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要跟師姐下山

聽著師父的話，葉水蘇心裡燃起嚮往，要去看寬廣的天地，給很多人看病，做一位經驗豐富的大夫。

她追著師父問以前遊歷的事，師父跟她說了幾次驚險救人的往事。月亮高高掛在樹上，月色溫柔映入窗臺，兩師徒有說有笑，笑聲融入月光。

還有不到兩個月，就到葉水蘇的十六歲生辰，跟師父認真商議後，她決定過完生辰就下山去，先回去祭拜父母和兄長。

小葫蘆聽說師姐要下山的事，吵著鬧著要跟著師姐，好幾次傷心地哇哇大哭。

這讓葉水蘇十分頭疼，小葫蘆從來到這個家，絕多數時候是嘻嘻傻笑，或者發呆，或者默默重複做一件事，哭鼻子都是極少的，更別說哭鬧。

師父和她輪流哄著勸著，小葫蘆都嘟起小嘴，只有師姐給她煮喜歡的飯菜時，才面露喜悅，忘記傷心。

讓葉水蘇一時不知道她是不捨得自已，還是不捨得自已煮的飯菜。

這晚，葉水蘇剛睡下，就聽到躡手躡腳的腳步聲，轉過頭，看到一個圓滾滾的腦袋映在眼前。

她不由得笑出聲：“你不睡覺，偷偷跑來做什麼？還不睡覺以後要長不高了。”

小葫蘆爬上床，抱著師姐，奶聲奶氣地說：“師姐，你下山會不會有危險啊？我力氣大可以保護你，可以幫你打走壞人哦。”

“我還可以幫你背藥箱，你幫人看病扎針針，手不能累著了。”

“我還可以幫你磨藥藥，你做小藥丸就可以很快很快了。”

“師～姐～”小葫蘆奶聲奶氣搖著師姐的手撒嬌。

葉水蘇坐起來摸摸她的頭，從前那個話都不會說的小娃娃，現在可以一口氣說這麼多了，還會看人眼色撒嬌了。

說起來小葫蘆也算是自已帶大的，她也不捨得小葫蘆，但是自已也沒有闖蕩過江湖，下山的日子還不知道會怎樣，帶上她只怕照顧不來。

葉水蘇摸摸她的臉：“師姐也是第一次下山，要走很多路，路上難免會風餐露宿。”

“我不怕。”小葫蘆握著拳頭，堅定地說，“我們跟師父去採藥，也是睡在大樹下，我已經吃過很多的風和露水了。”

葉水蘇被她逗笑：“吃了風和露水，那還要吃飯嗎？”

“那是肯定要的，我能吃很多很多。”說罷用手在胸前比劃一個大圈圈。

“但是下山有時候會不準時吃飯，會餓肚子哦。”

小葫蘆聽到要餓肚子，馬上不說話了，吃飯對於她來說太重要的。

看著眼前的人兒委屈巴巴的樣子，葉水蘇輕聲問：“小葫蘆不想留在這裡，陪著師父嗎？”

小葫蘆想到師父，點點頭，又搖搖頭：“我捨不得師父的，但是我更想跟著師姐。”

葉水蘇把她摟在懷裡。

“師姐，你不能留在這裡嗎？和我一起陪著師父。”

“師姐我長大了，要出去看看不同的天地，見見不同的人。”

小葫蘆委屈地癟嘴，躺在師姐身邊，眼睛卻瞪得大大的，長大真是一件糟糕的事。

第二天，葉水蘇煮好早飯，喊了小葫蘆幾次，她蹲在庭院的角落就是不理她。

這讓她很疑惑，在吃飯這件事上，小葫蘆一直很積極，從來不用操心她不吃飯，只擔心她吃不飽。

葉水蘇走過去看見她正在認真看螞蟻，悠悠喊道：“小葫蘆，不要再看螞蟻咯，等下早飯要涼了。”

小葫蘆回頭看著她，認真地說：“我沒有在看螞蟻。”

“那你在幹嘛呀，吃早飯都不積極了。”

“我在練習。”小葫蘆說完繼續低著頭，繼續蹲在牆角。

練習？葉水蘇一時不解，小葫蘆也學了一些字和拳腳，她練習寫字或者打拳是平常事，但是練習蹲牆角是怎麼回事呢？

葉水蘇耐心地問：“你跟師姐說說，你在練習什麼啊？”

“餓肚子。”

啊？小葫蘆聲音小，她一時以為自已沒有聽清。

繼續追問：“練習什麼？”

“我在練習餓肚子。”小葫蘆一板一眼地說。

“啊？”葉水蘇被小葫蘆的話驚到一時語塞，“這是什麼練習啊？用來幹嘛的？”

“就是這樣練習啊。”小葫蘆抬頭，一臉堅定，“我練習好了，以後跟你下山就不怕餓肚子了。”

寫不好字，打不好拳的時候，師父都是這樣跟她說的，做不好的事情就多練習，越怕的事情越要練習，練習多了就可以熟能生巧，就不會再害怕了。

她最怕的事情就是餓肚子，把餓肚子練習好了，以後就不怕餓肚子了。

葉水蘇又震驚又感動，眼圈不禁紅了起來。

拉起小葫蘆往屋裡走，把她摁在飯桌前，命令她好好吃飯。

然後跟師父說了小葫蘆要練習餓肚子的事。

肖老也是很震驚，這娃娃雖說有痴症，處事上不靈活，但是心思單純，心裡喜歡誰的感情是實打實的。

“罷了罷了。”肖老揮揮手，“你這趟下山，就帶上小葫蘆吧，我本想一起下山，但是還有一些病人還在治療中，快則半年，慢要兩三年，為師也不能扔下他們不管了。你一向是個懂事的，守規矩，懂分寸，想必問題也不大。”

葉水蘇也明白師父的苦衷，他一向是醫者仁心，讓他扔下病人下山，走得也不踏實。

這次葉水蘇下山，首要目的是回老家祭拜父母，順便才是闖蕩一下江湖開闊眼界。

兩師徒約定，每到一個地方，在路上必經的顯眼處，畫下兩人獨特的記號。並約定，等肖老手上的病人治好了，就下山跟她們匯合。

最開心的莫過於小葫蘆，看到師父和師姐有專屬的記號，她撒嬌也要一個，葉水蘇給她設計一個葫蘆形的簡單圖案，當晚小葫蘆就開始練習。

還真是勤奮的孩童。

葉水蘇十六歲的生辰宴上，師父送給她一份發黃書卷，書卷邊上寫了很多批註，還畫了很多圈圈。

肖老有點得意：“這是我在你身上從小培養的抗毒體，一般來說，上面已經打圈的毒素，對你來說已經沒有攻擊性了。”

想當年跟葉老爺一起對抗瘟疫，同吃同睡，葉老爺最後被感染了不幸離世，他卻因為長期沉迷於以身試毒和解毒，練出了異於常人的體質，反而扛過來了。

同樣的訓練用在葉水蘇身上，效果頗佳，肖老為了保留葉家的血脈，也是費盡苦心。

葉水蘇捧著書卷，百感交集，這都是她這麼多年中過的毒啊，死不了不知道是因為自已難殺，還是因為師父技術高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