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苡澄,你還是不是女人?”

“我是不是女人你不知道嗎?我倒想看看你是不是個男人!”

吧嗒一聲,顧長晏的皮帶被解開,整個人半靠著被壓在沙發上,一邊要護著女人別從自已身上滾下去,一邊還要著急忙慌去扯女人不安分的手。

身上的白大褂早就被拽下大半,裡面的襯衫釦子不知所蹤。

徐栩推開病房的門,看到的就是方苡澄坐在顧長晏身上,兩隻爪子往顧長晏褲襠裡扒拉的場面。

空氣瞬間僵凝,徐栩扯下藍芽耳機,腳底生根。

方苡澄猛地抬頭,撇開臉朝旁邊吐出兩顆襯衣釦子,有些尷尬的眨了眨眼。

“咳咳,栩栩你這麼快就來了呀。”

徐栩閉了閉眼:“大姐,要不……我先出去?”

都怪電話裡的爭吵聲太大,她竟然沒聽到屋裡的動靜。

趁著方苡澄抽身的空檔,被壓在身下的男人像是終於找到了喘息的機會,一手托住女人的腰,將她整個推著站了起來。

顧長晏站定,望了望自已前襟處的狼狽,一言不發的將白大褂扣好,朝徐栩微微頷首後進了隔間換衣服。

看著男人咬肌緊繃的側顏,徐栩倒吸一口涼氣,下意識給罪魁禍首使了個眼色。

方苡澄哪裡會示弱,兩手環抱胸前,頭高高昂起,像只剛打了勝仗的孔雀。

但這副姿態隨著隔間的關門聲響起,頃刻坍塌,再轉過來看向徐栩時,眼睛已然通紅。

“栩栩,我真是要被顧長晏逼成瘋子了!!!”

她小跑過來,倔強的小臉耷拉在徐栩肩頭,眼淚大顆大顆往下掉:“我都這樣了,他竟然還不肯碰我,我有那麼差嗎?”

徐栩不太懂安慰人,只是一下一下的撫著她的背:“又不是第一次被拒絕,顧長晏這人就這樣。”

方苡澄不甘心,胡亂的把眼淚擦乾:“我還以為他今天答應我吃午飯,說明我們的關係不一樣了,沒想到……”

話還沒說完,隔間的門再次開啟。

顧長晏換了件打底的襯衫,黑色,領口最上面那顆釦子都扣得嚴絲合縫。

方苡澄回頭瞪他一眼,頭也不回的抓著包往外走:“栩栩,把車鑰匙給我,我去你車上等你。”

……

顧長晏的長相周正,或許是在維和部隊待過幾年,身上總有股軍人的挺拔感,加上從小學醫,見過太多生死,顯得格外從容不迫。

即便是這樣荒誕的場面被自已的病人撞見,徐栩也沒在他的眼底看見任何波瀾。

他從診室的資料櫃裡拿出徐栩的病歷,坐下,掀開一隻翻蓋的鋼筆,視線對了過來:

“徐小姐,請坐,我們現在可以開始了嗎?”

徐栩雖然不情願過來,但也是顧長晏這個診室的常客,當年晟世剛起步的時候,她有很長一段時間失眠,也來做過心理諮詢。

顧長晏對她的定義是,活得太緊繃,給自已的期望值太高。

幾次深入交談後,徐栩才最終發現導致自已性格彆扭的原因,竟然是來自於大伯。

她作為徐家小輩裡最出色的孩子,從小就被大伯寄予厚望,甚至三番四次勸說徐栩入官場,但徐栩的性格太強硬,不懂變通。

也許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徐栩心裡的那根弦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被無端拉緊。

好在徐栩的父母開明,替她擋了不少口舌,但對自已要求嚴格,凡事都要做到最好是自小刻在骨子裡的習慣。

她改不了。

顧長晏按照慣例詢問了一些徐栩近來的生活狀態,很敏銳發現,她在提及感情生活時,有明顯的眼神遊離。

顧長晏停下筆,將手邊的病歷合上:“徐小姐,最近是不是碰上了某個不太一樣的異性?”

對誰都可以說謊,唯獨不能對心理醫生有所隱瞞。

這是她來顧長晏這裡的第一天,就承諾過的事情。

徐栩猶疑片刻,點頭承認:“是。”

“他是什麼樣的一個人?”

徐栩下意識摳住食指:“是個……莽撞到近乎愚蠢的一個小孩兒。”

……

從顧長晏的診室裡出來,徐栩覺得周身舒暢。

她每次都不願意來,但不得不承認,做完諮詢後又有種說不出的輕快感。

她把關於林森大部分的細枝末節都說了出來,包括內心的動搖,疑惑,以及面對親密關係時下意識的牴觸和排斥。

顧長晏全程安靜傾聽,最後也並未給出什麼實質性的建議。

還是那句話:徐小姐,你的心理狀況很健康,只是比別人慢熱,不必刻意勉強,也不需要太過防備,人生本來就是一段獨一無二的旅程,每個出現在你生命裡的人都有他存在的意義。

順其自然就好。

徐栩不喜歡這些文鄒鄒的,模稜兩可的大道理。

只覺得心理醫生存在的意義,無非就是稀釋一下患者內心的秘密,緩解那些秘密擠壓心臟帶來的壓迫感罷了。

回到車上,方苡澄不知道從哪裡買了些鴨脖,大冷天的一邊斯哈斯哈給自已擦汗,一邊樂此不疲的繼續往嘴裡炫這些垃圾食品。

看見徐栩過來,手一伸:“來點嗎?魔鬼辣。”

徐栩拉開車門表示自已無福消受,兩廣人民的胃脆弱得像層窗戶紙。

方苡澄不當回事,自顧自吃得很開心。

車子剛啟動,徐嘉碩的電話就打過來,按下通話鍵的一瞬間,車載音響差點被電話那頭震耳欲聾的歡呼聲掀翻。

徐栩立馬調低音量:“你在哪,怎麼這麼吵。”

徐嘉碩扯著嗓子喊:“我在球場啊,下一場就是我們學院上場了,你和橙子姐到底來不來啊?”

被辣得找不到北的方苡澄趕緊接話:“肯定來啊,已經在路上了。”

說著又給自已灌了好幾口水,追問:“徐嘉碩,你們學校有沒有那種……額……又高又帥還會嗷嗷撲人的小狼狗弟弟?”

徐嘉碩愣了幾秒:“什麼鬼?橙子姐你思春啦?”

“呸!”方苡澄吐了口鴨脖骨頭:“姐姐我想明白了,與其吊死在顧長晏那棵不長毛的老樹上,還不如擁抱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