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回門

季如嫻早早起床準備回門禮,都是從孃家帶來的東西,再帶回孃家去,反正她娘不會與她計較這些。

馬車上,季如嫻已經期待著侯府的下人把門庭灑掃乾淨,敞開大門迎接她回府。

“姑娘,侯府門口好熱鬧,圍了好多人。”

秋菊朝馬車裡的人說道。

她只以為那些是來侯府看熱鬧的人。

季如嫻拉開簾子,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

馬車又駛了幾步,夫妻兩人一同下了馬車。

撥開了一圈又一圈看熱鬧的人,然後就看到了滑稽的一幕,季老爺子坐在侯府大門口的臺階上破口大罵,季侯爺夫婦恭敬地垂首站在一旁。

季正新和季正揚兩兄弟則雙手叉腰,站在另一旁煽風點火。

“你們現在不管我了,孫女成親也不讓我參加,是要徹底和我斷絕關係了是嗎?”老爺子捶著胸口怒罵。

“他們現在飛黃騰達了,了不起了,看不起我們這些窮親戚了。”季正新冷哼一聲道。

季老爺子和兩個兒子計劃好一起不參加侯府的婚宴,他們要讓所有人知道武安侯看不起父母兄弟,讓他們被人詬病。沒成想根本沒有人在意武安侯的父母兄弟有沒有來。他們心裡非常不痛快。

季正揚委屈地回道:“爹,我們昨日讓忠伯去大哥二哥那兒請你們了,忠伯說盡了好話,你們都不來,我也沒辦法啊。”季正揚委屈地回道。

“你胡說。”老爺子“蹭”地站了起來,手指都快戳到季正堯的腦門上,“哪家宴請,主家不是親自登門三催四請。你們就是隨便找個下人敷衍我們,一點誠意都沒有,我們還要厚著臉皮自已過來嗎?你現在位高權重,我們這些平民百姓不配受你接待了。”

忠伯聽到後臉上有點掛不住,他已經按照老爺夫人的要求上門恭敬地邀請季老爺子和季家兩房,現在他們上門鬧事,非要把他拿出來說事。

按照大魏朝的習俗,主家宴請客人,必得三催四請方顯誠意。

主季正堯夫婦已經提前十多天下好帖子,親臨兩家邀請一次,宴請前一日,再次親自登門提醒他們。宴請當日因為府上賓客太多,很多又都是高官顯貴,夫妻倆抽不出身,就讓忠伯代為前去催促一次。開席前,見他們還沒有到,又再次請忠伯上門催促了一次。

季老爺子和兩房兄長就以季正堯夫婦後兩次沒有親自登門為藉口鬧事。

“爹,這麼多人看著呢,我們先進去說吧。”季正堯想去扶起季老爺子,卻被他一把耍開。

“我不要進去,我就是想讓大家來評評理。”

說著他顫顫巍巍地走向人群道:“他現在嫌我是個累贅,把我扔到老大家裡,不想管我了。連孫女成親這麼重要的事情都不邀請我了。”

圍觀的群眾紛紛議論開了。

身在底層的人,本來就對那些高官權貴有敵意和偏見。這時候只要抓住他們的一點點小問題,就要無限放大,不管對錯,就是他們的錯。

“是啊,再大的官,也不能瞧不上自已父母兄弟吧。”

“哪有姑娘家成親不邀請祖父母和叔伯的。”

“武安侯就了不起嗎?還不是從他娘肚子裡爬出來的。”

……

他們根本不在乎事實的真相是什麼,他們想看到誰倒黴,誰就會成為被討伐的物件。

季正堯只覺得腦袋“嗡嗡”作響,“這些年,我們幫著你們,養著你們,怎麼就沒把你們當一家人了?”

季老爺子的雙眼迸出火星。

“你自已的女婿就可以安排七品校尉,你兩個兄長當初讓你幫忙謀個官職,你就隨便安排個九品芝麻官打發他們,你就是這樣把我們當一家人嗎?”

季如嫻冷下了眸子。

這才是他們今日來鬧事的目的吧。

蕭辰安又無故成了被攻擊物件,他幽深的眼眸裡,慍色漸濃。

不是為他自已,而是為這些無賴打擾了他身邊的人。

季正堯的臉色有些僵硬,“那您現在想怎麼樣?”

“給你兩個兄長也謀個七品官。”老爺子猶疑了一下又道:“不,謀個六品官。”

他也清楚以大魏朝的律法,再高的官職,也不能舉薦包含五品以上的官。

“您這不是為難我嗎?”自已這兩個兄長是什麼德性,他爹不清楚,他可是一清二楚。

“我不管,你女婿做得,你兄長就做不得了?”季老爺子像個潑皮耍橫。

季如嫻秀眸更冷了。

前一世,他們也沒有這麼無賴,只在最後和江城爭奪遺產的時候才出來鬧事。這一世,受了江城幾次挑唆,就越來越過分了。先是反對他們婚事,接著又是要分家產,現在還要給大房兩人都謀個六品官。

季如嫻眼眸移動間,看到一個柔弱的身影站在人群中瑟縮著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