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天亮也起床了,正在和廚房工友師傅交代上午殺豬燒開水,請臨工幫忙捉豬的事。這工友也是臨時請的一位少婦,是單位附近的一位農家媳婦,叫李秀雲。見老徐和老劉來廚房,坐在灶門前,灶堂內紅紅的火光映照著她,格外紅光滿面,青春煥發。她露出滿嘴整齊潔白的細牙,講述昨天鎮內發生的桃色新聞,故意問老劉:“你知道啵?張家灣裡兩條漢子鬧出換妻的醜事。”這話一出,像磁鐵一般,一下子吊住了老劉的胃口,秀雲假裝沒聽見,手上鍋鏟也停止了炒菜。老劉拉長聲調問:“恩說鬼話!麼樣換得成撒?”,老徐斜眼看了秀雲一眼,有板有眼地笑著說:“聽說這兩條漢子住在同一個屋場,是一個生產隊的,兩家相隔一華里地,一個姓張,一個姓吳,姓張的有一手好木工活,生得五大三粗,長年串鄉賣藝,生活較滋潤,手頭相對寬鬆點,人也機靈,能說會道;姓吳的是個老實本分的莊稼漢,體弱多病,一個不折不扣的藥罐子,靠老婆裡裡外外生產糧食、養豬來養家餬口,天作之合,男人差卻娶個聰明能幹的媳婦,媳婦說不上紅顏佳人,可高挑的身材,白裡透紅的臉頰滲透出一種健康的姿色。她與姓張的好上了多年,基本上是明目張膽的來往,逢時過節,張木匠總是提一瓶高粱酒,買一點豬肉、豬腸之類的改善改善生活,女人的男人也心安理得地一起吃喝,張木匠睡在自已老婆的床上,他也不管,最近,病夫身體有所好轉,想行房事,可“葉殼佔住了倉”,張木匠天天來他家,老婆冷談他,他純粹痴心妄想,這天晚飯後,姓吳的猛喝了幾杯烈酒,壯著膽子對木匠說:‘你老實在我家,我就到你家去找你老婆快活!’張木匠鼻孔裡哼了一聲: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不灑把尿照照自已!你有情,她無意,沒門!我家大門緊拴,圍牆高高,有本事你去呀!講到這裡,老徐咳嗽一聲,話聲戛然而止,老劉張嘴睜眼呆站著,秀雲坐在灶門前偏著頭看灶膛裡跳動的火焰,飯燒糊了也不知道。老劉急不可耐追問:後來麼樣著?秀雲如夢初醒,聞到糊味,手忙腳亂,在竹廚櫃裡找了個碗,盛滿冷水放進鍋內,就是不轉頭看老徐,老徐知道她是故意的動作,接著提高嗓門說:還能麼樣,開始換吶。這姓吳的趁著酒興,等張木匠上床抱著自已的老婆巫山雲雨的時候,偷偷離開家門,在偏房裡找來一架十八託的長木梯,趁著朦朧的月光開始了他人生第一次偷人的行動,心裡有說不出的愉悅、激動和緊張,一路上,步履如飛燕,不到一個時辰就到了張木匠家,一看,果真如此,兩扇木門緊閉,土磚圍牆足有三米多高,見狀,他慶幸自已駝來的梯子正合適,於是,他找個穩當的地方,放好梯子,貓著腰,脫下鞋子,輕手輕腳順梯爬上牆頭,再憋足氣,把梯子拉上又發下,順梯而下到了院內,心裡噗噗直跳,有些發慌,一切照樣是靜悄悄的,月亮明亮了許多,他乾脆在院內穀場旁邊的石滾上坐下,歇歇氣,等心裡平和一點再入室。他起身慢慢靠近裡屋大門,把臉貼近門板,屋裡黑黝黝的,藉著月光用一隻眼在門縫裡看到拴著沒有,然後用食指用暗力推動門板,門居然是虛掩的,沒上拴,他喜出望外,輕輕推開側身能過的一條縫,貓步進入房間,床上有均勻的呼吸聲,床頭旁的一扇小窗,皎潔的月光射進裡面的條桌上,他睜大眼睛看看床上,模模糊糊看到了女人的劉海和臉,他不慌不忙脫下外衣,然後像貓捉老鼠一般,嗖的一聲,沒有半點病夫的樣子,餓狼一般竄上床,掀開被褥,一下子壓住了床上的少婦,緊緊摟住脖子,女人掙扎著,可死活翻不了身,想喊,嘴被一個大大的手掌捂住,男人小聲對著她的耳說:別動,你家張木匠在我家睡我老婆,是她叫我來的,這就是丈夫偷人人偷我的道理,你要想得通。女人又氣又急,哪裡能依!可男人死死壓住,糾纏著,最終將生米煮成了熟飯。老劉大發感慨:真是天下奇聞!農村的戀情怎麼這樣神奇!說不道德吧有似乎不公平,說公平吧,又不道德。哎,世間荒唐事還真不少!他自我調侃自已說:我老劉就是沒有姓吳的龜兒子的膽量,沒沾過這刻骨銘心的腥味,算白活咯!兩人不覺哈哈大笑!週一鳴提著水平默默站在徐師傅背後聚精會神地聽著,誰也不知道這個白面書生心裡是怎樣波濤翻滾,在這個充滿情慾的環境裡,一個初出茅廬的純真青年將來給他帶來怎樣的人生觀。秀雲滿臉紅暈,憋著嘴暗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