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隍廟年久失修,紙糊的窗戶經過歲月的洗禮破敗不堪。

冉星帆透過窗戶上了洞口往裡瞧去,只見莊老翁把竹筐輕輕的放到了地上輕聲喚道:“瑤瑤別怕,是爺爺。”

一會城隍爺的供桌下鑽出一個圓圓的腦袋,少女約摸十四五歲,整張小臉抹了灰,只露出一雙大眼睛骨碌碌的轉。

莊芷瑤一下子撲倒莊老翁懷裡,聲音帶著凝噎:“爺爺,你咋來了。”她在城隍廟躲了半個月,為了不引人懷疑,爺孫倆約定,每隔七日送一回吃食,這才過了三日。

看著孫女沒事,兩人又寒暄一番,莊老翁才問道:你昨晚可遇見什麼奇怪的人?”

莊芷瑤搖搖頭:“昨日打了雷,我害怕便在供桌下躲了一晚上,未曾見過誰。”

莊老翁心裡咯噔一下,心想壞了,拉著莊芷瑤的手就往門外走。

一個綠袍青年帶著幾個漢子攔住了爺孫倆的去路“往哪兒走。”

冉星帆歪頭一瞧,只見幾個漢子中有賊眉鼠眼的身影分外眼熟。

莊芷瑤嚇得渾身發抖,畏縮在莊老翁的身後

莊老翁把莊路瑤護在身後,對著綠袍青年懇求道“張寅公子,你放過瑤瑤吧。”

張寅兩隻豆豆眼在莊芷瑤身上打量了個遍,譏諷道“放過她,那誰放過我的銀子。”

這一聲把莊芷瑤嚇得一激靈,又把露出來的半截身子往裡藏了藏。

莊老翁拍了拍她的手安撫,“欠你的錢,我們會慢慢還的。”

張寅冷哼一聲:“慢慢還,就你那一年沒幾兩銀子的破面館?”

莊老翁無話可說,只得噗通一聲跪在了張寅面前“張寅公子,求你了。”

冉星帆實在看不下去了,莊老翁讓他想起了他的阿婆,小時候阿婆也總是這樣護著他。

冉星帆衝上去,對著張寅就是一腳,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張寅措不及防,沒站穩直接從城隍廟的樓梯滾了下去。

張寅後面的幾人頓時慌了神,其中兩人連忙下去攙扶,另外兩人站在門口,猶豫著是否動手。

路行舟把老翁扶了起來“放心,我們不是一夥的。”

莊老翁看著這一幕,才後知後覺,昨日是真誤會了這兩小公子,他拉著孫女連連感謝。

張寅終於被扶了起來,摔的鼻青臉腫,隨後又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誰他媽踢我。”

冉星帆上前一步,學著電視裡的臺詞:“正是小爺我”入戲倒是挺深。

張寅捂著臉,咬牙切齒“給我打死他們。”

幾人又動起了手,這幾人凡人之身比不得榮放那幾個仙門弟子,不一會就被他倆打趴在地。

張寅見不是對手,放下狠話“我叔父乃是乾坤宗遠光真人,你們給我等著。”

冉星帆拍了拍身上的灰,對著張寅的背影學著他的口氣喊道:“我師尊乃是萬仙門清虛長老,等著就等著”

張寅聽到這話,腳步頓了頓,回過頭打量了二人一番,又加快了逃跑的步伐。

冉星帆站到路行舟身邊對著莊老翁說:“我們是萬仙門的弟子,此次下山是來帶路瑤師妹回萬仙門的。”

莊老翁拉著莊芷瑤淚眼婆娑“瑤瑤,你和他們走吧。”

莊芷瑤連連搖頭:“那爺爺怎麼辦。”

冉星帆見不得這生離死別的模樣,連忙打斷“爺爺的湯麵做的好,不知道願不願意和我們一起回萬仙門做給我師尊吃吃,想必師尊定然喜歡。”

莊老翁震驚,這是在邀請他一同去萬仙門,他一個半截入土的老頭子何德何能能去到仙門,連連說了好些感謝的話,就差再次跪下。

冉星帆忙拉住他,這莊爺爺怎麼回事,動不動就下跪,你這麼大把年紀的人,還給我下跪,這不是要我被雷劈麼,他望了一眼張寅逃跑的方向疑惑問道,“哪個張寅究竟怎麼回事呀!”

莊老翁嘆了口氣解釋這事來龍去脈:“三個月前,那日瑤瑤在麵攤裡幫忙,路過的張寅對她一見鍾情,第二日便下了聘說要娶了當小妾,我以年齡太小為由拒絕了。張寅死不罷休,每日都去麵攤糾纏,後來我說要去告官,張寅才歇停了幾日。前幾年瑤瑤的爹去世,在隔壁賣豬肉的胡四哪裡借了些銀兩,張寅不知用了什麼方法,讓這張借據到了他的手裡,然後利滾利的變成了一筆無法償還的鉅款。”

憑著這張借據,張寅這個惡人搖身一變成了受害者,我便把瑤瑤藏起來了,哪曾想每隔幾日就會有陌生的面孔,明裡暗裡打探瑤瑤的訊息,昨日我也誤以為你們同那張寅是一夥的,這才遮遮掩掩。”

冉星帆點點頭,這不就是電視裡惡霸逼良為娼的橋段麼。

路行舟聽完,想著張寅此人應該不會就此罷休,也不知道那遠光真人何許人也,“未免夜長夢多,我們即刻啟程回萬仙門。”

冉星帆和路行舟先回了客棧退了房,然後坐上馬車去接爺孫兩人。

馬車一路行駛了一天一夜,已經遠出太平鎮百餘里,冉星帆怕日夜兼程老弱婦孺受不住,便找了一個客棧歇歇腳。

晚膳後,冉星帆和路行舟並肩躺在床榻上,一閃一閃的燭火顯得格外璀璨。

路行舟睡的外側,聽到冉星帆均勻的呼吸聲,扭頭看他,見冉星帆緊閉雙眼,鼻翼微翕。

路行舟出聲問“要熄燭火嗎?”

冉星帆閉著眼淡淡的吐出一句“滅了吧,明日還要趕路。”

路行舟起身吹滅口燭火又躺了回來,許久才又輕輕的吐出一句“聽說這裡的糕做的不錯。”

下午套車,他見到幾個食客圍著老闆娘誇這裡的糕好吃,還問有沒有什麼配方,老闆娘打趣說,秘方不外傳,要學得來店裡打雜才行。

冉星帆突的睜開眼,撐起身子“晚善怎麼都不給我上盤糕”

二人平時點菜都是路行舟,之前冉星帆點過一次,芙蓉羹、荷花瑤、一品鮮最後還點了一個神仙魚,想著三菜一湯有葷有素應當是夠了,結果上菜了才知道全他媽是豆腐。

豆腐青菜湯,油炸豆腐,豆腐腦,最可氣的就是神仙魚,但凡這道菜裡能聞著點魚味,冉星帆都不至於氣成這樣。

路行舟翻了個身背對著他,“晚上吃了糕不好消化,明日帶一盒吧。”

冉星帆噗嗤一聲,笑了,又重新躺了回去,伸出兩根手指在黑夜中比劃著。

“明日要兩盒。”