兒。”

“去吧!”陸伯郢笑著說道:

等到陸崇山出去後,陸伯郢的臉色頓時陰沉了下來,翻開書的最後一頁,這一頁是空白,

但是手指摸上去可以輕微的感覺頁面的起伏,上面只有四句話:“一枝開九朵,九花結一果。二九開祭祀,生死不由我!”

“無論是誰,我兒子都會走到最後,九變登天,光宗耀祖!”

“天邪山七寶大補邪力,花開九朵,無論是哪一朵花,最終都一定會來到這裡。老夫經營三十年,鐵桶的江山,就要跟你們碰碰,不信護不住我兒子!”

陸伯郢黃昏時刻出門一趟,那一張記載秘書的秘錄,已經在不動聲色之中流傳到了市井當中。

“發財了!”張虎看著手中這泛黃的紙張,眼睛在閃閃發光。

一株赤血獠牙參能賣三百兩紋銀,能讓一家五口有牛有羊,月月見肉,小康生活三十年。

三兩銀子能娶妻,10兩銀子能買奴,就算他帶著弟兄們喝酒吃肉,也夠揮霍一兩年。

至於人命,各處村子裡多的是,城外流民更多,偷偷捕捉一些就是,關鍵是這東西寫的準不準,真不真。

“回去先綁對母子先試試,要是能行,一個月起碼幾千兩銀子的進賬。”

“對了,陸老爺一直在找七寶,我要是抓到寶貝獻上去,或許還能換個捕頭的位子,我老張家要發達了。”

陸九淵在家裡足足努力修煉了四天,把踏步一刀斬的熟練度提升了一個階層。

磨刀不誤砍柴工,將斬擊提升到了第二階層,但是就感覺到了完全不同的奇妙。

不但自身的體質強化了許多,一隻手托起三五百斤的石頭,跟玩兒的一樣。

對於手中的刀,更有一種血脈相連的感覺。

“武二郎能把石獅子扔到天空,然後再接住,那是多恐怖的力氣?我還差得遠!不能驕傲!”

陸九淵勸慰了自已一句,防止自高自大。把心神放在自已這個空白CPU包含的斬擊當中。

斬擊:【技】1\/1000(手握柴刀,一日千斬,三年不斷,踏入炫技之階層,威力大漲。特性:一刀兩斷!)

手裡的柴刀彷彿成為自已身體的一部分,一種隨心所欲的感覺充斥心神。

“一刀兩斷?”陸九淵踏前揮刀一劈,手上柴刀直接從院牆上斬過,如切豆腐,跟以前大不相同。

黃土垛成的院牆,從上到下,竟然被直接斬成兩段,從院內可以清晰的透過這一道縫隙看到牆外的景色。

正午的陽光照到這個縫隙上,在地上留下一道明亮的光線。

“這就是一刀兩斷?竟然連這牆壁都能斬斷?”

“僅僅是技這個層次就有這樣的神妙,那麼術、法、神、道又是怎樣的強大?”陸九淵算了一下,以他現在的進度,只需要七八十天,就足夠提升到術的地步。

“只需要苟起來…我就是十里坡劍神!”

又過了兩天…

“叔叔,家裡的肉不多了…”嫂子在廚房裡伸出頭來喊了一聲。

陸九淵恍然,這兩天進步快,體質提升,吃的也越來越多,練武打熬身體,消耗很大,頓頓吃肉,庫存不多了。

“嫂嫂不用擔心,我進山一趟,前些日子佈下的陷阱,應該會有收穫。”陸九淵笑著說了一句,腰上彆著柴刀,背上揹簍,獨自上山。

山路崎嶇,兩旁古樹參天,偶爾傳來野獸的低吼,更添幾分山野的原始氣息。

陸九淵走得興起,突然,他眼角的餘光捕捉到前方不遠處有一具乾枯的屍體。

那屍體呈俯臥狀,彷彿已經死去多時,渾身的面板都緊貼著骨骼,呈現出一種不自然的暗褐色。

最讓陸九淵感到驚訝的是,屍體的頭頂竟然有一個拳頭大小的窟窿,旁邊一片枯白,窟窿裡面是幾個小洞,幽深難測。

“血液,腦漿、連眼珠子都吸成幹了,這是什麼玩意兒弄的?有點兒眼熟,這裡只是外圍,有厲害東西跑出來了?”

陸九淵皺了皺眉,雖然沒有感覺到危險,卻也覺得不是什麼好兆頭,準備在外圍陷阱檢查一遍,不準備深入了。

看著被破壞的陷阱,陸九淵眉頭皺的越來越緊,他佈下的陷阱被人翻過,把獵物取走之後,非但沒有復原,還把陷阱給破壞掉了。

這不是正常獵人的做法,這是有外行闖進來了,而且還是素質低下的外行。

“雜碎!”陸九淵看著這個被破壞的挺徹底的陷阱,忍不住罵了一句。

又轉了幾處,僅僅撈到了一隻野雞,雖然有部分陷阱並沒有被破壞,但是明顯也沒抓到什麼獵物。

伸手握了握腰上的菜刀,看樣子還真得稍微深入一點,乾脆去找一下老相好算了。

走了有小半個小時,就在地上看到一坨糞便,陸九淵臉上帶著笑容:“老相好還在。”

輕車熟路,陸九淵很快來到一個洞穴附近。

這個洞穴並不深,找準位置後能從外面直接看到最裡頭。

那是一家五口,兩個大的,三個小的。

大的那隻渾身黑毛,獠牙外露,看起來極為兇猛,起碼三百斤左右。另一個稍微小點兒,也有二百來斤。

三隻小的四五十斤模樣。

“養了這段時間,五花夫妻倆都已經長大了,還生了三個小崽崽。

不錯,非常不錯,可以收割了。”陸九淵摸著下巴笑了笑。

有道是藝高人膽大,刀法突破體質提升之後,自信心也暴漲起來。

按照以前他還會挖個陷阱,提前一兩天做個準備。現在直接拎著柴刀就向洞穴走去。

一看到陸九淵,兩隻大的野豬眼珠子頓時就紅了, 小時候的記憶正在瘋狂的攻擊它們的腦子。

大公野豬體型龐大,重達三百多斤,它雙眼通紅,彷彿怒火中燒。

母野豬雖然體型稍小,也有二百多斤,在一旁低聲咆哮,為公豬助威。

三隻小野豬才四五十斤,雖年幼卻同樣兇猛,圍著父母朝著陸九淵嗷嗷咆哮:

“嗨,五花夫妻,我們又見面了。好久不見,我可想死你們了。”陸九淵揮手打了個招呼。

公豬五花一聲嘶吼,頂著兩顆巨大的獠牙,直接發起了衝鋒。陸九淵帶他衝到近前,身子橫移一步,看著五花從身側衝過去。

此時五花的媳婦兒也衝了過來,雖然沒有獠牙,但那悶頭硬中的氣勢也相當強悍。

陸九淵又是橫移一步,躲過它的衝擊。

陸九淵步伐非常簡單,前進一步、後退一步、左一步、右一步,這就是他的步法。

雖然簡單,但是很有效,五花轉過身子,再一次衝了過來。

陸九淵握住柴刀,踏前一步,揮手一劈!

噗呲,刀鋒所過之處,五花的腦袋直接從中間裂開,自中間一分兩半,只有脖子後面的身體還連線完整。

接著陸九淵後退一步,任憑五花的屍體撲倒在他的腳下。

眼神看向了五花的老婆,五花的老婆後退幾步,顯然怕了。小時候的恐怖記憶不斷的在它豬腦子裡面翻騰。

“嗷嗷嗷…”

“叫什麼叫!”陸九淵大步踏過去揮手一砍,直接讓它腦袋分裂,腦花狂湧。

“一刀兩斷,刀鋒長度之內,一斬皆斷,還真是好用!”用樹葉擦了擦柴刀,鋒芒不減,他的目光又落到了三隻小野豬身上。

三個小東西躲在角落裡瑟瑟發抖。陸九淵走過去,伸手直接抓起來一隻掀過來一看。

“公的!留下!”

又抓起來一隻,翻過來肚子。

“母的!留下!”

接著一刀直接把第三隻小豬劈死,這個是多餘的,無論公母都用不到了。

“以後你們就是六花夫妻,要快快長大,早早的生些寶寶,我下次來的時候可不要讓我空手回去。”

到洞口砍了兩根藤子,把五花夫妻和小三兒綁起來,直接扛在背上,向著外面走去。

密林當中,三個人鬼鬼祟祟的往回走。

“大哥,你弄的這玩意兒真管用啊。三天,才三天咱們就弄著一個赤血獠牙參,一個月下來,咱們起碼能弄到三四千的銀子。”一個略有些消瘦的漢子,滿眼都是貪婪。

“就是就是,咱們兄弟這次真要發達了。”另一個胖子也是同樣的眼神,看著自已大哥,滿臉都是敬佩和恐懼。

“土驢,肥狗,你們兩個給我記住了,把嘴閉嚴實,咱們是悄悄的發財,不要洩露了行跡。”張虎臉上是同樣的興奮。

“就是餌料不夠了,晚上咱們得出去弄點餌料啊!”

“要不咱們去人牙子那邊買點兒?”土驢小聲說道:“流民那邊,咱們再偷偷的擄人,怕被人發現了打死。”

“人牙子嘴裡沒實話,萬一從他手裡買的根本不是母子,咱們不就虧死了。”肥狗不同意的說道:

“還是從知根知底兒的人下手。大哥,我媳婦兒還有那兩三個賠錢貨你看怎麼樣?

不是說人越多越好嗎? 您看咱現在三天才弄一根,用我家婆娘能弄三根兒。只要大哥您多分我一點兒…”

說到這裡,肥狗的眼睛裡是徹骨的貪婪與狠毒。

這話聽的張虎都有些頭皮發炸,三天前動手剝皮的時候,他們兩個膽子還很小,在一邊瑟瑟發抖,打下手。

昨天發了銀子以後,今天就敢拿自家婆娘女兒做餌,紅眼珠見不得白銀子,太貪了,容易壞事。

張虎走在最後面,雖然眼神在閃動,心裡有了其他的想法,卻絲毫的不動聲色。

肥狗家的婆娘和那三個女兒確實入他的眼。這是活生生的千兩紋銀,怎麼能不眼熱?

“狗子,你要是真捨得,那就分你一個大頭。”張虎非常認真的說道:“釣著一個分你100兩,釣著兩個,分你二百兩,釣到三個,分你三百兩!”

他們的分成原本是八一一,張虎作為老大兼掌握核心科技,佔八成,兩個小弟打下手,做的是殺頭的買賣,各佔一成。

土驢看的眼睛大亮,可惜他是光棍,不過他也是個聰明人,從肥狗的操作上就想出了新辦法。

這些年很亂,死了男人的寡婦有很多,不帶孩子的往往都找人改嫁了,留下的都是帶孩子的。

這些人現在在土驢的眼中都是錢,綁外人,一顆參分三十兩,用媳婦兒,一顆參分一百兩。

我要是娶了那些帶孩子的寡婦,不但能吞了她們的嫁妝,還能拿她們賺錢,孩子越多賺的越多。

至於彩禮,帶孩子的寡婦也配要彩禮?

土驢激動的有些發抖,這是一個生財大道啊!

“大哥,我媳婦兒孩子是不是也是這樣?”

“嗯?你個光棍,哪有妻兒?”張虎皺眉說道:

“沒有,我能娶啊大哥。俗話說民不舉官不究,我豁出去娶幾回寡婦,不比咱們夜裡擄人來的安全!”土驢瞪著貪婪的眼睛,看著張虎。

“有道理!老驢,你他孃的真是個天才!”張虎也張了張嘴巴,然後誇讚說道。

“大哥才是!全靠大哥有本事,咱們兄弟才能跟著發財。”土驢嘿嘿一笑,露出嘴裡一口黃牙。

陸九淵扛著獵物在林子裡走的頗為艱難,突然,一陣細微的響動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循聲望去,只見三個身影在樹叢間鬼鬼祟祟地移動。

陸九淵眼神一眯,右手忍不住握住了腰上的柴刀。

只是卻不想在這時候惹麻煩,只是停下腳步,不再有動作。

張虎三人也看到了扛著三頭野豬的漢子,立即就十分警惕的停下了腳步。

雙方默默的相互看著,氣氛越來越冷峻。

“大哥,他看到咱們了,要不要做了他?”肥狗眯著小眼睛低聲說道:

“三頭野豬也值點兒銀錢。就當是摟草打兔子,賺點零錢!”

“大哥,是陸家村老九,他哥哥陸大山是個能拼能打的狠人,沒想到這小子也是個人物!一個人能打三頭野豬。咱們三個未必能夠沒折損的弄死他。”土驢也跟著低聲說道:

“走,不要節外生枝。”張虎搖搖頭,率先轉身離開。

陸九淵看三人離去,眼神閃過一抹疑惑,這三個傢伙身上沒揹簍,手上沒弓箭,不像是打獵的模樣。

他們跑到這深山老林裡來做什麼?

費了好大的勁兒,陸九淵才把三頭野豬背了出來,即便以他現在的體質,也感覺到腿軟手軟。

劈了一根小樹做柺杖,晃晃悠悠的進了陸家村。

此時天還沒有全部黑下來,又從地裡幹完活回家的村民看到陸九淵的模樣,忍不住喊了一句:

“豁!九哥兒好本事!”

“喊個屁呀,趕緊過來幫幫忙。”陸九淵直接把豬扔在地上。

“村裡喊人過來把豬抬回去。大的小的抬我家,中間大的那個抬祠堂,今兒個晚上大家都來吃肉。”

“好!九哥兒就是敞亮!我去喊人。”那人大喜,一溜小跑就向著這村子裡跑去。

“還有,把村裡的老人們也請過來,今晚咱們一起熱鬧熱鬧。

哪家有現成的蔬菜也都帶上,好長時間沒聚聚了,今天就玩個痛快。”陸九淵補充道,聲音中帶著不容置疑的豪邁。

隨著訊息的傳開,陸家村瞬間沸騰了起來。

祠堂前,七八堆篝火在暮色中熊熊燃燒,映照著村民們忙碌而喜悅的臉龐。

人群熙熙攘攘,大人們談笑風生,孩童們嬉戲追逐,一片其樂融融的景象。

家家戶戶都不吝嗇,紛紛捧出自家園中的蔬菜,或青翠欲滴,或色彩斑斕,匯聚成一道道樸素卻又溫馨的風景。

幾口碩大的鐵鍋在眾人的合力下被架起,那二百多斤野豬在熟練的刀工下被迅速分解。

咕嘟冒泡的沸水中,瞬間,空氣中瀰漫開來的肉香混合著柴火的煙燻味,勾起了每個人最原始的食慾,令人垂涎三尺。

陸大山一手一個崽崽,帶著媳婦兒,看著被圍在眾人中心,一臉豪放模樣的弟弟,

想著豬頭上的傷痕,那種被一切兩斷的利落,忍不住想道:

“這才是他想要的生活吧,精彩奪目,空有一身好本事,卻始終窩在村子裡,委屈他了!”

“嘴真嚴,那本事啥時候學的,我都不知道!”

村外不遠處,十幾只循著氣味,血跡追上來的狼,看著村子裡熱鬧的場景,嗷了一聲,轉身重新回到山裡。

第二天一早,陸九淵把豬頭剁下來,內臟清理了,扛著兩扇肉到城裡賣肉。

平安縣城並不算多大,一圈城牆,能住在裡面的都是殷實之家,有城牆,有巡邏,治安相當不錯。

城牆外是稀稀拉拉的棚戶,又髒又亂,到處都是屎尿,到處都是垃圾。

這些大都是沒有地的濺戶,外來的流戶,這些人手裡沒錢,各處村子不收,城裡不要,慢慢的在城外聚集起來。

依靠進城打個零工,勉強維持生計,這裡也是整個平安城最亂的地方,時不時的就可以看到有屍體被野狗分食,民不舉官不究,城裡的老爺們也懶得管。

進了城門之後,模樣大變,是清一色的石板鋪地,寬闊的街道,鱗次櫛比的房屋。

東西南北4個城區各有特點,東貴,西賤,南富,北亂。

東貴:城裡官員大族所居住之地。

西賤:如同城裡居民居住之地。

南富:富商大賈居住之地。

北亂:幫派武館混子居住之地。

這是縣丞陸伯郢定下的規矩,東邊最貴,治安最好,時時有人巡邏。有事兒喊一聲,半柱香時間,就有差人趕到。

南邊其次,西邊有事兒,差人第二天能到,至於北邊,經常發生火拼鬥毆,自已洗地自已處理,差人不來。

陸九淵扛著豬排,直奔南邊大集。

南邊這邊有大量商戶,周邊酒樓客棧,人流洶湧,十分熱鬧。

“九郎來了,這兩扇大豬份量不小,昨天這是逮著大貨了!”

“陸九郎,聽說昨個你們村裡可熱鬧了,篝火燃到半夜,有啥好事給咱們說說唄。”

“陸小九,聽人說你昨個兒在山裡獵了三頭野豬,硬生生的扛出來,可是好本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