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魯智深送禮

聽聞林沖確實是那名滿天下的八十萬禁軍教頭，魯智深當即哈哈一笑，抬手擁著對方肩膀，快意道：“好兄弟，久慕大名，哥哥和我今天總算是見到了。”

原來早年間魯智深雲遊天下學藝時，曾在東京有幸蒙林沖父親林老提轄指點過槍棒功夫。

不過由於當時林沖被父親送去鐵臂大俠周侗那去學藝的緣故，因而導致了他在此之前並未見過魯智深。

如今雙方見面，互相道過年紀，見魯智深年長自已幾歲，林沖本想叫對方為哥哥，但考慮到魯智深已經出家，不宜再叫這番俗家稱呼。

因而一番思索過後，想到魯智深有和父親學武的經歷，索性林沖便選擇以師兄稱呼對方。

佛祖面前不談俗世，再加上智清長老已經知道林沖與魯智深此來各自的意圖。

於是主持長老便吩咐知客僧先將兩人引到僧寮，用些飯食稍作休息，自已則去安排貞娘入住以及魯智深掛褡的相應事宜。

“如此正好，咱們兄弟正可暢聊一番！”

看著魯智深擁著林沖離開的背影，智清長老不覺微微皺起了眉頭。

身旁有小沙彌看出師父的心思，當即便開口抱怨道：“師伯怎地這般沒有分曉，居然會將這種兇惡之人納入佛門清淨地。”

“想來師兄也是有為難之處吧。”

輕嘆一口氣，智清長老將師兄的來信廣而告之於眾僧。

“據師兄信中所說，這發號智深的僧人本是關西經略府的提轄官，因一時意氣打死了人，這才被迫於五臺山落髮出家。”

聽聞魯智深身上居然掛著人命官司，本就對他心存畏懼的眾僧這下子更是坐不住了。

“五臺山那邊倒是好算計，他們安不下如此惡徒，卻打發推脫到我們這來。”

“師兄說的是，雖說佛門清淨地，廣度有緣人，但大相國寺畢竟是大宋之國寺，勉強留下這暴徒，倘若日後他亂了清規，我等又奈何不得，傳將出去，豈非是要壞了我大相國寺的清譽。”

聽著眾僧七嘴八舌，你一言我一語，智清長老本來還想努力爭取一下的心，最終還是歇了下來。

但畢竟師兄在心裡千萬囑咐過，不可無端推脫，既然這樣，總歸還是得給魯智深找個去處。

思索再三，最後還是僧值想到了好地方。

“小僧記得那東京酸棗門外，退居廨宇後有片菜園子，官家因無暇看顧，便託本寺差人照看。”

聽僧值這麼一說，智清長老也想了起來，那片菜園子佔地頗大，時常被附近的潑皮破落戶們糟蹋。

既然如此，倒不如以惡制惡，遣那魯智深前去體會看守老僧，也算是有個棲身的地方，不負師兄囑託。

此言一出，在場眾僧盡皆稱善，難題解決，智清長老自是吩咐專人前去安排貞娘入住之事不提。

話分兩頭，再說僧寮之內，魯智深與林沖一見如故，雙方對坐暢聊好不痛快。

“兄弟相逢，實在人生一大幸事，可惜此處無酒，否則灑家定要痛飲它三百杯！”

端起手裡茶杯瞥了眼，魯智深洩氣似的哼了一聲，隨後便仰頭一口飲盡，末了還不忘吐槽道：“這清茶再香也比不上美酒醇厚啊。”

見魯智深明明一個出家人，張口吃酒、閉口吃酒，顯然絲毫沒有把清規戒律放在眼裡，見此情形，貞娘不禁目光疑惑的看向林沖。

“江湖之上奇人異士不勝列舉，就如師兄這般，修行在心不在身，所謂清規戒律，自然也就沒那麼重要了。”

看出貞孃的心思，林沖自然第一時間便為她解釋起來，而這番話正中魯智深下懷，此時他越看林沖這個兄弟是越順眼。

“兄弟說的沒錯，我師父曾說過一句謁語，叫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與兄弟剛剛所言，倒是有異曲同工之處，看來，兄弟也是個有佛性的。”

佛性？拉倒吧！

看了看身邊絕美傾城的妻子，林沖搖了搖頭，半開玩笑似的回應魯智深道。

“在這化外之地難免會沾染幾分佛性，小弟自是比不得師兄這般大智慧，終此一生怕是註定要六根未淨了。”

說罷，林沖還不忘看眼身邊的貞娘，這意味深長的眼神暗含了什麼意思，貞娘自然不會不清楚。

尤其是當著魯智深的面，貞娘更是感到羞赧的緊。

玉頸上升起一片緋色，貞娘不覺白了林沖一眼，仔細看去，那嬌惱的眼神中，竟摻上了幾分無奈的寵溺。

見到林沖夫妻倆琴瑟和鳴，恩愛有加，魯智深也是由衷的替林老提轄感到欣慰。

這佛家的規矩魯智深不懂，可俗家的規矩他卻門清兒極了。

想著第一次見到弟媳，總得有點見面禮，魯智深躊躇了一會兒，解開包包袱服從裡邊拿出了一個被捏扁的金酒壺來。

“這東西是灑家從桃花山李忠、周通那兩個搓鳥處搶來的，腌臢之物本不應髒了弟媳的眼睛，但初次見面，灑家做哥哥的，自然也是得備上些見面禮才好。”

魯智深一邊說話，一邊用雙手扯住酒壺的兩端，輕輕一用力，先是將酒壺擰成一條金棍。

緊接著再將金棍兩端彎在一處，這樣一個簡易的金環便出現在魯智深手中。

“兄弟，這是灑家送給與弟媳的見面禮，還請弟媳莫要嫌棄。”

依樣畫葫蘆，魯智深又將另一個金酒壺擰成金環，好事成雙，一併送遞給了林沖。

原本，魯智深以為，貞娘看到自已這借花獻佛的粗糙禮物，可能多少會表現的有些不悅。

沒成想，當林沖將金環放到貞娘面前時，那姑射真人般的女子竟莞爾著朝魯智深行了個大禮，那由衷的欣喜之情沒有絲毫作假，看的魯智深大為感動。

“適才相公說過，居佛地自會沾染佛性，那麼這些匪巢中奪來的器物跟在師兄身邊，以師兄的大智慧日日洗滌，恐怕早已成了聖物了吧？”

無比鄭重的將金環交給錦兒，囑咐好生看管，貞娘淺笑著看向魯智深道。

“所以，師兄初次相見便以佛門聖物相贈，貞娘無以為報，只能與相公共同以茶代酒，敬師兄一杯了。”

沒想到弟媳不僅相貌絕塵，竟還這般體貼明理，魯智深越看越欣慰，連連衝著林沖豎起大拇指。

“賢妻如此，當真人生至幸，兄弟務必要好好珍惜這段姻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