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幹什麼,你不知道嗎?”

粗重的呼吸劈頭蓋臉砸過來:“姐姐,五天了,我好想你啊。”

林森低著頭,前額抵住徐栩,殷紅的唇色像是能滴出血來:“你為什麼不找我,為什麼連一條訊息都不給我發?”

徐栩的氣息被擾亂,思緒紛飛:“你先把手鬆開。”

“我不。”

林森是鐵了心要撒潑,好不容易藉著酒勁有了些膽子,好不容易才抱住,怎麼可能鬆開?

十四歲那年驚鴻一瞥,他就走不出來了。

來滬都之前,甚至今天見到她之前,林森還一直告誡自已要冷靜,不能衝動。

但他忍不住啊!

只要徐栩出現在他的視線範圍內,他就忍不住想靠近她,想抱緊她,想狠狠的佔有她。

明明自已的自制力不差的,卻總對這個人束手無策。

這種感覺真的快要把他逼瘋了。

“你再不放手,信不信以後我再也不會搭理你。”徐栩的語氣突然冷了下來,像冰封的寒潭。

被人當場戳中軟肋,林森混沌的意識被強行劈開。

他知道,徐栩這人向來說到做到。

林森手上的動作瞬間僵住,觸電般抽離,拉開了兩人的距離。

清涼的微風總算能擠入兩人中間,吹散溼熱的旖旎。

徐栩慢條斯理地將裙子扯好,看向男生重歸清明的雙眼,語氣回溫:“酒醒了?”

“沒有。”林森的聲音帶著啞,喉結滾動速度極快。

“能好好聊一聊麼?”

“可以。”林森不敢抬頭,生怕眼底還未完全消散的慾望再次刺激到她。

說實話,徐栩這個時候腦子也不算很清晰,她輕嘖一聲,有些混亂的挑起話頭:

“我不知道你對我到底瞭解多少,但有一點,我想很明確的告訴你,林森,我不想也不願意跟你發展男女關係。”

“那天晚上的事已經人財兩清,大家都是成年人,沒必要抓著不放。”

那個美麗的肥皂泡終究還是被戳破了。

林森咬咬牙,抬頭看她,眼底全是因為受挫而漲滿的情緒:“你又要趕我走了是嗎?”

徐栩最煩的就是這個過程,像在蛻皮,斬斷一段不合適的關係,就像離開一個不合適的軀體,總讓人費盡力氣。

“是。”

她按了按額角,不確定這樣說夠不夠直白。

於是又補充了一句:“我對情愛之事毫無興趣。”

排除所有外在因素,單從情感這個維度來看,這段關係從一開始就極其不對等。

徐栩雖然心冷,但最基本的是非觀還是有的,她能清晰的感受到林森身上這股近乎執拗的偏執,或許他表現出來的,還只是冰山一角。

就像火山碰上冰川,註定會彼此消耗,最終將某一方消融。

林森還這麼年輕,朝陽初升,美好的生活才剛剛開始,她還沒有人性泯滅到這種程度,去無端消耗別人的人生。

一開始那件事的確是她的問題,她只能儘可能彌補。

但僅限於彌補,而不是越錯越多。

及時喊停,對林森而言,或許才是最好的。

“我對你也沒有任何感覺,不要在我身上浪費時間。”

最後一句話說出口,林森眼裡的光終究是暗了下來。

徐栩這人啊,說話總是不留情面。

少年握緊了拳,拼了命把周身的痛苦都吞進喉嚨裡:“要是我做不到怎麼辦?”

徐栩比他矮了不少,氣勢卻絲毫不輸:“沒什麼做不到的,時間會沖淡一切。”

“不會的。”林森重新站好,朝她走近,近乎絕望的呢喃。

“你說什麼?”剛剛那幾個字的聲音太小,徐栩沒有聽清。

手臂忽然被人大力拽住,往屋內拖去。

簡陋的木製門在兩人身後重重關上。

徐栩啞然,林森悄無聲息地站了一會兒,忽然轉頭,朝她逼近。

少年的眼神有了變化,是再也不想被壓抑的猩紅,像極了第一天夜晚瀕臨爆發的獸性。

徐栩不得已只能後退,咚的一聲被門板阻攔。

視線對峙,焦灼中蹦出了火花。

幾秒鐘後,林森下定決心,像是靈魂歸體,手腳並用將女人困在門板上,眼神陡然下壓。

“我說不會的,時間或許可以沖淡別的東西,唯獨衝不淡你。”

徐栩胸線起伏的厲害,卻一直努力讓自已的聲線維持平靜:“你別跟我耍犟。”

“你不信?”

林森劇烈喘息著,胡亂去抓徐栩的手,按在自已的胸口上:“你從我14歲就住在這裡了,已經過了五年,你還在啊。”

“時間在你這裡,算個屁。”

少年的身體燙極了,酒勁全部竄了上來:“要不要我把心挖出來,剖開給你看看?”

他眼圈通紅,嗓音發顫,也不知道在跟誰慪氣,糊里糊塗的自言自語:“我現在真的後悔死了,那天晚上就不該要了你。”

“如果還像以前那樣,我絕對能控制住。”

“可是現在我做不到了。”

“姐姐,我無時無刻都忍不住想你,我好難受,真的,我都唾棄我自已。”

他的聲音越來越小,像只電量耗盡的機甲戰車,引擎聲都變了調。

徐栩知道,這小子快撐不住了。

她嘆了口氣,果然沒費太大的力氣就將人推動,半拽半拖將他轉移到了最近的一張架子床下鋪。

身形高挑的少年剛挨著床,就自已躺了上去,腳懸在外頭,有些彆扭。

徐栩俯身,用力將他的身體擺正一些。

也許是感受到女人要走,林森開始揮著手亂抓,碰到徐栩的胳膊就死死抱住。

呢喃著:“你別走,別再趕我走,就把我當成弟弟也行啊。”

“我很乖,很聽話,會給你做飯,會給你鋪床,也會逗你笑,會讓你開心……”

“姐姐,我真的好喜歡你啊……”

他好像有很多話想說,平日裡沉默寡言,喝了酒反而傾訴欲極強,絮絮叨叨說個沒完。

實在困極了,扛不住了,嘴角還在上下開合著,幾個不成調的詞語時不時從喉嚨裡溢位來,又被難耐的喘息聲淹沒。

手上徹底脫力。

徐栩很輕鬆就把手拿了回來。

她站在床邊看了一會兒,確定人是真的睡著之後才離開。

睡一覺就要跟人談情說愛,這小子的邏輯還真是狗屁不通。

回到車上,氣流頓時靜止,縈繞在鼻尖的氣息讓她惘然。

徐栩猛地發現,全身上下竟然沾滿了林森的味道。

這些霸道的氣息就像無孔不入,還會自已繁殖的病毒,正在費盡心力往她身體裡鑽。

她啟動車子,將車窗開到最大,試圖讓夜風將它們吹散,但只要一停下來,鼻腔又會快速被這些氣息攻佔。

她無計可施,只能把車停到一邊,拿起手機,用命令式的口吻發去一條新資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