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幼稚

比賽四點開始，一路上有些堵車，比賽開始五分鐘後，她們才姍姍來遲。

熱鬧的室內籃球場人聲鼎沸，呈橢圓形分佈的座位靠近球場那部分早已座無虛席，學生們擠得滿滿當當。

只有外圈還有空座，徐栩懶得費力往裡面擠，心安理得拉著方苡澄做山頂人。

方苡澄一路上叫得很兇，但真的到了滿地都是小狼狗的大學校園，立馬又慫了，興致缺缺的指了指球場裡跑動的人群：

“徐嘉碩在哪啊？都穿一樣的衣服，我都分不清誰是誰。”

徐栩視線下壓，掃視一圈：“在那，踩著三分線那個，白色8號球服。”

方苡澄揉了揉眼睛：“欸……真的是他，你視力真好欸。”

說著又給自已灌了幾口水，蓋瓶蓋的時候忽然伸手來扯徐栩的衣袖：“栩栩，你再看一下，下面那個跑上來的人，是不是林森啊？”

徐栩赫然收回視線，順著方苡澄指示的方向朝內場看去。

果然，有個熟悉的身影正逆著人群，撥開洶湧人潮朝她所在的方向奔來。

雖然隔得遠，依然能看見少年臉上的笑容綻開，帶著毫不掩飾的驚喜。

眼看著還有四五排就要走過來，忽然從已經稀拉的人群裡竄出一隻纖細的胳膊，抓住了目不斜視的林森。

“學弟，真的是你啊？你也來看球賽嗎？”

說話的是個身材高挑的女生，齊肩的蛋糕卷短髮被染成了亞麻色，水汪汪的大眼睛貼著纖長的假睫毛，精緻得像個洋娃娃。

林森搭在胳膊上的大衣被拽住，有些不悅，垂眸瞥了女生一眼：“麻煩讓一下。”

女生不依不饒：“前幾天我給你送的顏料你收到了嗎？我特意問了你們油畫系的同學，是你一直在用的牌子。”

故作嬌嗔的嗓音屬實有些穿透力，隔著好幾排的距離都能清楚傳到徐栩耳朵裡。

方苡澄啊哦一聲，擺擺手打算看好戲。

林森完全不為所動，頂著一張不苟言笑的臉冷冷道：“謝謝學姐，我放在畫室公用了。”

“你……”

女生明顯受挫，拽著林森大衣的手又緊了幾分：“林森，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那套顏料花了我兩萬多，你竟然拿去給人家公用？”

林森偏頭，黑髮清爽，眸光卻冷得出奇：“那就請學姐以後別再破費。”

他用力扯出被拽緊的大衣，輕撣幾下：“失陪。”

最後幾排人群總算被他穿過，穿著黑色高領毛衣的少年出現在徐栩眼前時，嘴角的弧度又回來了。

“姐姐，你來啦。”

徐栩看他一眼，又撇開視線看向球場：“嗯，剛到。”

坐在一旁的方苡澄可沒這麼高冷，立馬衝他揚了揚手：“林森林森，咱們又見面咯，前段時間來你們學校外拍，徐嘉碩說你要畫畫，都沒機會見到你。”

林森在徐栩身邊的空座上坐下，對著方苡澄點頭：“橙子姐好。”

方苡澄眼珠子一轉，瞥了瞥剛剛那個不速之客的方向，話裡有話：“看不出來啊，你在學校的追求者挺多。”

林森面部表情僵住：“沒有，我……我不認識那些人。”

方苡澄抿唇笑笑，一副我懂的表情：“這有什麼，當初徐栩還在唸大學的時候，上個課都有人排隊送花來呢。”

說罷推了推徐栩的手：“是吧，徐大美女。”

徐栩白她一眼：“說好了看徐嘉碩比賽，能不能認真點。”

方苡澄吐了吐舌頭，繼續埋頭喝水。

林森看見方苡澄手裡的礦泉水瓶已經見底，徐栩手裡卻什麼都沒有，於是穿好衣服轉身跑出球場，很快又氣喘吁吁的跑回來。

他遞給方苡澄一瓶同牌子的礦泉水，又從大衣內層抽出帶著體溫的瓶裝咖啡。

“姐姐，學校只有這個，你喝嗎？”

方苡澄差點被酸掉大牙，撇過臉去不看他們。

徐栩回頭看了林森一眼，又看了看他手裡的咖啡：“給我吧。”

林森擰開瓶蓋，遞了過去。

徐栩很自然地接過，入口時發現還有餘溫。

她拿回蓋子，說了句謝謝。

比賽還在繼續，球場裡烏泱泱都是人，大學生對於這種競技類的比賽似乎有種超出想象的痴迷，吶喊聲，尖叫聲一浪高過一浪。

就連方苡澄這個離開大學校園好幾年的大姐姐，都被眼前的熱情感染了。

“哇……漂亮，三分，三分啊！”

“啊啊啊啊啊……快傳球啊，兩個人包過來了還不傳？”

“進球了進球了，欸？怎麼彈在籃筐上還能掉出來啊……”

跟身邊這個完全融入環境的女人相比，徐栩簡直冷靜的像座雕塑。

當然，同樣正襟危坐的還有守在一旁的林森，本來在內場時看見徐栩過來還挺激動的，真的靠近之後，又緊張了。

兩人並排坐著，氣氛微妙。

女人的直覺總是敏銳一些，徐栩雖然一直看著賽場，但當餘光裡有道惡狠狠的眸光射過來時，她立刻察覺。

偏過頭，正好對上剛剛拉住林森的女生，以及一雙充滿敵意的眼睛。

這女孩子長得乖巧白淨，眼神卻惡毒且不加掩飾，看著讓人很不舒服。

林森很快也注意到了女人偏移的視線，弄清楚緣由後有些羞愧，正想起身擋在她身前。

但徐栩並不是個軟骨頭，揚手推開林森，直接的用一道更加銳利的眸光瞪了回去。

她甚至微微偏頭，唇角揚起一抹挑釁的弧度，冷眉橫挑，眼裡的光芒銳利無比，刀子似的，泛著逼人的寒意。

長得像洋娃娃的女生陡然一震，方寸大亂，心不甘情不願的坐了回去。

徐栩冷哼：“幼稚。”

或許是剛剛那個眼神太有殺傷力，就連坐在一旁的林森都心如擂鼓。

前一秒還在擔心那個學姐不友善的舉動會傷害到徐栩，下一秒就覺得自已的擔心多餘了。

甚至，林森還在徐栩正面回擊時，內心升騰起一股難以言說的愉悅。

中場休息，賽場上大汗淋漓的徐嘉碩對著觀眾席掃視一圈，看見徐栩等人後，立馬像腳底裝了彈簧似的，瘋狂朝他們揮手示意。

場上的比分很焦灼，但徐嘉碩大機率能在心態上能拿滿分。

某人的滑稽行為，總算融掉了徐栩眉間的冰霜，她看著賽場勾唇笑出了聲。

林森抓住機會，試探性的問了一句：“待會兒比賽結束有一個慶祝活動，據說挺好玩的，姐姐想參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