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我們回來了!”

江洲大喊了一下,先聲奪人,語氣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

周桂花的嗓門很大,雲晚自然也是聽到了的,摸了摸鼻子。

看來她的鼻子還是挺靈的麼。

怪可愛的,還知道用香胰子呢!

周桂花聽到聲響,把掃帚一扔,跑著迎了上去。

“哎呦,這就是晚晚吧!長得可真俊,嬸子總算是見著你了。”

“一路過來真是辛苦你了,快,家來。喝口熱茶,去去寒氣。”

周桂花熱情地邀請,她沒有用手去觸碰雲晚,始終保持著一個手臂距離,臉上掛著爽朗的笑。

“謝謝嬸子,我還好,不辛苦的!”

雲晚感受到了她的體貼,身體不由地放鬆了幾分,臉上帶上了笑,腳步也輕快了許多。

兩人自顧自走著,江洲被忽略地徹底,他輕哂一聲,提著皮箱默默地跟著。

這一幕他以為有生之年再也看不到了,真好,像是在做夢。

如果是夢,希望這個夢能做久點!

周桂花一頭齊耳的短髮,臉頰圓圓的,還帶著點肉,笑起來眼睛都眯成一條縫,顯得特別地有親和力。

在院子外,雲晚聽到她大嗓門的時候,心裡還咯噔了一下,以為她是一個兇悍強勢的女人。

周桂花引著雲晚坐下,手裡的動作有條不紊。

“茶杯是新的,專門給你用的,晚晚喝杯花茶。”

“謝謝嬸子。”雲晚接過,仰頭喝了一口,花香肆意,唇齒留香,笑了笑:“茶很好喝。”

放下杯子時杯底一晃而過黑色的字跡,雲晚抬起杯子一看,才懂了周桂花說的“專門給她用的”是什麼意思。

杯底下面寫上了她的名字,毛筆字,字跡起承轉合,字跡灑脫,別有一番神韻和風骨。

雲晚的外公胡安是已故的文學大家,她耳濡目染,雕刻書畫都有涉獵。

諸如二王趙孟頫梁詩正等書法大家的字帖她都臨摹過。長此以往,她練就了一副好字,神韻有之,就是筆鋒上略有欠缺,她腕力不足。

“這字……”

“這啊,是江洲寫的。原來這下面還有字,這兩個字是什麼字?”周桂花偏頭看了過去,疑惑出聲。

江洲在一旁老神在在道:“這兩個字是“媳婦”。”

周桂花信以為真,在一旁笑得樂不可支,臉上笑意盈盈,而云晚臉上則是氣鼓鼓,眼睛瞪得像銅鈴,控訴地看了眼江洲。

“嬸子,你別聽他瞎說,這兩個字是我的名字,“雲晚”。”

“滾犢子,叫你開玩笑,這是能開玩笑的嗎?”

周桂花臉色一變,一巴掌拍在江洲的後脖頸上。

“啪”地一聲響,一點都沒留情面,雲晚看得咋舌,這是真的親母子。

沒想到看起來溫柔無害的人這麼有爆發力。

江洲抗揍,一點事都沒有,周桂花強忍著又麻又痛的手,對雲晚擠出一絲笑。

心裡哀嚎,痛死老孃了,急著表明態度忘了這混小子有多皮糙肉厚了!

“江爺爺身體還好嗎?我爺爺時常掛念著他,讓我帶他問好。”

“晚晚有心了,你江爺爺這會躺下了,等中午我帶你去見見他。”

三人說說笑笑,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就到飯點了。

周桂花去廚房忙活,菜是一早備好的,肉什麼的都切好了,就等下鍋了。

半小時後,熱騰騰的飯菜就上鍋了。

在這期間,江洲領著雲晚在家裡四處轉了一下。

院子很寬敞,前院後院,院中有一口井,四間房,外加一個廚房一個洗澡間一個牛棚,牛棚旁邊搭了個廁所。

情況比雲晚想象中好上太多,其實也是雲晚趕巧了,這房子翻新加蓋了。

年初,江洲見義勇為,打擊了一夥大型的販賣團伙,解救父女兒童三十餘人,據說其中還有大領導的女兒。

市裡給江洲頒發了先進社員的獎狀,公開表彰,另外獎勵了五百元現金。聽說今年南崗大隊評上先進大隊的希望很大。

江洲這些年背地裡也賺了點錢,藉著這個時機,把屋子翻新了一遍,加蓋了一間房。

兩人逛完了,正要去廳堂,一條威風凜凜渾身黑毛的大狗奔了過來,雲晚嚇得立刻躲到江洲背後。

麒麟以為雲晚在和它玩遊戲,繞了半個圈,直直跟在雲晚後頭。

“啊啊啊!”雲晚嚇得跳起,趴到江洲的背上,呼吸急促,脫口而出,“哥哥,快走快走!”

說出這句話後,雲晚恍惚,她好像說得有點太順嘴了點。

江洲身體震了震,回過頭盯著雲晚,嗓子發乾,艱澀道:“你剛剛叫我什麼?”

雲晚不好意思地撓撓頭,都怪爺爺和他說“江洲哥哥”“江洲哥哥”的。

雲晚佯裝疑惑,聲音委屈巴巴,“我叫你哥哥呀,是不能叫嗎?那我不叫了,我以後叫你江洲就是了。”

其實雲晚也不知道稱呼他什麼,下意識不想叫他江洲,所以寧願不叫名字。

江洲眼裡閃過一絲失望,他剛以為她想起來了什麼。

那語氣,別無一般,恍如從前。

是他的晚晚,他的小媳婦。

是不是在她的潛意識裡,他一直在!

江洲回過神,隨即搖搖頭,“你怎麼叫都可以。”

麒麟疑惑地看著雲晚和江洲,看了半天沒看出什麼,也沒人要要理它。

它轉身回了自已的窩了。

飯點到了,要吃飯了,吃完飯再玩。

“吃……吃飯了。”

周桂花過來喊人吃飯,沒曾想就看到兩人這親親熱熱的一幕。

喲,進度飛速啊,都背上了!

奈何她已經喊出來了,只得神色未變地喊完,轉身快步離開。

聽到聲音的第一時間,雲晚掙扎著從江洲的背上下來,頭也沒回地跑著追周桂花。

典型地用完就丟。

江洲毫不在意,嘴角噙著笑,心裡想著等會給麒麟加加餐。

麒麟是隻退伍的軍犬,是江洲的父親江衛國有次休假的時候帶回來的。

而在那次之後他就出了意外,屍骸都沒找到,被部隊宣告為烈士。

麒麟就成了周桂花的心裡寄託,是家裡的一份子,地位排在江洲之上。

江洲不緊不慢地跟在雲晚後頭,始終保持兩三步的距離。

聽著男人噔噔噔的腳步聲,雲晚的心跟著咚咚咚地狂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