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兒,停一下!”

馬車裡,林沖正和魯智深因著豹子頭稱號的由來,聊得熱火朝天之時。忽然透過車窗看到,陸夫人許柔的侍女清兒居然揹著包袱往林府方向走。

看那清兒雙眼微紅,頰畔還垂著幾滴清淚,一副哀傷之態昭然若揭,林沖疑惑之餘當即便叫板兒停下車駕,攔在了清兒面前。

“清兒,眼看著天就快黑了,你不在府中侍奉嫂嫂,怎麼一個人在大街上游蕩啊。”

突然被馬車攔住去路,清兒先是突然愣了一下。

待到看清是林沖後,想起夫人臨終前的囑託,這心中悲傷之意便再也按捺不住,眼淚流淌的愈發洶湧起來。

“林教頭,夫人,夫人她……”

先前接到許柔來信提醒時,林沖便擔心以陸謙那涼薄的性格,若是知道許柔暗中幫助林家,只怕會對許柔不利。

眼下看到清兒如此神情,林沖不由得心裡一沉,心頭隨即便湧上了一絲不祥的預感。

“清兒你先上車,有事慢慢說。”

這鐵打的漢子最見不得就是女兒家啼哭,魯智深見狀不由得煩悶的抓了抓大光頭,跟著林沖一起安撫道。

“是啊姑娘,有灑家兄弟在此,有什冤屈儘可言明,這天塌不下來。”

原本清兒就是受了許柔託付,打算去林府報信的,如今見林沖兩人邀請,輕施一禮後,立刻便起身上了馬車。

“清兒,是不是嫂嫂出什麼事了?”

面對林沖的詢問,清兒抽泣了幾聲,隨即便哽咽著點頭道:“夫人,夫人因不忿高衙內侮辱,為全名節,在兩個時辰前已經割腕自盡了。”

此話一出,林沖頓覺耳畔似有驚雷炸響。

這,這劇情不太對啊?原書裡沒寫過高衙內看上陸謙夫人的情節啊,莫非是因為自已的穿越,導致蝴蝶效應出現了?

而另一邊,清兒沉浸在自已的悲傷中,自然沒有看到林沖驚訝的表情。

她自顧自的用絹帕擦拭著眼淚,而後便將一月之前在陸謙府邸中發生的事情,盡數告訴給了林沖。

作為下人,清兒自然是不知道整件事情背後的太多曲折。

她只是按照自已的所見所聞,稍加整理後對林沖言明,陸謙為了巴結高衙內,獻妻子以求富貴。

“這一個月來,每到黃昏時,太尉府便會來馬車接夫人入府,直到次日天明方才送回,日日不歇,而陸虞侯對此卻視若無睹,任由夫人遭受高衙內羞辱。”

“今日回府後,夫人和陸虞侯發生衝突,婢子隔著院門,隱隱聽到陸虞侯說什麼何須再問之類的話,似是在譏諷夫人失了貞潔,結果陸虞侯走後不久,夫人就割腕自盡了。”

聽了清兒的話,魯智深被氣得腦袋上青筋暴起,他把拳頭攥的直作響,怒氣衝衝的說道。

“豈有此理,陸謙這搓鳥明明是自已獻妻而求富貴,結果卻反過來嫌棄妻子損了名節,如此厚顏無恥,當真氣煞灑家。”

由於先前魯智深已經得了林沖囑咐,知到對付陸謙不急於一時,故而此時他倒也沒再說什麼掀了陸謙狗窩之類的話,只是轉頭氣鼓鼓的看著林沖問道。

“兄弟,灑家實在忍不了陸謙這搓鳥了,咱們究竟什麼時候動手收拾他?”

聽魯智深說辭此話,清兒不由得想起了許柔臨終前的囑託,於是趕忙開口問道。

“這位大師是什麼意思?林教頭,你可是打算對付陸虞侯?”

“清兒,既然你已經知道了,在下也就不瞞你了。”

雖然清兒曾為陸謙府上的侍女,但看她眼下如此表現,林沖倒不擔心她會背後將此事告知陸謙,索性便直接將自已的部分謀劃告知了清兒。

“實不相瞞,這陸虞侯雖然與我總角之情,但這些年來他無數次在背後下手暗害林沖,遠的不提,就拿日前林沖墜馬昏迷一事,這背後就少不了陸虞侯的手筆。”

說到此處,林沖還不忘刻意做出一副義憤填膺之狀。

“往日裡林沖念著幼時的情分,故而才隱忍不發,可這一次,林沖沒想到陸虞侯竟然將主意打到了內子身上。”

說著,林沖將許柔寫給貞孃的信拿給了清兒:“日前嫂嫂曾來信提醒,叫林和內子小心陸虞侯,可惜由於林沖一直傷重臥床,直到今日才看見嫂嫂的這封警示信。”

“清兒,林沖從無害人之心,但亦不能被人所害,針對陸虞侯之舉皆屬無奈,你能理解麼?”

原本林沖只是想暗示清兒,讓她不要干涉自已和陸謙的恩怨。

豈料,這清兒在看完了許柔寫給貞孃的信後,竟直接氣的柳眉倒豎,眸子裡閃動出了仇恨的火焰來。

“原來事情這然是這樣,陸謙這個禽獸,夫人待他情真意切,他竟然將夫人當做替身,工具,難怪他能這麼絕情的將夫人送與高衙內了。”

雖然許柔信中對貞娘也不免抱怨,但清兒卻能看出,對於貞娘這位姐妹,許柔最後其實是釋然的,如此一來,清兒自然就把所有恨意全都加在陸謙身上了。

回想到平日裡夫人對自已的恩情,心中傷痛之餘,清兒隨即下定決心,不管付出怎樣的代價,也定要讓陸謙和高衙內為夫人之死而付出代價。

想到這裡,她當即便向林沖提出,由自已返回陸謙府邸充當細作,為林沖探聽訊息,提供陸謙動向。

對此,林沖自然是極力拒絕:

“萬萬不可,清兒,且不提那陸謙沉穩老辣,城府極深,你未必瞞得過他,就算能瞞過,我林沖也決計不會讓一個女子去衝鋒陷陣。”

“此事你無需再管,陸謙那畜生,林沖自會和師兄一道處置,總之定然不會讓嫂嫂枉死。”

這番話,林沖說的至情至性,沒有任何曲意逢迎的意思。

可偏偏他越是表現的光明磊落,便越是能反襯的陸謙骯髒卑劣,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見此情形,清兒心裡敬佩之意愈濃,同時也不禁替許柔感到可惜。

看看人家林娘子的丈夫,為人襟懷坦蕩,對妻子溫柔呵護,比起陸謙那畜生不知道強了多少。

同樣是女子,為何自家夫人就沒有這樣好的命,沒嫁一個這麼好的男人呢?

越想,清兒越替許柔覺得不值,這心裡復仇之意也愈發堅定了。

見林沖不同意,清兒這性子也烈了起來,畢竟有其主必有其僕,這麼多年跟在許柔身邊,沒多少還是會受些影響。

砰的一下將茶壺砸碎,清兒學著許柔的樣子,將茶杯抵在咽喉上,表情決然的威脅道。

“夫人待我恩重如山,如今她因陸謙這卑劣之人而死,清兒豈能無動於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