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白鱗蛇

閣樓入口處，一位老者斜倚在門邊，腰間懸掛著一隻開了塞的酒葫蘆，面色酡紅，雙眼眯成一條縫，席地而坐，背靠大門，睡得正酣。

那人小心翼翼地走近，輕輕推了推老者的肩膀，壓低聲音呼喚：“莫老，莫老，醒醒。”

大約過了半盞茶的時間，被稱為莫老的老者才勉強睜開雙眼，眼神迷茫，看著眼前不斷呼喚他的人，不耐煩地說道：“老頭子我好不容易睡著，你小子吵我做甚！”

那人無奈地苦笑一聲，解釋道：“姜大人命屬下前來二樓查閱卷宗，您在此處，我進不去啊。”

“二樓？”老者聽聞，頓時來了精神，如頑童一般拉住那人的胳膊說道：“給老頭子講講，何處有妖，那妖又犯了何事？”

那人試圖抽回自已的胳膊，卻發現徒勞無功，只得無奈地回答：“莫老，可否等在下查完卷宗後再詳細說明？”

“不行，你先說！”

“目前也不確定是何種妖獸，需要查閱卷宗核實。”

“你先講，說不定老頭子我知道。”

見莫老執意如此，那人無法，只得將李辭的來信再次讀了一遍，並取出那半枚鱗片。

老者看完鱗片，哈哈一笑，指著鱗片說道：“我當是什麼妖怪，原來是白鱗蛇。此妖通常一公一母相伴而行，喜愛棲息於陰暗之處，如井底、地底深處的洞穴等。雖屬肉食性，但食性怪異，喜吃內臟，一般不會主動攻擊人類。現今的情況，大機率是正在產子或產子後急需大量氣血補充。”

“莫老，還是讓我上樓核對一下吧。”聽完老者的講述，那人略顯尷尬地輕咳一聲說道。

“嘿～你這小子，難道還不信我？回去告訴姜雲那小子，我已經把事情都告訴你了，卷宗就不必查了。”

“這不好吧……”

老者見來人還要說什麼，眼睛一瞪，一股無形的氣浪將他卷至遠處。

自已氣呼呼的轉身朝門內走去，末了又補充一句：“白鱗蛇喜吃內臟，但那臉皮和眼珠應該另有他人。記得要防備暗中的人。”

那人待在遠處看著大門關閉，無奈的回正廳覆命。

……

這幾日，黑雲城內因為發生命案這事，只要天色一暗，所有人都待在家中緊閉房門。

裴讓和唐婉兩人在那日之後便開始閉關。

官府一點訊息都沒有，每日白天都有數位捕快在街上巡邏，晚上便由金捕頭一眾一流高手結隊巡邏。

林度每日夜晚都會外出，意圖找到妖物的藏身點。

今日是第四天，子時，打更人已經不再巡邏，換成了一眾捕頭。

林度如同鬼魅一般在城內屋簷疾走。

突然，一陣濃烈的血腥味撲鼻而來，林度眉頭一皺，迅速朝血腥味傳來的方向趕去。

很快，他來到了一處院子前，院內的燈火早已熄滅，一片死寂。

林度推開門，眼前的景象令人觸目驚心。院子裡的地面上，橫七豎八地躺著幾具屍體，每個人的內臟都被掏空，臉皮和眼珠被剝離，顯得異常恐怖。

空氣中瀰漫著濃重的血腥味，令人作嘔。

突然，一陣輕微的響動從院子的角落傳來。林度立刻警惕地抬起頭，只見一道白影在黑暗中迅速掠過。

林度立馬施展身法緊跟而上。

林度緊緊地盯著前方那道白影，全力以赴地追趕著它。

他的速度極快，但離那道白影卻始終保持著一定距離。

在這個過程中，林度驚動了正在巡邏的金捕頭等一眾高手。他們驚訝地望著眼前發生的一切——一道白影如同閃電一般疾馳而過，而緊隨其後的，則是一個宛如鬼魅般的身影。

金捕頭當機立斷，立刻拉緊訊號箭併發射出去。訊號箭在夜空中劃過一道明亮的弧線，發出尖銳刺耳的聲響。

聽到訊號聲後的李辭毫不猶豫地從宿處躍起，身形敏捷如燕。

金捕頭等人知道自已的斤兩，並沒有跟著上前，而是返回官衙，準備喊醒縣令，調動弓弩之類軍械相助。

眼看著就要追上那道白影時，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一旁竟然又冒出一隻妖物，只見它猛地揚起尾巴，狠狠地朝林度掃來。

面對突如其來的攻擊，林度瞬間調動體內強大的內力注入手中的佩刀，然後猛的一揮，刀光閃爍間帶著凌厲的氣勢徑直劈向那隻白鱗蛇。

剎那間，只聽得一道血肉撕裂，悽慘的聲音傳來，白鱗蛇的尾部被砍出一道深深的口子，鮮血四濺，差一點就能砍下它的尾巴。

“後天境的實力說不定能殺了它。”林度心中驚喜，他再度揮起長刀，想要將這隻蛇妖殺死。

然而就在此時，先前逃竄的那隻白鱗蛇竟然折返回來，與另一隻蛇妖並肩而立。林度凝視著這兩隻外形幾乎一模一樣的蛇妖，不禁握緊了刀柄，全神戒備起來……。

兩隻白鱗蛇突然張大嘴巴，發出一陣尖銳刺耳的鳴叫。林度只覺得自已精神一陣恍惚。

就在這時，一道耀眼奪目的刀光驟然閃過。

那隻本就身受傷的白鱗蛇痛苦地嘶鳴著，蛇眼中竟然流露出一絲人性化的驚慌。它不敢有絲毫耽擱，拼盡全力轉身逃竄而去。另一隻見狀也急忙逃竄。

眨眼間，白鱗蛇便逃的不見蹤影，只留下一截斷裂的尾巴留在原地。

林度望著白鱗蛇遠去的方向，心中略感遺憾，正準備繼續追趕上去。然而，眼前卻突然出現一個身著青色衣衫的身影——李辭。

他面帶微笑地看著林度，輕聲問道：“這位兄臺貴姓？今晚之事了後，不知是否願意賞光蒞臨寒舍一敘？”

面對李辭的邀請，林度陷入了沉默。他實在不願與青衣衛產生任何瓜葛，但又不好直接拒絕，只能保持緘默。

見林度沒有回應，李辭也不在意，依舊笑容滿面地說：“無妨，此事不急。若兄臺日後想通了，隨時可前往金元閣尋我。”

聽到這裡，林度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那兩隻逃跑的蛇妖怎麼辦？難道就這樣放過它們嗎？”

李辭微微一愣，顯然對林度的問題感到有些意外。他仔細打量著林度，發現對方的嗓音聽起來異常年輕，與這副成熟穩重的面容極不相稱，心中立下判斷：此人易容了。

不過李辭並未表露出來，只是微微一笑，回答道：“追蹤之事並非在下所長，這種事自然還是交給專業人士去。”林度微微頷首，沉默不語。

“瞧你的樣子，似乎對那條蛇妖格外關注啊，這是為何?”李辭眯起雙眼，似笑非笑地盯著林度，好奇地發問。

林度迎上李辭的目光，半真半假地答道:“早年，我曾與好友一同出遊，行至一座山腰時，偶遇一隻黃皮子。那畜生討封不成，竟將我那好友殺害，連我也差點死在它手上。”

“哦?那後來你又是如何脫險的呢?”李辭追問不休。

“幸得一位路過的道士出手相救，方才保住性命。”林度語氣平緩地回應道。

李辭眯著眼眸，顯然並未完全相信林度所言。

就在此時，臨近城門的高空處突然綻放出一朵絢麗的煙花。

李辭低聲嘟囔道:“倒是挑了個好地方藏身。”

林度望向李辭，儘管心中已有猜想，但仍希望從對方口中得到確切答案。

李辭見狀，也不遮掩，講道：“蛇妖的巢穴找到了。”

隨即邀請道：“既然兄臺你對蛇妖這麼感興趣，那麼可否與在下一同斬了它們。”

林度聽聞後，輕輕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