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豹子頭的由來

將新亭侯橫於面前，陸謙緩緩將左手握上刀刃。

只是稍稍加了些力道，那吹毛可斷的鋒刃便將掌心割破。可陸謙卻似乎感受不到痛覺一般，依舊緊緊攥著刀鋒。

很快，鮮血便沿著刀身上的紋路蔓延開，一滴一滴的墜落在陸謙前面的白布上，暈染出梅花的形狀，悽美、肅然。

“吧嗒！”

晶瑩的淚混雜著血珠，悄然摔碎在“花瓣”中。

霎時間，陸謙猛地縱身躍起，如梟鷹般凌空閃退數步，手腕翻動間，森寒的鋒刃將漫天血幕一分為二。

寒芒閃動，曜曜如梨花飛雪，劈斬間，將飛雪的紛揚綿疊之意境盡數融於精悍勇進的刀勢之中。

鋒刃影幻交疊，起如狂瀾，寒光掩映在陸謙眸中，俄爾，兇悍的刀氣隨即迸射而出，竟將整座小院撞擊的左搖右晃。

光影攢動間，新亭侯六式俱已演練完畢，在收刀入鞘的瞬間，四周林立的白幡已然被陸謙刀氣盡數震碎。

伴隨著溫柔的低語，無數碎片迎風飄舞，飛飛揚揚，如柳絮，似白雪，轉眼間便教那孤身默立在靈位前的身影白了頭髮。

“柔兒，再等等為夫好麼？”

望著棺槨中沉睡的女子，陸謙的眼中染上一抹病態的繾綣。

“為夫不能讓你的犧牲白費，等為夫贏了林沖，讓陸家名揚天下之後，為夫會帶著那些欺辱過你的畜生，一起下去給你賠罪。”

林沖……

想起這個從小便事事壓著自已一頭的故交，陸謙的眼中便止不住的湧起恨意。

毫無疑問，由於偏激的性格，此時的陸謙已經深深陷於自已的心魔之中

在他看來，如果不是林沖搶走了貞娘，他就不會為了慰藉相思之苦而將許柔當成替身，以至於最後愛而不自知，最後做出錯事，遺憾終生。

看著妻子那與貞娘略顯相似的身影，隨即一條毒計便在陸謙腦海中迅速形成。

“林沖，你讓我困於心魔以致永失所愛，那我陸謙也要讓你嚐嚐失去摯愛的痛苦！”

……

東京城，千步廊街上一輛馬車正在緩緩行駛著。

“哎，兄弟，灑家突然想起一件事來，兄弟你可得好好給灑家解解惑。”

吃飽喝足後，魯智深靠在馬車廂壁上拍了拍肚子，突然間似乎想到了什麼事情。

“江湖傳言八十萬禁軍教頭林沖，豹頭環眼，燕頜虎鬚，故而才得有了豹子頭的喝號。”

看著相貌清俊儒雅的林沖，魯智深不由得疑惑的撓了撓頭。

“可今日相見，不想兄弟你這相貌竟與江湖傳言大相徑庭，簡直就是個白面書生嘛，要不是看你在大雄寶殿裡露的那一手，灑家真不敢相信你就是那赫赫有名的豹子頭啊。”

聽了魯智深的話，林沖不由得哈哈大笑起來。

其實這個問題，林沖在甦醒過後，也曾第一時間詢問過貞娘，為什麼自已的相貌會與外界傳言的“燕頜虎鬚、豹頭環眼”的模樣截然相反。

記得當時自已的表情就和魯智深現在這樣，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

而讓他沒想到的是，在聽到自已的問題後，貞娘和錦兒竟不約而同的一齊笑了出來。

“看來這一次真的把官人跌的不輕，居然連這種軼事都給忘了！”

擦了擦眼角笑出的眼淚，嘴皮子利落的錦兒不等貞娘開口，直接便竹筒倒豆子一般將事情的原委說了出來。

說起來，之所以會有這種匪夷所思的傳言，歸根結底，還是林沖自已的傑作。

當初，林沖少年成名，又獲高太尉青睞，被提拔到殿帥府效力，一時間風頭無量，東京城裡有不少人家都動了心思，想把自已家的女兒嫁給這位少年英雄。

那時候的林沖還沒有見過貞娘，不知道這心動為何種感覺，一想到明明每天操練兵馬都累的不行了，好不容易歇下來還得去應付那些媒人，這心裡就煩的不像樣子。

那天下值路過集市，無意間林沖看到了一個售賣臉譜的攤位，當中最醒目的正是三國裡張飛張翼德的臉譜。

想起父親曾給他講過，張飛燕頜虎鬚、豹頭環眼的兇猛長相，林沖心裡頓時便有了主意。

先前由於討厭媒婆聒噪，因此，每次有媒婆到訪說親，林沖總是安排下人去應付，因此這東京城裡的媒婆倒還沒有見過林沖的模樣。

這一次心裡有了主意，林沖索性便決定將所有麻煩一次性決定。

回到家後，他先是讓人照著張飛的相貌將他儘可能的打扮成兇猛模樣，隨後便讓府中下人去傳訊那些到訪過的媒婆，讓他們明天全部來林府。

媒婆們得了主人家好處卻沒辦成事，正愁怎麼交差，這時聽聞林沖突然轉了性子，所有人當即便大喜過望。

不用人多吩咐，第二天媒婆們早早的便堵在林府面前等著。

要知道，這愛美之心人皆有，獨以宋朝為最。

在宋朝，如果你長得太難看，哪怕你一身本領經天緯地，那也別想得到重用。

而林沖年紀輕輕便調入殿帥府，媒婆們自然以為他肯定會像書中記載的俏羅成那樣，是個英俊的公子。

不曾想，林府大門一開，看著那張黑漆漆，如同豹子一樣兇猛的臉，所有的媒婆頓時全呆住了。

尷尬的沉默持續了片刻，接著，不知道是誰先喊了一嘴“媽呀，這不鍾馗託生了嗎，快跑啊！”

霎時間，緩過神來的媒婆們隨即驚慌失措的奪路而逃，不消片刻，原本擁擠的門前便跑了個乾乾淨淨。

這媒婆的嘴巴有多能說，無需贅述，僅僅過了半日功夫，整個東京城的人便都知道了新上任的八十萬禁軍教頭林沖，是個凶神惡煞，長了個豹子頭的莽漢。

從那之後，東京城裡便再也沒有人找林沖說親了，而慢慢的，這豹子頭的喝號也就在江湖上傳開了。

“哦，原來是這樣，灑家就說麼，林老提轄器宇軒昂，怎麼可能生出的兒子長了個豹子頭啊！”

沒想到這看似簡單的事情背後，居然還有這麼一番曲折，一拍腦袋，魯智深忍不住咧嘴哈哈大笑起來。

“唉，這也是沒辦法，師兄有所不知，戰場上刀光劍影之兇險，都比不過那媒婆們的巧嘴啊，林沖是真的怕了。”

苦笑一聲，林沖也是頗感無奈。

說起來，當時貞娘也聽到了這個傳言，也被這個豹子頭的稱號嚇得不輕。

後來御街定情，從父親口中，貞娘得知得那儒雅俊朗的小將軍，居然就是那個傳說中的豹子頭，貞娘還大感意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