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偶遇魯智深

大相國寺位於東京開封府裡城東南,南臨汴河,佔地540畝，有金碧輝煌，雲霞芙蓉之贊。

除了建築宏偉瑰麗外，大相國寺還充分利用了寺廟內的空間。

寺內大三門、二門、三門、庭中、近佛殿、兩廊、後資聖門……等等所有可以利用空地都被用來設攤。

簡而言之，在北宋，大相國寺不單單是一座寺廟，更是一個以大相國寺為中心，輻射整個汴河北岸的，聲勢浩大的商業區。

前世，林沖曾透過《東京夢華錄》的記載，隱約窺見過這繁華鬧市的一二相貌。

可饒是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真當身臨其境之時，林沖仍舊被這化外之地與人間煙火的碰撞場景，深深震撼到了。

但見各處攤位上，各類售賣的商貨品類繁多，不勝列舉，果蔬美食、兵器古籍、文玩異寶應有盡有。

作為尚武成狂之人，林沖當即便決定在安排好貞娘一應吃住事宜後，便來此各處逛上一逛，看看能不能淘換到一把神兵利器之類的。

由於貞娘每月都會來大相國寺為林沖祈福或佈施，因此，寺內不少僧侶都熟悉了這位姑射仙子。

遠遠的瞧見林沖夫婦過了廊橋，山門前，便有認識貞孃的知客僧快步上前同兩人打起招呼。

“阿彌陀佛，林娘子這是又來林教頭祈福了？”

“是啊小師傅，不過這次可能需要在寺中小住幾天，多有叨擾了。”

大相國寺香火繁盛，朝中有不少官宦女眷常來此禮佛祈福，因此為了同男性香客區分開，主持智清長老專門把羅漢殿西側那進院子改成了專供女客居住的廂房。

先前林沖奉命外派時，貞娘就曾因為要給林沖祈福，在大相國寺中小住過，故而對這套流程非常瞭解。

當下，林沖一行人便在知客僧的引導下，經山門一路來到大雄寶殿內。

見到住持智清長老，夫妻倆按慣例，奉上提前準備的七條、坐具和信香，行過禮拜之後，林沖正想將貞娘暫居寺廟之事告訴智清長老。

突如其來的，耳畔竟響起一聲洪鐘似的喝喊聲。

“灑家五臺山魯智深，本師智真長老親書在此，著灑家來投上剎那主持智清大師處，討個職事僧對的差事。”

聽聞來人報出魯智深的名號，林沖當即心頭一驚。

循聲看去，只見來人穿著一身破舊的僧衣，生得面圓耳大，鼻直口方，腮邊一部貉臊鬍鬚，身長八尺，腰闊十圍。

一條鐵蟒似的水磨禪杖扛在肩頭，腰挎著戒刀，端的凶神惡煞，好似怒目金剛一般。

看起來，確實是貨真價實的魯智深無疑了。

可是，這不太對啊？

算時間，起碼還得有一個月魯智深才能來到大相國寺，本以為這一次自已沒機會見到這個，水滸之中品行最好，對兄弟最講義氣的好漢了。

沒成想，天可憐見，居然讓魯智深趕在自已離開前出場。

細細思索一番，林沖覺得顯然老天都看不過原主對魯智深的那一番缺德做法，這是預備藉著自已之手，真正全了林沖和魯智深的兄弟之義啊。

這邊林沖正垂眸思索間，魯智深已經自顧自地走進了大雄寶殿內，無視旁人嗔怪的目光，徑直開啟包袱，取出師父的書信遞給了主持智清長老。

而見他這一副莽撞做派，身邊引著魯智深前來的知客僧不由得出聲提醒道。

“師兄，你既是奉了令師之命前來拜會，如今見到長老，自應該卸掉禪杖、戒刀，再取出那七條、坐具和信香，禮拜過後方可再言訴求。”

從剃度算起，這魯智深前前後後做總共也就做了幾個月的和尚，再加上性格粗獷，自然也就不曉得這些佛門規矩。

此時聽了知客僧的話，他不由得一抖眉毛，反抱怨道：“灑家就是來討個差事，誰承想竟還有這麼多規矩，當真是麻煩死了，你也是，怎麼不早說？”

知客僧被魯智深的話鬧了一個大紅臉，想反駁幾句吧，卻又看魯智深相貌可怕，只能強忍著怒氣退到一旁。

而另一邊，魯智深看著面前的智清大師，稍加思索後，遂略顯妥協似的說道。

“好吧，既是有求於長老，這些規矩智深自當遵從，但灑家來的匆忙，確實沒有提前準備，乾脆就給主持大師磕個頭好了。”

說罷，魯智深抖動肩膀，任由那水磨禪杖滾落，作勢便要跪倒磕頭。

殊不知，他這一番舉動，卻直接把智清大師和大雄寶殿內的僧侶們嚇出了一頭冷汗來。

原因無他，這大雄寶殿最近才剛剛由皇家撥款修繕過，地磚都是新換的。

而魯智深那條水磨禪杖足足重達六十二斤。

這要是就這麼砸在地面上，砸壞了幾塊地磚倒是次要，萬一被有心之人拿到皇上面前去參一本，說他們大相國寺無視皇恩浩蕩，糟踐皇家繕款，那事情可就大了。

看著那水磨禪杖順著魯智深僧衣墜下，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電光火石間，林沖出手了。

只見那道俊俏的身影縱身一躍，猿臂輕展化開那幾百斤的力道，林沖單手攥著禪杖，穩穩的將它重新拖回到了半空。

而他這一套灑脫利落的舉動，直接點亮了魯智深的目光。

“呦呵，這位壯士，好俊俏的身手，好大的力氣啊！”

常言道文無第一、武無第二，習武之人尤其是像魯智深這樣武藝高強的，眼光向來銳利。

憑著細微的舉動，通常他們一眼就可以看出旁人的武功實力強悍與否。

此時見林沖單手托起數百斤力道，卻氣不湧出面不改色，足見其內力深厚，定然也是個絕頂高手。

當下魯智深便動起了心思，打算同林沖比試一二。

卻不曾想，正欲開口之時，身邊智清長老已經快步上前，朝著林沖禮敬道：“阿彌陀佛，老僧與闔寺上下，感謝林教頭出手相助。”

“林教頭？這位壯士，莫非你就是那號稱豹子頭的八十萬禁軍教頭林沖？”

聽智清大師對林沖提起林教頭三個字，魯智深眼中驚訝之色更甚了。

而適才出手，林沖正是想以此驚豔魯智深，從而為兩人攀關係埋下伏筆。

此時見魯智深主動開口詢問，林沖自然謙遜的回應道。

“不才，正是在下，只不過就在幾個時辰前，林沖已經辭去禁軍教頭一職，掛忠武郎官銜致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